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汉》黄蔷薇

21、皇后

　　他站在身后，轻轻说：“让我们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不在匈奴，不在大汉，只有我俩的地方，静静住下来，好吗？”
　　他的声音那么温柔、多情。她的心被温暖地好软好软。
　　她转过身，温柔地看着他。她几乎就要忍不住了告诉他：你别爱我你别爱我，没有未来的。
　　他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要哭呢？还哭得那么伤心。
　　“如果你不愿意……”他说。
　　“我愿意！”她打断了他，怎么会不愿意。他可以放弃做王子，她自然可以不做百姓。
　　“那我们往西走，那边还有好多国家，山美水美，我们一路走，你觉得哪里是最美的，咱们就停下来。”他笑着，那么开心。
　　“好啊。”她想，她且想到不用多少年后，那里便是一片黄沙，一切都会被掩埋，包括他们的爱情。
　　“但是，你能不能等我一段时日，我要回去帮父王重建我们的家园，我既然是匈奴的王子，就有责任为我的子民做好我最后一次能为他们做的事。”
　　她重重地点头。
　　吴霖，我等你，但是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许我们永远不会有出发的那一天，也许会发生奇迹，但不管如何，我答应了等你，我会做到。

　　这几日，佩玉珍惜着和吴霖的每分每秒，她相信他们以后还会见面，但也把这一次当做最后一次那样珍惜。
　　吴霖吹奏着埙，佩玉就在那哀伤悠扬的乐声中轻轻舞剑。剑气带起落英缤纷，佩玉在花瓣中看着他，忽然很是满足。世上能有几人，得以拥有自己的爱情。自己的这份，由于再揉入了一种传奇、一种艰辛，更是难能可贵。
　　然后他就走了。
　　直至马蹄掀起的尘土散尽，她才回身。
　　她不轻松，亦不感沉重。等待已不是二十世纪的惯常物事；相信，更是一种虚无缥缈。
　　但是吴霖使她知道相信是一件可能的事情，换言之，她愿意相信他，这是一股力量！

　　过几日，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
　　她一摘下头巾，佩玉就知道她是宫里的人。
　　果然，她开口道：“臣妾是皇后的侍婢谒儿，皇后想请姑娘去一趟。”
　　佩玉好生奇怪，这皇后怎么会对自己感起兴趣？再想到夜宴之上她看向自己时的错愕眼神，难不成她把每个接近皇帝的女人都当成假想敌？
　　不管是何种原因，佩玉不愿接近皇后；或者说，接近了皇后相当于接近了后宫。佩玉不愿趟这后宫的浑水。
　　当下她推辞道：“皇后召民女，我该从命才是，然我与皇后素昧平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受此恩宠.民女出身卑贱，且没有攀高枝认显贵的夙愿，姑姑请代我谢过皇后，原谅我江湖儿女的草莽。”
　　那叫谒儿的小宫女却莞而一笑：“果真不出娘娘所料，姑娘这等世外高人是不屑于结交皇亲国戚的。”
　　佩玉赶紧争辩：“我可真不是什么世外高人，皇后娘娘太言重了。”
　　谒儿接着说：“娘娘说，如果姑娘不愿去，就要我给姑娘带个话儿。”她顿了一下，冲佩玉一笑，仿佛有十足的自信这是句可以打动对方的话语。
　　佩玉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
　　谒儿说：“娘娘要我转告姑娘，姑娘真像她的一位故友。”
　　佩玉心里一惊，皇后赢了！

　　佩玉知道皇后指的故友是谁，她只是心中纳罕，怎么皇后也是汐羽的朋友？她们又是怎样扯上关系的呢？
　　今天的皇后和昨日夜宴之上的那个美妇人略有不同。卸下了华丽的装饰，她的面孔显得更有灵气。但佩玉总觉得那张脸上有哪里不对劲，缺点儿什么或是多了些什么。
　　郭皇后一直在细细打量她，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看。佩玉反倒没觉得不被尊重，挺起身姿扬起头予她方便。
　　郭皇后却渐渐摇起头来。
　　佩玉笑：“殿下觉得我不像您的朋友了是吗？”
　　被佩玉说中，皇后倒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在昨晚，本宫第一眼见到你时，确实就好像是见到了她。”
　　“人有相似，不足为奇。”
　　“是感觉像，你们的眼神……外表，却是南辕北辙的。”
　　佩玉笑：“那您的那位朋友，定是个美女了。”
　　郭皇后也笑了：“本宫真是言语冒失，她的确是个美女，是与你不一样的美，姑娘也是个美人。”
　　佩玉摇头：“不管如何，谢殿下夸奖。”
　　郭皇后这时突然问道：“姑娘知道本宫指的朋友是谁？”
　　佩玉一惊，她恁地聪明！却摇头否认：“我怎会知道，我跟殿下还是初识。”
　　“可是本宫听说，你是她的小师妹。”
　　佩玉想问你听谁说，皇上还是邓禹，或者是身边的密探甲乙丙。
　　“殿下指的是我汐羽师姐？”但最终她还是不动声色。
　　皇后听到汐羽的名字，面孔盈上了一层悲戚。
　　佩玉细细观察，不像是假的。
　　皇后沉默一会儿，缓缓道：“我人生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是和汐羽一起度过的。”

　　郭皇后没有再多讲，就说要休息，让宫人把佩玉送了出来。佩玉一直在思索郭皇后话里的真假，她真的认识汐羽吗，并且还曽是她非常好的朋友？那为什么不见惊尘与她有多大的交情；可是如果她是在骗自己，那对于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这样一路想着走回家，甫进家门，就发现又有来客。
　　真是热闹，这次是阴贵人的贴身宫女环佩。
　　环佩笑盈盈：“娘娘请佩玉姑娘过去饮茶，不知姑娘可赏脸面。”
　　佩玉赶紧道：“娘娘严重了，民女获此殊荣，感激还来不及，自当听命前往，何敢论什么脸面不脸面。”
　　佩玉这句话讲得并不是真的客气，不知怎的，她就是不喜欢环佩讲话的那种腔调，虚假的可怕！
　　环佩却不以为意，继续笑盈盈道：“娘娘是念着姑娘初来京城，一个人难免孤单寂寞，太傅又忙于辅导太子，故请姑娘过去聊聊天的。”
　　佩玉虽不爱听这话，但又挑不出人家的一番好意有何毛病，再说她也极想会会这位著名的阴贵人，当下顺坡下驴道：“民女谢娘娘一番好意，请姑娘稍待，我备份礼物便可前往。”说罢进入内堂随手挑了件玉器，用丝帕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