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汉》黄蔷薇

41、爱情

　　仿佛还是那道白色的闪电，它又升腾着亮起，将整个世界映成银色；一切事物都变得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胸膛的温度！厚实的、宽阔的、让她无限依恋的地方……紧接着，她感觉自己的双手被温柔地握住，一股热流涌满全身，那么温暖那么舒服。
　　在这样的陶醉中，她真想继续睡去。
　　“汐羽，汐羽，你醒醒！”
　　是谁在轻声呼唤，是谁在怀着那颗担忧的心。
　　这种被牵挂的感觉真好，她不禁嘴角微翘。
　　可是终究不忍，怎可要他伤心。
　　于是她慢慢睁开眼睛，果然看到的是那张愿望中的面孔。她笑了，心满意足。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贾复笑得更开心，握她的手也不由自主紧了起来。
　　“哎呀。”汐羽忍不住轻呼。
　　贾复这才发现用力过度，赶紧松开双手：“对不起，弄疼了你。”
　　汐羽却微笑，接着去握住他的手：“我们就一直这样握着，好不好？”
　　贾复像是吃了一惊的样子，没想到此时此刻汐羽会讲得如此大胆；但他心中欣喜更甚，他重重的点头，“好！我们永远这样握着，我们一定会永远这样握着！”

　　一阵笑声打断他们，刘秀迈着大步走进来，看到他们因了他的出现而有的窘迫状，还故意道：“我是不是不受欢迎啊，哈哈。”
　　尽管脸都红了，汐羽和贾复的手却没有松开，面孔也依旧笑盈盈。
　　“哪会不欢迎，将军来看望，汐羽高兴还来不及呢。”贾复道。
　　刘秀笑，“我来了她高不高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要是不来她就一定不高兴，所以只好来了。”说着做一无奈状。
　　汐羽故意不去看他，装作很虚弱的样子，就差呻吟连天了。
　　刘秀只好投降，“好啦好啦，你受伤了，我不该再气你。”
　　汐羽扑哧一声笑。
　　贾复忍住笑，对刘秀说：“将军别听她的，她只是劳累加惊吓造成的暂时昏厥，大夫说稍微休息下就无大碍了。”
　　刘秀闻言却眉头微微一皱，神色逐渐温柔。
　　汐羽大叫：“饶了我吧，大秀哥你别那么慈爱地看着我，跟我师傅似的。”
　　刘秀摇头叹息，“我还以为黄毛丫头长大了，怎么还是这个德行。”
　　“哪个德行了？我自然是长大了。”
　　“哦，怎么长大法？”刘秀又一脸坏笑。
　　汐羽发现还是中了他的“奸计”，不禁气结。
　　贾复笑道：“将军见笑了，今日我和汐羽心心相映，得将军之见证，我贾复向你保证，定不会有负于她！”
　　汐羽却说：“你向他保证什么，他又不是我娘家人。”
　　刘秀装出受伤状：“我还一直误会我是你大哥呢，原来你一直是不承认我的。”
　　汐羽笑：“大哥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刘秀大笑：“那是自然，我一定保护妹妹不被欺负。”说着看向贾复，“你可是听到了。”
　　贾复但笑不语。
　　刘秀接着道：“贤弟以后不要叫我将军了，大家是一家人了，不如你我结拜为兄弟，贤弟意下如何？”
　　贾复还未回答，汐羽抢道：“那怎么成，你到底是我大哥还是他大哥啊，刚做了我娘家人，这么一会儿就又当别人的亲戚去了。”
　　“我做你的大哥和做贾兄的结拜大哥没有冲突啊。”刘秀佯装不知，气汐羽。
　　“怎么没有，等将来我俩成了亲，你算哪边的亲属啊？”
　　刘秀闻言哈哈大笑。
　　汐羽这才发现语失，上了刘秀得当，不由得气红了脸，眼泪都几乎要出来。
　　“你还大哥呢，竟欺负我，你才不会保护我。”
　　“好了好了，大哥跟你开玩笑呢。”贾复安抚她，“你的大哥不就是我的大哥吗，哪里还用结拜。”
　　“还是我贤弟明白事理啊，你这个小丫头，以后得好好跟我贤弟学学。”
　　“去你的。”

　　大捷之后的昆阳城一扫阴霾，阳光洒得遍地都是。
　　汐羽被贾复扶到院子里，一出门就被晃了眼睛。这白喇喇的光，刺激她回忆起战场上那些冰冷的刀光剑影。
　　贾复见汐羽周身一颤，便轻轻拥住她。
　　“昨日，受惊了吧？”
　　汐羽不语，心中温暖，他毕竟是知道她的。
　　“战争是最残酷的东西，我们必须要有一颗坚强的心来面对。”
　　“一定要面对吗？”
　　“既然我们选择了。”
　　汐羽心里有些难过。
　　“不能回头了？”
　　“你想抽身吗？”贾复轻抚她的发丝。
　　汐羽沉默，良久后说：“我同你在一起。”
　　贾复将她拥紧，“很快的，我们很快会拥有平静安宁的生活。”

　　但是贾复却很快提出告辞，在庆功大宴前夕。此时刘縯已拿下宛城，刘秀和王凤的队伍正打算前去汇合。
　　汐羽诧异，刚要开口，却听刘秀道：“此番幸亏贤弟相助，我等感激不尽，那我们后会有期！”
　　汐羽更加丈二和尚，刘秀怎么会放贾复这么一个好帮手离开呢。
　　刘秀接着对汐羽说：“汐羽，你帮为兄送送吧。”
　　贾复向汐羽点点头，汐羽走过去。

　　两人牵马走在河堤之上，阳光穿透缝隙，斑驳在对方身上。
　　汐羽看着他笑，可是笑得那么忧郁。
　　贾复拂开她额头凌乱的发，轻声说：“我知道你会生我的气，但是请相信我有我的理由，现在留下，还不是时候。”
　　汐羽却笑了：“我怎么会生气呢，你做的决定必然有你的理由，我对你的支持，便是我对你所有的表达，你会明白的。”
　　贾复感动，讲不出话来。
　　看着他如释重负的样子，汐羽心里凄酸，到底这个男人的爱是什么样子，他需要的爱又是怎样？然而同时她也是快乐的，因了他的满足，毕竟，现在的她在深爱着他。
　　长河落日，飞鸟倦林，高堤上的两个人都明白，有些情意，不在表面，更不在朝夕。

　　偌大的宛城一片凋零，满目皆是战后的荒脊。
　　汐羽轻声叹气。
　　“不忍心看到这些？”刘秀和她并辔，轻声问道。
　　“难道你会无动于衷？”汐羽反问他。
　　刘秀也长叹一声，“如若不反抗，人民的生活便永远在水深火热；但是要得到好的生活，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你确信他们以后会有好的生活？”
　　“如果我们能成功。”
　　“什么叫成功，是你、还是大哥成为……”汐羽看着他。
　　刘秀急急打断她的话：“自然是我们推翻朝廷，成大业之时！”
　　汐羽明白刚才语失，在现在的形势之下，刘秀必须言语谨慎，不能被王凤他们抓住一点儿把柄。
　　“为什么放走贾复？”汐羽问道。
　　刘秀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还不到时候。”
　　看着刘秀，汐羽像是明白了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