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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童话里总有个美好的结局 ...

  •   从车尾来了一大帮子人,在车皮上敲个不停,造成的响声在我的耳边响了很长一段时间。
      “怎么回事,车停在高速上,要死啊!” 一位交警在说话的同时,顺便递进来一张罚单,“罚款五百!”
      司机听到五百,如五雷轰顶,试着解释说,“车没油了!”
      交警说:“那好,我现在打个电话,让队里派车,给你拉走!” 司机赶忙拒绝,“算了算了,我给你五百还不行。”
      “这么点钱还不想交,没扣你车就不错了。”
      司机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五百钱,象从自己身上割喜爱一块肉来给交警一样,“给!收据给我。”
      交警接过钱,数了数,“什么?”
      “收据!”
      “我靠,你当这是买东西呀!快走快走,不走,一秒钟罚一百块。” 交警叫得很大声,据理力争。
      司机把头缩回来,喋喋不休,“真他妈倒霉到家了!” 就差没哭了。
      推销的看见司机也落得跟他一样的下场,得到了安慰,便消停了会儿。所以安慰别人的方法并不是劝说他不用这样,而是变成跟他一样。 一阵一阵的烟从他的耳边吹到我的面前,被从窗外吹进来的风吹来。车子行驶得很快,车上的黑色袋便起了作用。
      因为世界上没有二片相同的树叶,所以就更没有相同的呕吐声,不同的呕吐声从我的前面,后面,右边陆续传来。
      也有一个人想靠吃晕车药制止呕吐的,她的背影很渺小,让我觉得非常需要人保护。我正有这种想法的想法时,三源却正在施实,这就是差距。
      “没事吧!小姐?” 三源象一条狗一样趴在她的座位上。 女孩回过头来,“没事!谢谢!”话音刚落,吃下去一粒晕车药。 接着又好像要吐。
      “晕车药好像不起作用吧!” 三源说。
      “我不晕车!” 那女孩又回过头来说。
      “不晕车吃什么晕车药!” 三源说。 她旁边的一男的这时发话了,“你这人真多事,我老婆怀孕了,吃个安胎药,干你啥事。”

      我“扑嗤”一下就笑了出来,如果我口里有饭,那我肯定就喷饭,如果我口里有水,那我就喷水。而我口里什么也没有,于是不经意间把吐沫给喷了出去。
      三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声自言自语道,“我日,有夫之妇啊。”
      “是女的,你都感兴趣不,我算是看透你了。” 我对三源说。
      三源面向着外面,车速的快导致风吹的猛。“我有这种习惯。”
      “你这种习惯不好!”我整理了一下头发,“我的头发什么时后长这么长了?”
      头发由长变短都好像是在潜移默化的改变,有好多事都是这么来的,比如三源的脸色,慢慢变得难看。“你怎么了?”
      “想吐!”三源回答说。
      “你真的是晕车呢!” 我说。
      “我什么时后骗过你呢!”
      我回:“你就这件事情上没有骗我。要不要给你找个袋子什么的。”
      “不用,我吞回去了。” 三源扭过头来说。 他一吞回去,我就想吐了,“你狗日的,咋什么话到你嘴里就变得那么恶心呢!”
      我的后面传来一阵阵呕吐声,呕吐一声,抬起头,“我的娘呢。” 然后又把头埋进黑色袋子里去。
      车子出了高速,便有人提出要下车去呕吐一会儿。于是车很快停在了一颗树的边上,树的旁边是一处池塘。再往池塘的对面望上去,我和三源同时叫了起来,“那块石碑!”
      石碑的侧边就是那块青石板,回想起来就好像在很久以前一样。
      和司机商量了一会儿,“我们就这儿下车吧!”
      司机说:“你们去哪儿?”
      “A镇!”
      “快到了啊,就前面不远。”
      三源因为晕车的原因强烈要求下车徒步行走。
      “还记得米娜她家的房子吧!” 我问三源。
      三源想了想,“应该记得吧!好像就在山的后面。” 跨过这处池塘就来了镇上,正是中午的时后,小镇上颇有繁荣之象。行人走路都很匆匆,他们的脸色铁青,我弯下身去系鞋带,看到了他们都倒过身来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杀气。
      “这是怎么了?” 我拉了拉三源。
      “什么怎么了?” 三源回。
      “每个人似乎都在望着我们。” 我惊悚地说。 三源扭过头来,“是吗?” 他的脸色也铁青起来。每个门口都挂着牛头,站着一个人,他拨弄了一下牛头,从门上取下来。小巷子里传来嚣叫。
      他们一边做事、一边看着我笑。
      “三源。” 我又拉了三源一下。 “怎么回事!”
      三源不回答我。
      在离镇子很远的一个地方,新建起了一座工厂,因为我上次来的时后还没有看到,黑烟笼照着整座工厂。底下有一些晃动着的人影,分别在黑烟上面行动。他们的身影突然移动得迅速。其中一个人影倒下来,被举了起来,放进火炉里。
      “那里杀人了!” 我指着那座工厂。
      所有人都停下来,对我邪恶地笑着。 这时,三源说话了,“别瞎说!”
      “我没有瞎说!” 我肯定地说。
      工厂上还是笼照着一团黑烟。证据好像还没有消失,我便笑了笑,“你看!”
      “你又发疯了!” 三源说。
      “是你们都疯了!” 我抱住自己的头。“是你们都疯了,我没疯。”
      “你不应该跟我们不一样。”三源拍了我一下。 “什么?”我说。
      “好了,没什么。就在前面的不远处了。” 三源的脸色这时稍微好了点。 “你刚才把我给吓着了呢!”我说。
      “不是吧!你又发神经了。” 三源说。
      还要翻过一座山,山里有二条小路,其中一捷径,常年有挑土的人从这里经常,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掉下去的土堆了起来,堵了小路。
      三源说:“上次我们来的时后,好像没有这条小路。”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 我说,“好多事情都是由人决定的,不是天意!”
      “呵呵……” 三源扯着嘴笑,“真是一孔乙己。”
      我跟上三源,踢他一脚,没踢中,想再要踢的时后,三源把身体转过来,“嘿嘿……想踢我,我早料到了。”
      “总有机会的。”我说。表情也在说话:下次我踢死你小子。
      山越走越深,树林开始凸现在我们面前,这些树都很高大,高到好像树梢是在天上,大到我和三源二人都抱不住它。 “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树。”我感叹说。
      三源马上开始吹牛,“这有什么,几年前,我去某地旅行,那也是一座山里,树多得跟树林似的。”
      我打断说:“什么叫树多得跟个树林子似的?”
      “说错了,就是一片树林子,真印证了那句话,那什么林子大了?” 三源说。
      我插句,“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三源顿时恍然大悟,“是啊,大了,啥鸟都有,各种奇怪的鸟,树比这树大多了,四人也不见得抱得住。”
      “那得多大啊。”
      三源接着说:“是很大啊,后来去爬山,山也高,悬崖峭壁的。摔下去,粉身碎骨,那次很惊险,差点就落得这个下场。”
      “你不爬不就得了。”我说。
      “谁说不是呢,可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是要爬,这一爬就危险了,幸亏没怎么的,不然就没这机会跟你说这些事情了,终身遗憾啊。”三源说着,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一边走一边抽打着小路二旁的草丛。从这里一直打到林子的尽头,树枝折了,再捡一根,我都怀疑他患有小儿多动症。
      后来抽得实在是好烦,我就捡起一根树条抽他一棍子。
      “跟个猴子似的。” 我说,“再动把你送峨眉山去。”
      “你看你,象个大猩猩似的。” 三源报复说。
      我反驳说,“那是你祖先!”
      虽然说只有一条小路,但在不远处还是出现分叉,摆在面前的有三条路。
      “走哪一条呢?” 三源问我。 我说,“我哪儿知道去。”
      最后我们我认为走中间的那一条路,这件事情靠的是直觉,事实马上就给我们证明,我们的直觉是错的,走了一半发现前面无路,遂返回。三源马上做事后诸葛,“我早说了不走这条路了。”
      “我靠,你什么时后说过了不走这条路了。”说着就踢他一脚。
      他笑着躲躲开,“哎呀”一声。
      “怎么了?”
      “日啊,碰刺儿上去了。”边说边摸屁股。
      我落井下石,“怎么不给你扎死呢!” 说话的那会儿起了风,树叶“唆唆”地发响,象有动物在草丛中嗖动一样。
      “现在你来决定往哪儿走,我看看你的决定有多英明?” 我对三源说,以防等会儿又说,“我早说了不走这条路了。”
      “那就走左边的这条吧!” 三源说,“很久以前,我也是在向左转的时后,碰到了米娜。” 事实上这些由人为添加的莫须有的道理是行不通的,所以我们再一次从原路返回。
      我责备自己:“为什么我们第一次没有选择这条路?”
      “天意弄人!” 三源回。
      天意弄人成为许多人失败的理由,就如成为我们走错路的理由。
      这条路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不好走,甚至没有碰到一些荆棘。不一会儿,一座山便挡在我们面前,等着我们去翻越。
      “到了!翻过山去便就是了。”三源站在山脚下。
      “是不是的呀?” 我有点不相信他说的话。
      他回:“肯定是的,你看山那边。”
      “什么?”
      “房屋的倒影!”
      山路很崎岖,就如人生的路一样。“这山路还真难走。”我抱怨着说,“上次米娜带我们去她家的时后,好像没走过这条路呢。”
      “谁叫咱们都忘记了那条路。” 三源爬上一块大石头上去。
      “这块石头应该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我指着他坐着的那块石头。
      “是陨石,也有可能是一颗流星。” 三源回。
      “我去你的,有这么大的流星吗?” 我说。
      “有。” 他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引起了气流的运动,于是有了风,风把他的头发向上吹,露出一额头的汗来。
      来到山顶,就不想动了。在山顶上由人们种上一棵迎客松,树的旁边还有记录,雕刻在一块石头上。树的来历不明,但历史上有许多牛逼闪闪的人物曾来过这里。就近代的来说有朱德。字迹毁得厉害,其它的则无法辩认。
      “这棵树应该有一个传说。” 我说。
      三源说,“什么传说。”
      “看不清楚。”我回。
      “走吧!” 三源脱掉外套,把外套围在自己的腰。
      “你看见没有?” 我惊奇的发现山底下有一排平房。
      “看见了,中间那间屋子就是的。” 三源象想起什么来了,显得很兴奋。
      一排房子的前面又是山,左右二边有一条大道。道上依稀还能看见二个或者三个人,总是有人消失,接着便从某一个角落又出现一个人。田地里有吆喝的声音,干活干累了的人,
      总要停下来,到田岸边,隔着帽子坐下来,抽一根旱烟,旱烟是自己卷起来的,用草包住烟草。抽一口望一眼田里,旁边的邻居叫着,“老头子,忙一辈子了啊。”
      “是啊。” 说着苦笑了,“就要进土去享清福了喽!”
      二人坐着,聊到了以前,这里还不是田地,而是一边海的时后,那是他爷爷说的。时间改变了许多,带走了许多,也留下了许多,那就是岁月。
      总之很恬静。
      下山的路显得比上山时的路要好走些,但还是有些崎岖,可能由于人们不常走的原因,这条路渐渐会隐没,将那棵山顶上的迎客松尘封在人们的记忆中。
      到了山底下,温度便降了下来,太阳在山的背边降了下去,使我们看不到阳光。村民说只有早上那一会儿能感觉到阳光。
      “XX,有点冷!” 三源对我说。
      “冷,你就穿上衣服,别他妈把外套当裙子穿,跟我这儿装颓废呢。” 我坐在地上。
      地上有一些湿气,湿气纷纷窜到了我的身上,使我打了一个寒颤,“还真是有点冷。”
      村子里的人很少,老得已经干不动活儿了的人都坐在各家屋前,尽管房子挨着房子,说话小声还是听得有点吃力,邮递员熄了油门,从摩托上下来,“谁叫王西山,有信!”。
      “老王,你儿子给你寄钱来喽!”说着就笑了起来。
      另一个人又接着传,“老王,你儿子来钱了。”
      老王旁边的老太婆听见了,就拍了拍老王,“儿子来钱了!” “哪儿呢!别听他们瞎说。”老王抬起头来,“你们这些吃人饭不干人事的,净逗我们这儿玩呢,那畜生都几年没回来了,怕是忘了这个家喽。”
      “畜生?那你是老畜生。”
      他们口中的老王的家就在米娜家的旁边。
      “怕真是儿子来信了。” 老太婆指着那正往这边赶来的邮递员,“看,那穿绿布色的衣服。”
      老王向前凑了凑,然后站了起来。
      “你们这路真不好走。” 邮递员发闹骚,从包里拿出一封信,“给,是王西山家吧!”
      “是的是的。”
      “这哪儿来的。”
      “广东那边。”邮递员说。
      “是儿子的,是儿子的,是儿子的。“老太婆一连重复了三遍。
      “儿子寄钱来了吧!” 从对面传来。
      “这个不孝子,几年不回来,信也不来个,现在终于良心发现了。”老王笑了起来接过信,“老子看看这小兔崽子发了多大的财。”
      老太婆叹了口气,说:“有信了就好,有信了就好。”
      起先他没有打开信封,这一切都在于,邮递员递过来一支笔,匆匆地说;“来,签个名!”
      米娜家的门紧闭着,连窗户都紧闭着。三源敲了敲门,从门上掉下一层灰来。老王转过头来叫着:“二个小伙子找谁啊?”
      “米娜。”三源说。
      老王转过头去,在纸上唰唰二笔,又转过头来,“你们是?”
      “她同学!”我说。
      老王一边拆开信,一边说:“哦,说来也还是可怜啊,去年娜娜妈死了,就没见过娜娜了,村长说打听不到她的消息了。”
      “没回过吗?”三源问。
      老太婆回:“自她妈死后,就没见那丫头了。”
      “看我急得,连自己不识字也忘了。”老王从信封里拿出一页纸。 “小伙子啊,帮我们看看。”
      我拿过信,看了看,疑惑地问,“你儿子叫王喜福吗?”
      老王连连点头。
      信上说王喜福在广东那边的一家工厂里出了事情,被一根钢管戳穿了整个身体,当时就宣告死忘,该工厂愿意拿出十万块作出赔偿,后面还有一份关于赔偿的协议。
      我顿了一下,三源凑过来,“怎么了?”
      “没事,他儿子来信说很好。” 我说着就把信塞到老王的手里。 “你儿子信上说他在那边很好,请你们放心。”
      老王说,“没说寄钱的事?”
      “没有!” 我说。
      老王笑了起来,“臭小子,在那边很好就好了。老婆子,给弄二个小菜,今天喝二口,好久没这么舒畅。”
      老太婆显得很热心肠,“二个小伙子,来我家去吃顿便饭吧!” 三源说:“行啊,正饿得不行了我。”
      我偷偷揪了三源一下,对老太婆说:“我们还要赶回学校去呢,不客气了。”
      老太婆想了想,“那好吧,见着娜娜那丫头,带个信,说是王奶奶想她了,叫她回来看看。”
      “好的。”我说完就拉着三源。
      离开村子,踏上了A镇的街道,便踏上了回学校的路。
      回去的路上,三源对我抱怨个没完,“真是的,明明饿了一天,有饭不吃,傻啊你。”
      “你不明白。” 我说,“把窗户打开,空气好像不流通。”
      “什么不明白?”三源把车窗打开,回过头来问我。
      “他们的儿子出了事故,死了。” 我说。 “刚才怎么你不说?”三源望着我。
      “这么点人性都没有啊你。”我说。
      “你又跟我这儿装有同情心是吧,我都快饿死了你怎么不同情同情我呢。”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一路上还真够颠簸的,颠着颠着就给颠晕了,下车的时后,三源差点倒下去。当然也有倒下去的,一位长发女人下车,长发站在地上,怔了怔,发现站不住,要倒下去了。但现在倒不是时后,因为旁边没有什么依靠物,一倒就得倒地上去。所以那女人觉得不是时后倒,便动摇西晃地在原地踏步,。从车上下来一位小伙子,女人这时觉得是时侯倒了,于是倒在了那位小伙子的怀里。小伙子右手抱住女人,左手动动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发现女人特丑,估计以后整容也没法整了,“我靠,长这么丑,出来吓人啊。”于是马上放手,任其自生自灭。
      朝我和三源走过来一群人,人高马大的。我拉了拉三源,“三源,你看!”
      “看什么?”
      我战战兢兢地说:“朝我们这儿来一大帮子人,我靠,别是打劫的吧。”
      三源顺着我指的方向望过去,脸上马上露出恐惧。
      还没到我们跟前来,那些人就自己吵了起来。
      “这我们先来的。” 一个胖子说,旁边的女人也说,“我们先来的,你们凭什么跟我们抢。”
      “哪儿写着是你们的了,太霸道了吧你们。”
      胖子说:“要打架不成?”
      “打就打,谁怕谁。”
      胖子旁边的女人说:“讲点道理行不行呀!”
      “是谁先说要打架的,还不是你们。” 那人自问自答。
      胖子的女人顿了顿,发现理在对方这边,“我还就不跟你争了我。” 胖子不甘心,“今天还就跟你争了!” 胖子的女人发现胖子竟敢违背自己的意思,“怎么的,还想造反不成?”
      胖子说:“咱不是就要个理嘛,争,得争。” 说着甩了甩胳膊。
      “要你妈个头!我说不争就不争。” 胖子的女人。 估计在家里霸道惯了。胖子心想,你在家里丢我人也就算了,还给我丢外面来了,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怕你搞忘了我他妈还是个爷门。“臭娘们。”
      胖子的女人一听懵了,还真反了,一时不知采取什么措施,接着就大哭大闹,“哎呀,我怎么就嫁了这么个男人,上辈我欠你的啊,我的命真哭啊,给你做饭,洗衣服,带孩子,竟然还被你骂,你个没良心的我死去我。” 说着就要往车上撞。
      胖子的女人一边跑一边回头,心想:怎么还不来拉我呢。 正想着,司机下来了,“干啥呢?”
      旁边看热闹的人陆续说,“寻死的。” “要撞车。” “死也不死远点。”
      司机拉住女人,“别那么想不开。” 女人松了口气,差点还真撞了。 胖子过来,“走,走,别撞车,咱撞墙去,瞧见没有,那边那堵墙。”
      胖子拉着女人朝那边那堵墙走去,女人不依,被胖子在地上拖着。“别拖了,我自己走去,裤子弄破了。” 观众都笑了起来,一笑起来,气氛就不是很凝重,众所周知,自杀一般都需要一个紧急且凝重的气氛。
      观众齐齐失望,怕是撞不成了。
      与胖子起了争执的那个人径直走到我们面前,“需要住宿吗?”
      三源说,“不需要。” 那人失望了一小会儿,马上又说,“没关系,不住宿也行,去我们店里吃点啥的,绝对便宜而且包你满意。” 说着就动手拉了。
      我忙说:“别拉拉扯扯的行不?” 那人朝我投来眼神,那眼神在说:你跑了怎么办。
      他松了手,“走吧,去哪儿都一样,你去别的地儿肯定都没我那里的好。”
      我一下子还陷入了去与不去的两难之中,心一横,“走啦走啦!”
      那人心领神会,“小伙子真是英明,走勒!”
      胖子与胖子的女人还在撞墙与不撞之间纠颤不清。我们在那人的身后,衰得跟二条狗似的,由他带路,领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去吃饭。胖子的女人坐在地上要死要活,脸向我们,对那人恶狠狠地说说,“臭不要脸的。”
      摆几张婆桌子,再在旁边弄个破媒气,就敢开餐馆。眼前的一切跟那老板口中所说的,就好比是理想与现实,是有一定差距,而且这差距还不小。 39寸彩色电视机被17寸的打着灯笼都难找的黑白替代。
      窗户上还有一层油,因为靠媒汽靠得太近了。 “看会儿电视吧!”三源提出建议,老板马上从里房里出来拒绝,“等会儿,饭就好了,看嘛电视啊。”
      我心想:那也好。
      穿过厨房,到了一间屋子,这间屋子摆放了四张床,分别由二组双层床组成,每张床上各铺上一张草席。“就这儿坐会儿吧!”
      三源不愿意就范,说,“就这儿啊。”
      老板的婆娘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她一头白发,“没收你们钱,够好的了,这里休息本来要钱的。”
      她这话都说出来,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过了好一会儿,三源的肚子在响,我向外面喊了喊,“好了没?”
      外面传来,“马上就好了勒。”
      结果他说的“马上”就是一小时。这段时间内,来了一位女人,她提着一大包东西,用布缠着头。后背背着孩子,孩子熟睡中。躺在我旁边的床上,她一闭上眼睛,孩子就睁开眼睛,一睁开眼睛,眼珠子在眼框内转着。
      三源向他做了一个怪脸,那孩子马上就哭了起来。
      我推了推三源,“别逗了,你这模样,谁见谁得哭。”
      女人醒了过来,“小子,我一天都没睡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啊。”
      这女人的声音好像是一个年轻少女,听得耳根子都软了。
      “她应该有一个故事。”我对三源说。 三源翻了翻身体,“谁又没个故事呢?”
      我说,“她的故事不一般。” 三源没理我。我自己就想了起来,什么样的原因使她带着一个孩子流落他乡。或许是我错了,她并不是流落他乡,而且她就是本地人,不是外地人。对于她包附里的东西,我猜测是破烂的衣服以及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或是急着出卖的农产品,换来钱养活自己和孩子。那孩子的爸爸呢,抛弃了她们?由于长时间在外奔波的少女已经初显沧桑,脸上有了皱纹。
      “几位有啥事呢?”
      “是不是有个女人来你们这里来了?”
      “你们是?”
      我从床上翻起来,捶了一下三源,“起来。”
      “怎么了?” 三源睁开睡眼。
      “外面好像出什么事了。”

      “警察!”那些人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证件。“是不是有一个女人来过这里?”
      老板娘战战兢兢地说:“就在后面的那间房里休息着呢。”
      我转过身去,拍醒女人,轻声说,“快走,有警察来找你来了。”
      “什么。”她惊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外面有警察在找你,你快走。”我重复着说。
      女人急忙穿上鞋,抱起孩子,包附也不要,就从后面跑了出去。
      “包附。” 我提着包附喊了一声。 那帮警察进来,“那女人呢?”
      “早走了!” 三源说。

      “追去快,这次绝不能让她跑了。” 其中有一个人指挥着另一个人。那人转过头来,“那包呢?”
      我有意地把女人的包附往我后面推了推。
      “看见了,还藏什么藏。” 那人说着,抢过去,翻了翻。“妈的,啥都没有。”
      三源躲在我耳边,“某些人民警察还真没素质。”
      “小点声你,给他们听见,他们再给我们来个以权谋私,都得去监狱挑大便去。” 我说。
      “你声比我声还大。”三源回。

      “滴沽什么呢你们!” 那警察在包附里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把气撒在我们身上,所以口气十分能勾起人的打架欲望。
      三源说:“没嘀咕什么呢!”
      “跟那女人什么关系?” 他以一种审问的语气问我们,顿时我们都觉得很不爽,不爽归不爽,但不能不敬,毕竟人都练过,真打起来,咱俩都未必是对手。
      “不认识!”我说。
      他说:“女的长什么样?” 说完,后面的人接一句,“坦白从宽。”
      “记不起来了,好像用布包着头,差点连眼睛都遮住了。” 我说。
      “恩。” 他点了点头。

      “头儿,追出去就不见人了。” 从外面跑进来一个人,气喘吁吁的,他弯着腰,双手杵在大腿上。
      “真是废物。”
      “你自己……” 话说一半又不说了,因为那头儿正用一种“谁他妈说老子的不是,老子灭了谁。”的眼神瞪着他。
      “哼!,走,回去。”
      一大帮子人又从原来进来的地方出去,狭小的过道一时挤满了人,他们的背影一消失,代替来的是老板的正面。
      “好了!” 他头伸进来,喊一声又缩回去。
      三源抱着那女人的包附,就如在一堆垃圾里找钞票。
      “找什么呢你?” 我喊了喊。
      “没啥,没准能找俩儿钱来。”三源回我。
      “做梦!”
      中午的时侯来了几个人,生意还凑合。这些人大多是经过长途的颠簸,神志有点不清楚,才来到这间小店。一来就去了小屋里头,他们寒暄了几句。
      “这一路上还真不是滋味。”
      “我也是的,吐没啥可吐的,到现在,一天一夜都不敢吃东西。”
      “哎,打工就这样。”
      “大哥,趁早休息吧,夜晚还得坐车。”
      “不是家里支撑不下去了,我才不来受这个罪。”
      老板娘插了句嘴,“我们还不都一样,这都是命。”
      我突然对老板娘的“这都是命啊”深有感触,进而起了同情之心,但即使是这样,对他们端上来的菜还是无法接受,无法原谅的。明明说好了西红柿炒鸡蛋,要多给点鸡蛋的。可真做成了就不是那么回事。只见一盘西红柿背负着西红柿炒鸡蛋的名声呈现在我们面前。
      回锅肉,我觉得他们是这么理解的,放到锅里才有肉,从锅里拿出来那就没肉,回锅肉,回锅肉嘛,顾名思义,回到锅里才有肉的嘛。所以一盘青椒被端到我们面前。
      “吃吧!” 三源安慰我说。
      我也反过来安慰说,“没什么好吃的,将就着吃吧!”
      老板过来客气地说:“小店里的招牌都给你们拿出来了。” 说着从屁股后面摸出一根烟,“给,抽烟。”
      三源接过去,马上就被收买,“菜挺好的。”
      老板把烟递到我面前来,“给,抽烟。”
      “不会!”
      老板笑了笑,“哪儿能呢!给,是嫌我烟不够好是吧!”
      “没没没……” 接过烟。
      老板一一给我们点了烟。
      “从外面打工回来的?” 老板吸了一口烟,说一句话之后,然后从鼻子里冲出烟来。
      我吃了一口青椒,“好辣啊!不是青椒吧这。” 老板本来已经从鼻子里冲出去的烟又被吸了回去,他的脸上浮现出了“怎么可能”的表情。拿出一双筷子夹了一块,吃完,“呸”了二口。
      “我操,臭娘们,你他妈是不是把辣椒当青椒给吵了啊。”
      厨房里传来声音,“不可能吧,炒菜炒这么多年了我,青椒辣椒手一摸就知道。” 她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想起她上厕所出来手没洗的情况,莫非是没洗手造成的。
      这个想法一想下去,并用证据摆在我面前,于是这菜就没法吃下去了。
      老板向厨房里喉了一声:“你出来尝尝,还不成我冤枉你。”
      老板娘从厨房里赶出来,一边走一边滴沽着:“真是的,手里正炒着菜呢。哪儿青椒就给换成了辣椒。”
      “尝尝。” 老板娘接过老板的筷子,“还真错了!那个不好意思啊。”
      我点了点头,三源点了点头。
      老板说:“知道错了吧!”
      老板娘回:“头一次啊,看我这忙晕了。”
      “你去炒菜吧!” 老板吩咐道。
      “好的。” 说着就跑进厨房,“哎呀,菜都糊了。”
      老板看老板娘跑进厨房,转过头来对我们说:“那个你们慢慢吃啊。”
      三源站起来,“不是,那个啥,不是……” 我说:“你想说什么呢?”
      “没事!” 三源一回话,老板就回房了。
      “奶奶的个熊,一点表示也没有。”三源拍着桌子。 我说,“算了,人也不容易。”
      “三源回:“我们他妈就很容易了。”
      车站边上的小餐馆之所以都能以物差价贵的方式生存下来,因为他们不需要回头客,来自全中国的人一人被他们宰一次,那么他们就发了,也就不用再开什么餐馆。之所以他们还在开餐馆,是因为全国的人民还没有被他们一一宰光。
      出了小店的门口,睡在里屋的人醒了。“时间到了么?” “没到呢,先吃点东西吧!”
      从站口又涌进来一大批远道而来或远道而归的乘客。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一个大包,包经过检测的地方,人们用眼睛盯着出口,生怕掉了包。我想起了我以前打工的岁月。
      刚出门来到车站的时后,人多得让我有点头晕,父亲领我去一间不大的餐馆,用极不流利的普通话向老板要了二碗面。吃完之后又用极不流利的普通跟老板讨价还价。最后还被人家骂做要饭的。这种岁月一回想起来,眼泪禁不住就要从眼眶里出来。
      一大群人出站的时后,包推着人走,人推着包走。分别的人们在给彼此一阵寒暄之后,驼着包就要坐上列车,去远方为了某一个目的。
      时间冲走了一大群人,又同时带了一群人。
      “现在坐哪路车回去呀?” 三源问我。
      我想了想,“搞不清楚了,上次坐过的。问问吧!”
      说着又回到那家小餐馆去,老板娘正跟那几个睡醒了的人解释什么叫做“回锅肉”,
      “你这回锅肉怎么一点肉没有,那不行。”
      “是呀,这不是欺骗嘛。”
      老板坐在外面,我问了问老板,“那个,XXXXX,坐哪路车?”
      “568,快了,五点钟的吧。” 老板捋起了衣袖,露出一块手表来。 “快了,现在四点四十多了,得赶快,还来得及。”
      “谢过了!” 三源说完,“快点,XX。”
      因为空坐分布得比较散,所以三源坐在我的后面,都是靠窗边的。
      三源把头伸到我的脖子边上来,吓了我一大跳,“狗日的,要死啊你,吓死我了。”
      “做什么亏心事了?” 三源一笑起来,就显得很奸。
      “再笑我打你!” 我回过头去。 “先生,能不抽烟吗?” 我对我旁边的中年男人提出建议。 他点了点示意,“恩。” 接着又拿出一根,用上一根的还未熄灭的烟头给点燃。
      “你哪儿的?”
      我回过头去,“去你妈的,我哪儿的,你还不知道呢。”
      三源把侧到旁边去的头调正,“怎么了?” 我说,“没事!” 在他旁边的女孩向我笑了笑,“我天津静海的。”
      三源一拍大腿,“霍元甲老家离你家近不?”
      那女孩甩了一下长发,“呵呵……还蛮近的,就隔一座桥。”
      “真的?” 三源叫着。
      “真的。” 女孩说。她的声音软得象一块豆腐,听得心里也麻酥酥的。“还有家里人经常回来呢,最近几年我也没怎么回去,现在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然后叹了一口气。
      “哦”
      那女孩双手同时将头发往二边捋起,“你是干什么的呢?”,夹在耳朵上,她的耳朵上有一串白银色的耳钉。
      三源受宠若惊地回答,“学生,学生。”
      “是大学吗?”
      “嘿嘿……是的。”
      “真好,象你这么大的时后,我早就出来了。”
      “象我这么大的时后?你多大啊,应该跟我差不多吧。”
      “24了。”
      “这不差不了多少嘛,我也有22了。”
      “呵呵……” 女孩笑了笑。
      “你干什么的?” 三源问那女孩。
      那女孩犹豫了一下,“混呗!”
      “呵呵……,混哪儿的呢?” 三源笑着问。
      “我洪兴的,呵呵……” 那女孩说完,就笑了起来 。
      “你知道不知道我台湾的。” 三源说。 “不知道呢。” 女孩突然开始正经起来,竟然产生出了难以想象得到的笑料。
      我旁边的中年人终于抽完了那包烟,并用烟盒努力地折成一支小船,把小船丢给他右侧的小孩,“嗨,嗨,这儿。” 那小孩儿笑得象花儿一样。抱小孩的女人,“别理这烟鬼。”
      “这我儿子,不让他理我。” 中年人把小船塞到小孩的手上,小孩要捏住的时后,又拿回来,逗那小孩玩儿。最后小孩哭了起来,女人焦虑起来,“你还嫌我不够烦啊,又把这小祖宗给我惹哭起来了。”
      “乖,乖。”
      我向小孩瞪了一下,他就瞪着我。等他长大了之后,当然也不会觉得在他的生命中有一个人曾经瞪过他。就如我一样,遥远在美国的亲戚几年没回来了,今年回家过年,他说我小的时后特逗,我说记不得了。
      人的一生中会碰到很多人,绝大部分都是过客。就好像是筱雅在我的生命中一样。
      “我快下了。” 女孩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在自己的肩膀上挎着一个粉红色的小包。她笑了笑,“再见啊。”
      三源显得很沮丧,“恩,再见。”
      我转过头去,“三源,那妞怎么样?”
      “太正点了简直。” 三源回。
      “那又怎样,只不过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我说。
      三源把手伸给我看,“看看。”
      “什么?”
      “她的□□号,要来的。嘿嘿。”
      “还真行啊你!”
      “那当然,人的一生当中,碰到的人是否会成为过客,由自己决定。我不想她成我生命中的过客。” 三源默念起那号码来。
      过了前面的一条遂道,也就快到了。这条遂道穿过一座山,有好几百米来深。先是车头进去,那时还有点光明,然后整个车身都置于遂道当中,一片漆黒,一种由心底发出的恐惧油然而生。
      我扭过身子去,敲了三源一下。
      “哪个?” 三源惊了一下。 我没笑出声来,又给他一下子。
      这次他感觉出来是我,骂道:“我日,XX。”
      不一会儿,车出了遂道,光明重新回到了车里。
      许多人都指向同一个地方,“你看看。” “你看,哟!” “呵呵……看看人家。”
      我顺着他们所关注的地方向后望去,一对男女在热吻,二人那叫一个忘我啊,境界那叫一个高啊。这时女的睁开了眼睛,向边上瞟了一眼,发现很多双眼睛都盯着他们。马上推开那男的。“讨厌!”
      那男的闭着眼睛说:“怎么了?”
      女的双手捧着脸,低着头,声音从双手合并的缝隙中传上来,“出遂道了。”
      男的一听,马上睁开眼睛,“怎么这么快啊。” 随后也低下头来,以表示自己很惭愧,影响了大家坐车的心情。
      下了车之后,步行很长一段时间,带着准备挨骂的心情回到了学校,但结果比挨骂更严重得多。多年以后一想起来,这他妈的竟然是彼此人生中的一个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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