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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徙国盛会 ...

  •   我想起自己在从前的世界里,有一年过中秋,宿舍里一女生与男友吵架,哭着回来好似末日降临一般,瘫坐在座位上琢磨着第二天去负荆请罪。没想到她男友却先道歉,那女生又哭又笑地与男友打电话,放下电话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嚷着要通宵。
      我对宿舍另一女生道,“我亲眼目睹了一个恋爱中的女人自地狱到天堂的心路历程。”
      那个女生托了一下眼镜,“你总能赶上好时候。”

      我总能赶上好时候。
      徙国,乌玛城。
      我给凛正沿途留了记号,便执意启程,风风火火赶来了此地。因为我记得《五国志记》上有载,徙国九月盛事,乌玛城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这个让江湖儿女热血沸腾的盛事,在我看来却很煎熬。借口手疼,我已经在观众席上摔了三个杯子。所有人看向我的眼神都很警惕,大概凡是武林大会总会有几个砸场子的人出现,恰好又跟我摔杯子的德性比较雷同。
      其实我只是心理阴暗,对于自己经脉损耗无法练武的事情比较在意而已。但是如果他们一定要用这么戒备的眼神看着我,我不保证一会儿会不会真的去砸场子。
      因为我讨厌被冤枉。
      “君宇,那个刀疤阿三已经在台上打了一个下午了,我真的审丑疲劳到了底线,要不你上去把他打下来吧,看你总好过看他。”我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撒泼,一扬手又将桌子上一个干果盘砸了下去。
      君宇正襟端坐,动作很慢地喝了一口茶,招招手,站在他身后的那个死士便又在桌上摆好几个茶杯和一盘干果,临了还很哀怨地看了我一眼,很有怀才不遇的意味。
      基本上,叫一个死士端茶倒水,是有一点杀鸡用牛刀的意思。
      或者,刮鱼鳞用牛刀?
      君宇极其从容地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道,“孤知道宁儿手疼,特地又备了几个杯子,宁儿尽兴即可。”
      皎月从座位上站起来,向我笑了一下,“我去。”
      那一笑差点把我吓晕过去。
      如果你看见一个经常提了把剑威胁你的人,忽然对你很温柔地一笑,你就知道我此时的感觉。再看见一个平时在你心中都是母夜叉形象的人,忽然张开双臂翩然一跃,很有风度地站在了不远处的比武台上,你的感觉,又会相当的……难以言喻。
      皎月一袭黄衫,眼若星辰面若桃花,抽出腰间软剑的动作,却是干净利落,很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
      我忙喊了一声,“这位女侠,你现在上去有些亏呢,一会儿就算是赢了,恐怕大家也觉得是那刀疤大侠体力不支的缘故。”
      皎月便脆生生应道,“小女子单手应战便是。”
      那刀疤阿三涨得满面通红,粗声道,“谁要一个娘儿们让了!若是我输了,决不恋战,即刻就走!”
      皎月却不再言语,看那样子,是坚持用单手挑战了。
      君宇瞥我一眼,“弄巧成拙了吧。”
      我呻吟,“哎哟我手疼……”
      心里毕竟有些担心,还记得初次见到皎月,凛正似乎未曾出力就已让她长剑脱手。明明是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就那么好强呢……还单手应战。
      却见台上斗得精彩,皎月那把软剑舞得滴水不漏,剑光碧影,娇颜黄衫,直看得台下一众人嗷嗷叫好。
      反正我是看不出什么道道来,就看见刀疤阿三节节后退,最后竟摔下擂台。
      众人喝彩声中,皎月笑得灿烂,她向我看过来,扬了扬手中的剑。
      我忍痛为她鼓掌,不意间看见君宇垂下眼睛,指尖轻轻在桌上弹了几下,没有说话。

      黄昏落日,忽然洒下一串铃音。
      那铃音很轻很轻,便似最温柔的指尖,轻轻拂过了琴弦。
      那铃音却又异常清晰,在一片喝彩声中,竟然使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接着便有一个春水一般的声音,自天际遥遥飘来,一字一字,却似鞭打在每一个人心头。“铁蹄江山,百年成空。徙国儿女今臣服于临人脚下,却犹自言笑。”
      静谧之中,皎月迎风而立,竟未露丝毫胆怯之色,只淡淡道,“小女子不为盛名,只为博君一笑而已。”
      那春水一般的声音渐渐近了,语音悠悠,竟似绕梁之乐。
      “徙国盛事,临国小小女子,竟视若儿戏。”言毕轻轻笑了几声。
      那笑声柔美,仿佛春风一般多情。然而在此诸位看客,却均变了脸色,神情凝重。笑声停歇,笑意却未尽,众人尚在回味之时,擂台中央,已多出一个黑色人影。
      只要见过她的人,便不会忘记她乌发高髻上,那枚赤红的孔雀翎;还有她微微上扬的眼角,以及眼底的缠绵笑意。
      她只是站在那里,衣袂飘飘的样子,却翩然若仙。
      她也只是扬手拈了一下鬓边有些凌乱的发丝,柔荑纤纤,却似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轻轻拂过一般。
      我觉得心跳加速。
      这样的女子,生来便是叫人记得。
      这个娇柔魅惑的黑衣女子,难道便是……
      “凤翎妖瞳?”
      我的声音,在一片静谧中显得很突兀。
      在看《五国志记》的时候,我曾经对这个女子无比向往。她亦正亦邪,她扑朔迷离,她行踪飘忽,她慑人心魂。她是徙国毒尊幻术的惟一传人,她是天下男子的梦中情人,她是离经叛道的邪气女子,她她她……我深深吸了口气。
      “你是凤舞?”我猜我的眼睛,此刻正冒出无数个红心来。
      那女子向我看来,斜眼轻轻一笑,唇边是浓浓的嘲讽之意,偏偏声音又是极端的妩媚风情,“博君一笑?是说你么?”
      我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哐啷”一声,心里惨叫一下,猜想皎月这母老虎又发威了。未曾想到,这次她却没有杀将过来,而是将剑甩在擂台上,头也不回,就这么纵身一跃,拨开人群消失了。
      “哎……”我喊了一声,又颓然将伸出的左手放下,心中憋气,扬手将桌上杯盘一众扫落,怒道,“莫名其妙!”

      那女子站在擂台上,轻飘飘开始说话,“徙国九月盛事,无非是想挑选有能力有抱负的江湖儿女,为我徙国之兴亡大业,略尽绵薄之力。而今徙国部族割据,百姓流离,更有卖国求荣的小人,效命于临国皇族,欲使徙国江山沦陷。我凤舞今日里愿会一会天下英雄,若是侥幸胜出,便想带领大家,将那些临国鹰犬,悉数赶出徙国领地!”
      此语一出,擂台之下,莫不高声呼应。
      凤舞是毒尊传人,自十四岁便名动江湖,一枚赤红孔雀翎,一双上扬勾魂眼,便有了这“凤翎妖瞳”的称号。莫论武功与使毒之术,单就那毒尊嫡传的幻术,便已让人避之不及。在五国三岛的江湖地位上,那是与临国麒佑寺蓝微尘并列的。然凤舞一届女子,实在又比蓝微尘,要更加不易一些。
      我摸摸鼻子,低声对君宇道,“我估计你也查过她,你看看这个是真的还是假的?‘凤翎妖瞳’不是行事邪魅不问朝堂之事么?怎的又这么热血爱国了?”
      君宇道,“借你一百个胆子,你敢冒充‘凤翎妖瞳’么?”
      我吐吐舌头,“我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情。太子殿下,越是盛名之人,才越好冒充呢。”
      君宇摇头,“你试试她饶不饶你。”
      我赶忙拱手,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道,“谢太子殿下饶恕之恩——”
      君宇“哼”一声,嘴角却不自觉翘了起来。

      天色已渐渐昏暗,众人七手八脚点了火把,将擂台围了一圈。
      那凤舞在火光之中更见妖艳,此刻已然在提议寻找徙天遗血,恢复碧眼皇室一统徙国的事情。
      众人听得热血沸腾,都觉得自己赶上了一展抱负、复辟铁蹄江山的好时候。
      这时候又有一串铃音,仍是那么轻轻的,却异常清晰的,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哎哟,难道是正牌的‘凤翎妖瞳’来了?”我叫道。
      却听见一个声音,幽怨清冷,轻轻飘来,“师姐,你可曾找到他?”又仿佛带了一些哭泣的意味,凄凄说道,“我决不相信,他已经死了。”
      那凤舞面色一变,回答道,“师妹,当日南宫锦坠落山崖,是你我亲眼所见。师妹节哀,还是回去好好陪伴师尊吧。”
      “他若是死了,我也活不成。”众人眼睛一花,只见擂台之上,生生多出一个黑衣女子。那女子与凤舞一般身段,又都是黑衣,若非她长长的青丝直垂到脚踝,少了那赤红光华的孔雀翎,当真叫人分辨不出谁是谁了。
      我吓得往后一缩,心里没来由觉得寒气上升。这女子幽怨清冷,长发上半点修饰也无,就这么直直垂落,披散在身体周围。火光闪烁之中,她面色惨白,神情恍惚,真如女鬼一般。
      心中一跳,南宫锦?
      会不会……是弓梳锦?
      只听那长发女子又道,“爹爹逼死了他,我心里难受得紧,怎可能还承欢膝下。”
      唔?如此说来,这长发女子,该当是毒尊之女,沈苓?
      台下有人叫道,“姑娘可否与令师姐稍后再行详谈,此刻我等正商榷找寻徙天皇族之事……可要重要许多。”
      沈苓转过头来,两行清泪落下,声音凄厉,“你们的事情重要,我的便不重要?”
      我这才看清,她左边鬓角,有一朵小小白花,衬得她更是楚楚可怜。她再说一句,却让我犹如五雷轰顶一般,颓然跌坐在地上。
      “徙国毒尊与弓梳岛之仇怨,你说……重不重要?”
      真的是他!
      是锦哥哥!
      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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