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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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这是顾子归的第一反应。
文敏真君昨晚出事时，安召南正与他一起被困在山腹中，直到今晨事发，他们一直都在一起。
所以绝不可能是安召南。
可是，看詹宗那个样子并不似作伪，而且他也没有污蔑安召南的动机啊。
顾子归并未轻信詹宗的话，但他同时也在心里留了个心眼儿。
毕竟，整个护天府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透露着古怪。如今的安召南虽然还是他熟悉的那张脸，但严格说起来自己认识他的时间其实并不长。无论是从这护天府山腹中的异像，还是自己和他相关的这些任务来看，这个世界、包括这个世界的人都充满了秘密。
“神尊，文敏死得冤啊！这小炉鼎居然偷偷使用禁药，害得文敏就这样归西了。”
只听灵堂内，先前对詹宗施以鞭刑的那位修士丧着脸大声道。
看起来他倒是真心与文敏交好，临了也要为他查明真相。
安召南已经看过了文敏的尸体，缓缓地走出来，“本尊看了，文敏乃被人一击穿透神识而死，并非什么禁药。”
那修士被安召南一噎，仍不死心，继续指责道，“即便这小炉鼎不是凶手，但也定然与那真凶脱不了干系。否则为何那人单单只杀文敏，却留下了他的贱命？”
不过安召南并不买他的账，“他若能有本事与这等大拿扯上干系，又岂会沦落至给人做炉鼎的地步？”
围观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能一击毙命，让文敏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当世不超过五人，而且个个都是声名显赫的人物。
这名叫詹宗的炉鼎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与那些人有联系。
手持铁鞭的修士原本还想反驳，被他身后一人给拦住。
那人生得唇红齿白，倒是与文敏有几分相像，不过他说起话来时阴阳怪气，完全不似文敏那般坦荡君子。
“神尊说的有理。可正如您所说，能杀文敏的人当世不超过五位，其中四人都远在他国。离我们最近的一位大尊者，便只有神尊大人。”
安召南双眼微眯，侧头看了说话之人一眼。
谁知那人在抛出了这个火星子之后，居然后退了两步，隐到了此前执行鞭刑那人的身后。
看来是个惯会耍阴招的奸诈小人。
偏偏被他拉出来挡刀的那人，却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被他这般一提点，立刻恍然大悟，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居然当众将矛头指向了安召南。
“对呀，能一击穿透文敏真君神识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呐。”
说完，他还扫了一眼座上的府主，见他神色平常，明显是放任众人的态度，干脆愈发的放肆。
他原就是府主一派，也知道府主与神尊不和已久。神尊虽然强大，但平日里鲜少管理护天府的事儿，他们这些极度依赖后天修行资源的人，若是想要晋升，就必须得巴结府主才行。
“神尊不妨告诉我等，您昨天夜里在哪里，又与什么人在一起，做了什么事呢？”
他话音刚落下，就有人不自觉倒抽了一口凉气。
虽然碍于府主的面子，神尊不可能当众杀他，但他如此放肆，就不怕落得个上阳真君的下场？
众人可都还记得那日在炉鼎分府大殿上，上阳真君因惹怒了神尊的小炉鼎，被当众惩罚的样子。
就连今日，上阳也一直安静的待着，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
果然，不出众人所料。
安召南二话没说，直接一抬手，隔空便掐住了说话之人的喉咙。
“本尊昨夜在哪里，做了什么，需要向你汇报？”
他气势凛冽，怒气升腾之时，仿佛暴风雪过境，冻得那人五脏六腑都凝固成了冰雕。
但凡安召南再用力一点，这人就会被当场捏成冰渣子。
“莫说是本尊没杀，即便是杀了，尔等又能奈我何？”
安召南冰冷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令场中所有人都畏惧不已。
特别是修为较低的那些人，诸如庐学的门徒和一众炉鼎们，全都骇得跪趴在了地上，连声告饶。
看得出来，安召南是想快点破局。
他应该是也发现了蹊跷，并不想和这些人在这里浪费时间，拉锯个没完。
那名被安召南钳制住了喉咙的修士，此刻硬是动弹不得。
他的神魂剧痛，内心更是后悔不已。
他刚入护天府不久，见神尊的次数屈指可数。平日里常听人私下议论，府主与神尊不和，而神尊虽然看似高不可攀，但他终日待在第九层，整个护天府的实际掌权人其实是拥有黑骑军的府主大人。
他与文敏确实交好，但也还没到能为了他豁出这条小命的地步。
归根结底，他原本只是想借由此事拍一拍府主的马屁，不曾想，竟然直接惹怒了神尊。
感受到安召南的杀气，那人只得拼命挣扎着，向府主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府主气得半死，可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还得让自己出面来救他这条贱命。
但他也确实不想自己的人就这样被安召南当众掐死，这有损他的威严，不利于他往后在众修士中树立威信、笼络人心。
“神尊息怒！这小子口无遮拦，教训两下便是了。眼下我府正是人才紧缺之时，如今又痛失了文敏真君这位天罗境的大强者，若是再折损一位仙长，恐怕会元气大伤呀。”
众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个台阶。
可偏偏安召南并不领情，他微微勾了勾唇角，眼底满是不屑和嘲讽之色。
只听殿上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紧接着就听咔嚓一声脆响。
那出言不逊的修士，瞬间便已身首异处。
安召南将那人的尸体扔出去，还颇为嫌弃的擦了擦手。
此前，他因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多时都是按兵不动，以探虚实。
如今，他对这护天府的大致情况已经有所了解，自然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肆意放纵、以退为进了。
叫他说，从前的明祖真神就是太惯着这些人了。
才能叫这群废物如此看轻，连个此等角色也敢对他蹬鼻子上脸。
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安召南回头看向府主，唇边虽然擒着一丝笑意，但脸上的警告却是毫不掩饰。
府主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怎么觉得眼前的安召南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脸还是那张清心寡欲的脸，可眼神中却透出一股子难以描述的邪性。
……
经过这么一闹，众人可谓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尤其是一直藏在顾子归身后的詹宗，已经开始眼泛浑浊，面如纸色。
顾子归担心他随时都可能晕死过去，忙又偷偷为他输送了一点灵力。
府主虽然并不在乎那人的命，但被安召南这样当众打脸，也很不开心。
可是他还记得那位的命令，即便现在心里已经将安召南千刀万剐，但脸上还是带上了虚伪的面具。
“此人冒犯神尊大人，罪该万死。”
说着，还一脸嫌弃道，“来人，将其鞭尸十杖，扔去黑瀑崖下的乱葬岗。”
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
有冷漠无感的、有怜悯可惜的，也有惶恐自危的。
总之，非常的精彩纷呈。
顾子归其实也有点惊讶，他猜到了安召南会出手，但是没料到他会直接杀人。
不过这样也好，这也恰巧说明了，他若是真的起了杀心，直接杀了便是，根本无需在背地里下黑手。
他倒是用这种方式，自证了清白。
顾子归看着一直瑟缩在自己身后的詹宗，眼睫垂下，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疑惑。
詹宗不会撒谎，可昨晚安召南确确实实是与自己在一起的。
那么，杀死文敏的真凶，到底是谁？
……
詹宗算是被安召南强行保住了一条命，但为了服众，在找到真凶之前，他都必须被关押在护天府的水牢里。
想要彻底救出詹宗，他们还得找出真凶才行。
府主惯来是个见缝插针的，见诬陷安召南不成，怎么也要给他找点儿麻烦才行。
于是又满脸堆笑着冲安召南道，“凶手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敢直接在我护天府杀人，无论如何还请神尊出手，查明真相，以慰文敏的在天之灵。”
这次，安召南倒是没再拒绝。
无论是出于他的职责还是对这件事情本身的疑虑，他都会继续追查下去。
刚好，还能以此为借口，好好查一查山腹中那些东西。
见安召南轻哼一声，算是应下了。
府主暗自松了一口气，可见他态度如此轻慢，又忍不住心生不满，眼珠子一转，非要给安召南找点儿堵才甘心。
“现在凶手下落不明，为了各位尊者的安全，各宫的炉鼎还是全都送回炉鼎训练营统一看管吧，不知各位仙长意下如何？”
他嘴上是在询问众人，可眼睛却是直接看向的安召南。
毕竟，听他的线人来报，神尊可是很宝贝自己的这个炉鼎呀。
说着他又将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顾子归身上，眼神晦暗不明，似乎若有所思。
其他人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不过顾子归倒是从这里头听出一点儿别的意思来。
这怎么感觉好像是在扣押自己当人质，好以此来掣肘安召南呢？
顾子归看向安召南，二人四目对上，显然都听懂了府主的潜台词。不过他们都很清楚，顾子归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扣押的人。与其说是当人质，倒不如说是意外给了他一个潜入其中，暗中调查的机会。
于是，顾子归冲安召南暗暗点了点头，他也确实需要和詹宗好好谈一谈。
詹宗被人押去了水牢，其余人等该散的散，该留下来为文敏处理丧事的则是为其操办起了葬礼。
顾子归混在人群中，都未来得及与安召南道别。
不过，当他出走大殿，沿石阶而下的时候，倒是又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就在顾子归跟着其他炉鼎一起准备离开吴池居时，他居然被一个身着庐学弟子制服的男子给拦了下来。
对方一脸的震惊，面上写满了难以置信，“顾子归，居然真的是你？”
顾子归闻声望去，只见来人长得倒是挺周正的，就是说话时带着一股令人不舒服的盛气凌人和高傲。
一时间想不起此人是谁，顾子归歪了歪头，直接了当道，“你是？”
谁知那人闻言，立刻气得连眉毛都立了起来，“你少跟我装蒜！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跟着我一起进了护天府，还去给人当了炉鼎，你可真是不要脸啊！”
顾子归眉心一跳，敢情是个来找茬的？还有，什么叫跟着他一起进了护天府？
“你谁呀？老子认识你吗？”
对上门找事儿的人，顾子归可没什么好脸色。
说话间，他倒是开始仔细打量起了眼前之人。
年龄不大，修为在同龄人眼中尚算不错，但在顾子归面前就完全不够看了。
从言谈中可以推测，二人此前的认识的，并且还闹得不太愉快。
顾子归有些头疼，他一睁眼人就在护天府的炉鼎训练营里了，那小说也没说过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来的护天府呀。
不过，他隐约记得自己如今的身份是皇室后裔，因不明原因从小流落在外，常年受养父母和继兄欺压。
继兄？
这人……莫不是他那便宜继兄？
就在这时，又有几名身着庐学制服的弟子走了过来。
为首那人还冲顾子归面前那人打招呼道，“顾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顾师兄……
顾子归眼皮一跳，看来自己猜得没错。
眼前这个，还真是那个自小就以欺压他为乐的继兄——顾杰。
正当顾子归思考之际，那几人已经走上前来。
为首那五大三粗的人一看见顾子归，立刻连脸都变得煞白起来。
“是你！”
说着立刻与顾杰道，“顾师兄，就是他！那日在集市上伤了兄弟几个，还侮辱我们庐学会都是废物那小子。”
听了那日的话，顾杰眼中的厌恶更甚，直接指着顾子归的鼻子骂了起来。
“你别以为追着我来到了护天府，我就会接受你。你这个恶心的断袖，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喜欢你。你最好给我识趣一点儿，趁早滚蛋，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顾子归听了顾杰的话，也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什么？原书里的顾子归居然喜欢他？这是有多想不开，还是被人给虐出什么奇怪的特殊癖好了？
顾子归脸上的嫌弃毫不掩饰，他此刻看顾杰倒真像是看一坨屎了。
“你放一百八十个心，我来护天府不是为了你。还有，老子才不喜欢你这种废物！”
他又不是脑子被驴给踢了，放着安召南这样长得又好、能力又强，还有身份地位，满宫都是镶嵌夜明珠的优质对象不喜欢，跑来喜欢这样一个粗鲁没有教养，还自我感觉良好的小垃圾？
谁知，顾杰像是中了邪一样。
自顾自的继续大声道，“呵，你莫不是忘了，你收集的那满屋与我有关的物什儿。若不是被父亲发现，将你赶出家门，还不知道你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儿。”
“……”
顾子归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原书中的顾子归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真喜欢过这个渣渣？
可好巧不巧，顾杰大声说出这句话时，安召南刚好从殿内走了出来。
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正着。
不知道为什么，顾子归居然觉得有点窘迫和紧张。
他并不想让安召南知道这些，尽管那些过往并不属于自己。
安召南一路朝着他们走来，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顾子归却无端觉察到了一丝隐隐的怒意。
他连忙矢口否认道，“那都是从前，现在我看到你就想吐。我劝你赶紧离老子远点儿，省得我看着你这张脸，待会儿连早饭都吃不下去。”
可他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顿时感觉安召南的脸好像更黑了！
为什么？
谁知，他那便宜继兄也是个不依不饶的性子。
被顾子归如此羞辱，气得脸都绿了，说出来的话也更加难听。
“别以为你现在攀上了神尊大人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告诉你，你不过是个会被用完就扔的下贱炉鼎而已！”
这下，安召南的怒气直接被拉满了。
不过没等他出手，顾子归先他一步，直接一巴掌甩在了顾杰的脸上。
啪地一声脆响，只见顾杰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了一道鲜红的五指印。
“你！！！你好大的狗胆！”
顾杰难以置信的站在原地，顾子归居然敢打他！那个唯唯诺诺在他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的顾子归，居然敢打他！
可不等他话音落下。
啪——
又是一声更大的脆响，顾子归居然毫不犹豫的又扇了他一巴掌。
顾子归神色如常，但他这两巴掌里其实都暗含了玄机。
眼下顾杰看着好像只是脸上肿了两道红痕，但每当入夜之时，他就能体会到什么叫痛不欲生。
一巴掌就够他受个十天半月了，两巴掌的话，只怕整整一个月，他都没什么余力再来找自己的麻烦。
他不知道原书顾子归是否真的喜欢过这个人渣，但即便现在面对顾杰的还是以前的那个顾子归，也该看清此人的真面目了。他这两巴掌，一巴掌是替原来的顾子归打的，另一巴掌则是因为对方出言不逊，居然胆敢辱骂他。
敢骂他，还能全须全尾的活着的人，这世上还没有出生。
顾子归再不与那顾杰多言，在一群庐学弟子震惊和惊恐的目光中，一个潇洒的转身，径直走了。
安召南原本听见那顾杰的话，还有几分生气，这下倒是彻底放下心了。
顾子归这炮仗，多少还是有点要求的，怎么可能会喜欢过这种废物。
二人一路出了吴池居，见四下无人，顾子归这才问安召南道。
“你可有从文敏仙尊尸身上发现什么端倪？”
安召南半隐在屋檐下，整个人显得有些讳莫如深。
他没有直接回答顾子归的问题，而是反问他道，“詹宗可有与你说过什么？”
顾子归微微垂下眼睑，长卷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疑惑之色。
自然是说过的，但他此刻还不能告诉他。
“他神志不清，说话颠三倒四的，并没有多少可用的信息。”
“嗯。”安召南沉吟片刻，没再追问。
一时间，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氛围变得有些奇怪，二人心思各异，互相都隐藏着秘密，竟生出些别样的疏离感。
过了半晌，安召南才又开口道，“我已吩咐过杜平，你在炉鼎训练营若是有什么需要，直接找他便是。”
顾子归点了点头，见众炉鼎都已经集结，只等他一人，便冲安召南挥手告辞。
“我先回炉鼎训练营了，今日詹宗的事多谢你。”
说罢，也不等安召南回答。
转身就向炉鼎所在的队列走去。
顾子归并不傻，方才安召南在试探他，他又怎会觉察不到。
他现在只想尽快单独与詹宗见上一面，然后好好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
而另一边，顾杰原本想要追上前去，好好教训顾子归一番。
可不知为何，几人的身体就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冰寒力量给冻住了似的；不仅分毫不能移动，还感觉浑身如坠冰窟，越来越冷，越来越僵。
更为奇怪的是，明明有人从他们旁边经过，但却视他们如无物，好像根本看不见几人。
顾杰慌了，想要出声呼救，可他的下巴才刚动了一下，就听咔嚓一声，整个下颚竟然直接断开了。
几人就这样，一直在那台阶上被冻了整整三天。一面经历着风吹日晒，一面又忍受着冰冻三尺。
最让顾杰痛不欲生的是，每到夜里，他的双颊以及面上的每一处神经都如针扎一般的剧痛难忍，却又毫无他法。
还是第四日时，庐学会的司业容真仙长找到了几人。
如若不然，还不知道几人要在那里受多久的罪。
容真仙长一看几人的模样，就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连忙拉着几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弟子，跪伏在地上，冲着华罗殿的方向，梆梆咳了几个响头。
……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