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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叶提西•法万•布维珀教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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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凯米尔,我们去办入学手续。”我揽着凯米尔的手往接待大厅走去。
接待我们的还是一个月前那位工作人员,远远地看见我和凯米尔就非常热情地一路小跑到我们面前。
“非常……非常高兴再见到您……”
“再一次请你给凯米尔办理入学手续吧,这次我可不是空手过来,这是我的执照。”我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卡片。
“啊!您已经是猎人了!那真是太好了。”那个人小心翼翼地捧着这张卡片,像捧着珍宝一样:“请您在这里稍等片刻。”
凯米尔笑着摸摸我的头:“现在是小猎人卡沃了。”
“凯米尔!不要再摸我的头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惹来凯米尔一阵大笑。
“不管你多大,还是我心里那个弥朗达拣回来的孩子。”
不一会儿那位工作人员捧着执照又回来了,他恭恭敬敬地给我行了个脱帽礼:“这是您的执照,还有这一张是这位小姐的入学证书。”
我把入学证书递给凯米尔。
“请问……请问……我可以和您握个手吗?”年轻人面色绯红地说。
“当然。”我伸出手去,顺便也给了他一个拥抱:“谢谢你。”
年轻人的脸立刻红得像柿子一样:“神会保佑您的。祝您好运。”
我和凯米尔走得远了,那位工作人员还在门口目送我们离开。
“他是个好人。”我对凯米尔说。
凯米尔笑着摇了摇头:“他喜欢你。”
我一颤:“我为什么要被男的喜欢?”
“呵呵……卡沃真的是长大了,这一路不知道有多少人嫉妒的眼睛盯着我看呢。或许过不了多久,我就要给你挑媳妇了,呵。”
“凯米尔……”女孩子天生就是喜欢八卦呀。
话说回来,凯米尔也十八岁了,在这个世界已经是可以嫁人的年龄了,更何况她又这么聪明漂亮,想着以后凯米尔相夫教子,身后围着一堆小凯米尔的样子,我就不由地笑出了声来:“按照年龄来看,也应该是你先嫁出去吧。学校里没有我未来的姑父吗?”
凯米尔眉头一竖,又敲起人来:“我未来的丈夫应该天下少有地上无双,还没轮到你这个孩子为我操心。”
“是是是……”
“卡沃。”
“嗯?”
“过一段日子,我就可以提前修完这一年的课程了,到时候我们就去蓝纳亚里……”
“别担心,我们会找到米特姑姑的。”
转眼,就是冬天了。
我已经慢慢习惯凯米尔繁忙地日程,为了提早假日,她就像一个不停转动的陀螺,从早到晚,不是待在教室就是在图书馆,就连平时我找她吃饭也必须要提前预约。让人真担心她的身体。
我也顺便在梅涅找了一份零时的工作,整理梅涅的图书馆。
这个时候,我也不得不感慨猎人执照是个好用的东西,负责招工的人一看我的执照二话没说就在近百个应招人员里录用了我。
当然,梅涅的图书管理员是一份工资高又轻松地工作,作为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名校,在这里任职总是让人眼红不已,虽然仅仅是一个小小图书管理员的空缺。
我一手推着装满书的小车,一手拿着手里的书,在日光丰沛的图书馆里犯了难,这是个什么符号?图书分类里没有这个字母……我要把它放哪里呢。
一双手从我的身后伸出来,把书放在了书架旁边的小矮柜里:“这是特殊分类书籍,一般放在期刊架下面。”
“布维珀教授。”光听声音一下子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你并不是我的学生,不用那样的尊称,大家都是同事,你叫我叶提西吧。”年轻的教授温文尔雅地建议。
“您今天没去琴房?”
他皱了皱眉:“我刚才才说不必再用尊称了,你这样叫我。其他任职人员听见了会觉得奇怪的。”
我失笑:“那好吧,叶提西。”
他笑了一下:“今天不用去了,我的助教威利在帮我。我在找一个古谱集。”
我想了想:“你不是刚从古音乐分类过来吗?”
“是啊,我查过,这本书是孤本,刚归还,但是书架上没有,所以我来碰碰运气。”
我恍然明白了,从我的拖书车里几经翻找,终于翻出了一本残破的线装书:“你说的是这个?”
叶提西满脸光彩:“没错。”他欢欣地抚摸封面,眼神亮亮地对我说:“谢谢你,我先走了,下次请你晚饭。”
“嗯……啊?”请我吃晚饭?怎么一下子扯到请吃饭上面。我刚回过神来,他已经一阵风一样走了。
做完一天的工作,回到临时住所。看见信箱里多了一张印花精美的信函。疑惑地打开,里面是一张卡片:“谢谢你今天对我的帮助,这本书对我实在是太重要了,明天晚上9点,伦多摩多餐厅见,我已经预约了。叶提西上。”
这是不是有点夸张?!
夜色笼罩,我一个人慢慢散步走到伦多摩多餐厅前。
伦多摩多餐厅是首都的一家高级餐厅,它以菜色的多种多样出名,甚至有些特殊需要的顾客也能在其中享受到世界上各种怪异的食品。据说这里的老板和一位美食猎人有相当密切的关系。就算里面卖人肉,也没有什么好吃惊的。
不过虽然传言恐怖,但是这家餐厅无论是用餐氛围还是设施,都非常有艺术气息。
我看了看制服笔挺的门童,再看我一身夹克和牛仔裤,我想会不会刚走进门就有一些讨厌的家伙过来要求我穿上西装打上领带。
叹了口气,还是走了进去。
想了想真觉得不甘,在另一个世界我什么时候为进高级餐厅的穿着发过愁。曾经的情人们总是很热衷于送给我不同的领带和套装。
“是卡沃先生吗?这边请。”幸亏没有出现让我换衣服的尴尬境地。
我尾随侍者来到了二楼阳台的包间,叶提西端正地坐在里面:“晚上好,卡沃。”他见我过来,忙站起身给我拉动椅子。
“不用了,我又不是女士。”我忙阻止他。
“您的容貌比今天在场的任何一位女士还要俊美。”带我进来的侍者忽然插了一句嘴。
我尴尬地看着他。
“哈哈。”叶提西掩面笑起来:“好了好了,让我们点菜吧。来份蛤蛎汤,啮齿鱼炖蘑菇,薄荷肉甲虫,魄罗果沙拉,小酥饼,咖啡。30年的达桂酒。”他把菜单递给了我,我有些震惊地看着菜单上的名字,饶是我在这个世界里这么多年,也一个没有见过。
我犹豫一下:“和他一样。”
“要份圣代吗?”好吧,这些人要么把我当女人要么把我当孩子。
“不要!”气闷。
叶提西又笑了出来。
侍者在我旁边介绍了很久的“特色菜”,才从包间里离去。
“这里的侍者很多情啊。”叶提西叠好餐巾,一边对我说。
“我对同性恋从来没有兴趣。”
“可惜。”
“好了,教授,你今天到底请我来干什么?我才不相信是因为感谢我,所以请我吃饭。”我把餐巾放在膝盖上。
“先吃东西。”叶提西不紧不慢地对我笑笑。
那个侍者又来了,推着餐车,给我们倒好冰镇的酒。香味很馥郁,色泽也很剔透的……嗯……蓝色的?调味酒吗?
我闻了闻,转了转杯口。
叶提西很有兴趣地看我喝了一口:“怎么样?”
“我没有尝过这种味道,但是很不错。”
仿佛是他自己被我称赞了一样,脸上露出光彩来:“这是我最喜欢的天然的果酒,你高兴就好。”
本来满满的疑惑,被餐桌上的一道道菜给冲散了,而叶提西就一直像是在作研究般地观看我吃东西的脸。
“你看我干什么?”
叶提西也拿着勺子喝了一口蛤蛎汤:“看见你吃,总是觉得我也很有食欲。”
我用餐巾擦了擦嘴,似乎我从头到尾也没有失礼大吞大嚼,我看起来难道很粗鲁吗?
这时候端上桌来的前菜让我大吃一惊。盘子里是一整条鱼,但是我却难以用“鱼”来形容。它有一张非常大的嘴,比它的头还要大,满嘴都是尖利的牙齿。似乎我只在意洛的生物图鉴里见过图片,但是不知道这个东西真的能用来“吃”。
“啮齿鱼炖蘑菇。”叶提西又大笑起来:“不曾见过?”
我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面目狰狞的“前菜”。
“这是蓝海特有的鱼种,非常美味。但是你也知道,蓝海一向是船的坟地,能过去捕鱼的船只相当少。所以啮齿鱼也算得上稀有。”叶提西给我做示范似地用勺子舀了一勺。鱼肉就像是软膏一样,居然只用勺子就能挖出一块,“没有刺的。”他笑着补充。
我拿起勺子,也放了一块进嘴里,真的是入口即化,和蘑菇一起煮得又鲜又嫩。一边吃一边想着,蓝海啊……去蓝纳亚里的必经之路……
“好吃就多吃一点。”叶提西分给了我一半他的鱼肉。
轮到主菜上桌的时候,我再一次被震惊了——拳头那么大的甲壳虫。
我看着对面的那位教授优雅地剥开壳子,把虫肉放到嘴里轻轻一吸,咀嚼……吞咽……他的眼里满是促狭。
想看我的笑话?当然不可能。在自然雨林没有食物的时候我连活蛇都吃过。面不改色地吸进嘴里,壳子里的虫肉还有薄荷汤汁,香浓可口。
叶提西见我吃得愉快,又放了两只到我的盘子里。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菜吃得七七八八,让我惊喜连连,酒足饭饱也该知道叶提西到底要做什么来了。
叶提西双手交握:“听说你是猎人。”
“嗯。”我摊摊手。
“可不可以接受我的委托,帮我找一样东西?”
“你大可以去猎人协会申请,为什么非要找我?”
“你比较顺眼。”
“……”
“我开玩笑的。”叶提西笑了一下,“听说你是为了凯米尔入学才考的猎人。你事前毫无准备就能在一个月里考上执照,我很信任你的能力。”
“你要找什么?”
“一份乐谱,一份据说是魔王亲手创作的乐谱。”
我对他笑了笑:“怎么可能?!”
叶提西却忽然严肃起来:“我给你看一个东西。”他站起来打开包间的门,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才放心坐了下来。
“没有人在周围。”我用我练得还不熟练的“圆”感知了一下。
他点点头,从怀里珍而重之地拿出一个密封袋,又从密封袋里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出一片真空压贴膜过的好像被撕开的书页的东西。
“你看这个。”
我看了看上面的“鬼画符”,摇摇头:“不好意思,我对这些文字不太懂。”
叶提西不在意地说道:“没关系,你看看这可是真迹?”
我拿起镊子,把页片对着光看了看,纸张碳化的程度,墨迹的色泽,纸张的质地……确实不像是现在的东西。如果是假的,那也是仿真度非常高的精密作品。
叶提西见我左右查验,开了口:“开始的时候我也怀疑它是假的,我专门找有关的人验证过,确实是三百年前的东西。”
“你再看这个。”他又从包里拿出一本线装书来。
“咦?这不是那天你找我借的一本吗?”
叶提西点点头:“没错,这本书是一百年前的重印本。完全按照原本的字迹拓印过来的。原件已经失传了。虽然现在拓印本也很多,但是每本也非常珍贵。你对对字迹。”
“一个人写的。”我肯定地说,“难道,你找的这张残页就是原件!?”
“不仅如此。现在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拓印本我都看过,莫克书局印刷,线装,牛皮草质地,原墨拓印,共768页。可是你手里的这一页,页码确是769。”叶提西的眼里闪烁着难明的神光。
“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并不是一本书。”
他笑了笑,拿过我手里的残页,又翻开拓印书的最后一页。可以看到,这拓印书里的最后一页的接线处有一道似乎是印刷失误的墨线。他轻轻地把残页放了上去,书页撕裂线刚好和拓印本上的线条完全重合。
“这根本不是印刷失误,这根本就是有人撕下了原本的拓页,再把书送去了印刷局。而我手里的这张,就是原本真迹的最后一页。”叶提西指着手里的文字:“你想知道上面写着什么吗?……我来翻译给你听……”
“‘吾所记录的这一生中所有的曲谱,在这本书的最后,本不该诉说,但是又不得不吐露……’这里被墨水花掉了,‘穷尽一生的心血所追求的音乐的灵魂无法隐瞒。可是,它终究是万分邪恶的,是不道德的,是恶中之恶,但是又是吾沦陷的不可演奏之曲。’”
我抬头示意他继续念。
“‘……不知名的曲目,它暂且被吾称为黑暗鸣奏曲。吾将故去,以此曲结束吾之一生,以聊慰。此曲必然为那恶中之王所作,不可奏,切忌。吾将此曲藏匿于各谱之中,不为流传,但为后世善能解厄,此谜可解。’”叶提西颤抖地念完:“这是弗蒂大师的亲笔……在这本书送去拓印的第二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过世了。他一个人把自己反锁在家里,窗子烟囱全部被他自己封闭起来。他死状非常不堪,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到现在他的死还是历史上一个谜。”
“你想找的,就是这份曲谱吗?难道你认为一首曲子就是这位先哲死掉的原因吗?”我有些诧异叶提西的异想天开。
“不!”他郑重地摇头,他摊开一本他自己的小手抄本:“这是我在弗蒂大师的曲谱里找到的小提琴C大调的篇首七个小节,我亲自演奏过。那一天奏完,我半身瘫痪睡在床上一个月。但是我演奏前一天去医院检查身体,各项指标分明都很良好,连医生都说以我这个年纪是不可能中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