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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乱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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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玉躲在树后,偷偷看着正在进宫的惊尘。差一点儿就又被抓住,惊尘早就严令佩玉不许私自溜出宫,但这事儿一旦开戒,佩玉无论如何也管不住自己了。
惊尘身后跟着一人,黑披风,戴斗笠,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被认出来似的。
可不是怕被认出来吗?佩玉骂自己一声笨蛋!不知道是谁呢,师姐好像跟谁都没什么交情啊。
在藏宝阁等了两个时辰,惊尘才过来。
佩玉立即迎上去:“师姐,今天有什么新鲜事吗?”
惊尘看她一眼:“你知道了什么?”
“什么都瞒不过师姐法眼。”佩玉赔笑,“我听说你带来一个神秘人进宫了。”
“如今你倒是与宫人们混得熟了,这些小道消息都是谁传给你的啊。”
“师姐你别生他们的气,是我打听的。”
“我本来就只是生你的气,若你不打听,谁巴巴过来主动跟你讲。”
“师姐,真的无聊啊,讲些新鲜事吧。”自打凭空掉下来一个师姐,佩玉发现自己是越来越会撒娇了。
“今天,有一个人去咱们的店铺找我。”
佩玉不敢打断,静待下文。
“是你的故人,有一个汉名的匈奴人……”惊尘说到这便止住不语,笑眯眯看着佩玉。
佩玉心潮起伏,面孔有些微微发热。
惊尘终于对她点点头,证实她的猜测。
“他是来报信的,匈奴汗国准备近日攻打我大汉。”
果真来了!
“他为什么来报信,他不是匈奴的王子吗?”
“他母亲是被匈奴抢夺而去的汉人女子,因为十分美丽,被单于看中,做了侧妃。吴霖便是他母亲给他取的汉族名字。他厌恶战争,更不愿看见匈奴和大汉为敌。上次他来,就是为了证实大汉并没有冒犯匈奴的意思,但未料想,他的父王却有进攻大汉的欲望。”
“那他倒是可以和皇上谈到一起了。”
惊尘笑:“是啊,他俩惺惺相惜。”
“现在我们有备而战,怕是匈奴要惨败了。”
“不,圣上已经答应吴霖,会把边防人民往内陆撤三百里,派兵驻扎边关,只求保卫,不会主动出击。”
“果真是个厌战的皇帝。”
这两日佩玉出门都小心翼翼的,怕碰见吴霖……
那种心态,就像是做错事怕被捉住的小孩子一样。
更怕遇见邓禹,简直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所以干脆不出门,无聊到死好了。
可是却有人找上门来。
“佩玉姑娘。”
佩玉闻言连忙起身,慌慌张张。
“怎么了?看见我何必紧张?”
“我,那个,不是……”哎呀!什么嘛!
吴霖却笑了。
“你最近可好?”
他不用“姑娘”称呼,直接道“你”,反而使佩玉轻松一些。
“很好。”声音依旧很低,不敢抬头看他。
“做些什么?”
“不过是习习武,看看书罢了。”
“你竟然也可以做如此乖巧的女孩。”
吴霖的笑令佩玉很不自在,她反驳:“我本性就是乖巧可爱的,你了解我多少,怎知道我是何样的人。”
自己说的都很没有底气。
“我这次冒昧打扰,是感谢姑娘上次的救命之恩。”
佩玉诧异:“我对你哪里有救命之恩?”
“上次我身陷囹圄,以我的身份是该被杀头的,能够平安脱险,我知道是姑娘的帮助。”
佩玉心下涌起一股温暖,但也不敢居功。
“不不,主要是您与圣上志向一致,惺惺相惜,他当你是朋友了。”
吴霖笑:“总之,谢谢姑娘了。”他抱一拳。
佩玉还一礼。
“对了,”他又恢复了那副笑容,“我还要在宫内住上几日,能去之处实在甚少,不知可否常来打扰姑娘?”
佩玉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知道自己心里是愿意见到他的,可与此同时,又害怕见到他。
“谢谢姑娘默许。”他竟这样就走了……
佩玉气结。都怪自己受到的那个该死诅咒,搞得自己都二十四岁了还没真正恋爱过,一点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其实他并没有来,佩玉开始知道他那天那样讲不过是开自己一个玩笑,看她发窘的样子而已。
邓禹也一直没有来,听说最近皇上整日把“三公”关在宫内,商议对付匈奴计划。而邓禹和贾复,虽已辞官回家,但每每有重要事情,皇上还是会把他们请来一同商议。
要来吧,心慌;都不来,又落寞。
佩玉叹息。这是何苦来呢,自己反正注定了只是过客。
终于,吴霖来了。他来辞行。
佩玉不想他走。
“现在你回去,如果被知道曽给我们大汉通消息,他们会以叛徒罪处置你的。”
吴霖淡然一笑,完全没有平日那种浮夸的样子了。
“我终究是匈奴的王子,我的臣民们即将上战场,我却在敌国做座上宾,不管这是不是一场愚蠢的不该发动的战争,于情,我必须回去。”
佩玉看着他,知道再说也是多余。她走过去,握住他的双手,说声“保重”!
她相信他能读懂她的眼睛。
邓禹是看到了这一幕的,不知为何,现实的生活往往更像电视剧,也许这能说明编剧们确实是取材于真实吧。
胸腔内涌起的酸楚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明明知道原因,但还要不停问自己“为什么”?
但酸楚也不过是一瞬,看着她的脸,很容易就得开心满足。
他愿意永远这样站在她的身后看着,看着她的笑脸她的幸福,就像……从前一样……
从前……从前她一身白衫如雪,身似闪电,挥舞之间,长剑泣血。
她就那样站在夕阳下面,身后一片狼藉的残躯。
她说:“我讨厌杀人,也害怕杀人,但是我杀了这么多,却心甘情愿受良心的折磨。”
因为她爱他,她义无反顾地狂奔在这条爱他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