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贵丫头》雪三

9、第 8 章

　　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的从床上醒来。

　　掀被而起着实吓得不轻，一个丫头竟然还把主子的床铺给霸占了。看看四周，冥焰并不在。难道？难道！昨晚竟然跟他一起睡的？脑袋里蹦出这个念头，顿时捶胸顿足、悲喜交加。

　　悲的是倘若与冥焰同床而眠，却睡得跟死猪样毫无知觉，没睁眼看看冥焰脱去面具后的脸，果真遗憾。

　　喜的是冥焰丝毫不避讳我这丫头身份，莫非真的对我有意？怎么办？万一他要娶我呢？我还没想过这么快结婚的啊！对，应该是成亲。古代的婚礼规矩是什么来着？一拜、二拜……非得要穿大红色么，人家一直想试试白婚纱的说……

　　所以……

　　当冥焰推门进来的时候，眼前出现的就是一副睡眼惺忪，头发拱得乱糟糟，时而皱眉时而欢喜，神情变幻莫测的疯丫头正在自言自语的景象。

　　看到他一脸好笑的进了屋，我涨红着脸，结结巴巴道：
　　“王爷……王爷早安！”

　　“恩。昨晚睡得可好?”

　　“好……奴婢先……先回房整理一下！”

　　说完不等冥焰发话，捂着脸跌跌撞撞跑回了自个的屋子。

　　小绿没在屋里，我赶紧拿了帕子正要去洗漱。一回头撞见了刚准备进门的小绿。

　　果然，她一脸暧昧的说道：
　　“三姐，你回来啦！”

　　“唔？嗯……”

　　“啊！三姐果真是在王爷房里过的夜。这可是头一遭，王爷让丫鬟侍寝哩……啧啧……哎哟！三姐干嘛戳人家脑袋？”

　　小绿嘟着嘴，一脸委屈道。

　　“哎哟哟。某个貌似还未成年的小丫头片子这脑袋瓜里一天都装的什么呀？”我无奈道，“昨个王爷通宵温书，我这个作丫头的只得守着咱们爷啦！”吐吐舌头，撒了个小谎。

　　“嗷！也对。王爷屋子晚上经常亮着灯在夜读的。嘻嘻，我还以为三姐被王爷相中了，要嫁给王爷了呐！”小绿一脸天真道。

　　“……不跟你说啦！真真个小丫头片子！”说完端着木盆出了房门。

　　小绿却在后面不服气的嚷着人家才不是小丫头片子呢！明年春天就该及笄啦！

　　我好笑的摇摇头，一边念叨着：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一边却因为小绿方才的话红了脸。可能么？嫁给冥焰？

　　渐渐地在冥王府适应了之后，才觉得冥焰无形中的苍凉从何而来。偌大的王府除了一个主子之外，竟然只有不到十个下人。其中冥焰只有一个贴身丫鬟，也就是我。荣碧欧巴桑和手下的两个丫鬟是专门负责照顾小公子冥曦的，相当于奶娘，府中下人也归荣碧欧巴桑管。小绿主要帮忙厨房的单婶。府里负责打扫的是跛了左脚的达叔。哦，还有净衣房新来的秋婶。

　　这些人中，除了小绿性子要活泼点，单婶嗓门亮堂些外，都是整天阴沉着脸的。尤其是荣碧欧巴桑，每次见着我总是要瞪上几眼活像我欠了她银子似的。小绿说荣碧欧巴桑故里在挨着海边的梅筑小镇，常年受到与大姜隔海相望的邻国海盗的侵扰抢劫，为避祸才辗转来到帝都皇城。所以荣碧欧巴桑很讨厌其他异族人。

　　是了，因为我也是从大蛮来的野蛮人，也难怪她会看我不顺眼。正因为我被误会是蛮夷的缘故，所以我成了府里下人中地位最卑贱的，其他人都可以在契约满后自主选择离开，类似今天的劳动合同。而我，竟然独树一帜成了驱口，非经放良或赎买，不能改籍。简单解释就是，我已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奴隶了，没有人身自由的那种。

　　这些是冥焰告诉我的，因为有一次我实在憋不住问他我可不可以跟他告假一段时间出去走走。谁知他竟然笑我是傻丫头，一个女孩子家竟然想一个人出门。我赌气说在我们蛮夷，女孩子跟男孩子是平等的，男孩子能做的女孩子也可以。冥焰拿我没法子，竟然逗我说出了驱口的事。谁知我听了他的话，眨巴着眼睛毫无预警地，眼泪珠子就这么滚落下来，气势汹汹，我拼命擦啊擦，却还是挡不住。

　　从我来大姜这么久，都没有哭过。顶多就是晚上不习惯翻来覆去的时候，又想到may就会一阵难过。不知道，如果是一个人反而比较容易坚强起来，还是在冥焰的面前，仿佛他是个温暖安心的依靠，会让人变得软弱。

　　紧绷的情绪就像上足了发条的钟表，突然间断裂，所有的部件瞬间损毁瘫痪，让人措手不及。不只我拿自己的突然崩溃毫无办法，就连一向稳重的冥焰也被吓得手足无措。他掏出手绢递给我，见我低着头一个劲的抹眼泪也没接，慌忙低下身子伸手轻轻给我擦脸。

　　谁知他越擦，我哭得越凶。甚至身子开始不停抽搐。冥焰拿我没法子，一把把我塞进了他怀里，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亲声哄到：
　　“丫头不哭。我逗你玩呢。我可不就是你的主子么，把契约毁了便是。以后丫头想去哪，我都陪着好不？再等等，等到我出了这牢笼之时。”

　　似乎是听了他温言细语的安慰，我贪婪的皱着鼻子呼吸他怀中清爽的味道。一脸舍不得的抬起脸望着他道：
　　“王爷。”

　　“嗯？”

　　“这是你头一回一次说这么多话呢。”

　　“呃。是么。呵呵。”

　　“王爷。”

　　“怎么？”

　　“走，我们去下五子棋。”

　　“五子？棋？”

　　“啊。我忘了你不会，来，我教你。”

　　女人果真是善变的。才一眨眼的功夫，我又活蹦乱跳，吸着红红的鼻子，拉着冥焰去书房下五子棋。没办法，我不会围棋那个高深莫测的玩意。冥焰教了几回都不会，只得作罢。

　　真是头一回拿着毛笔在纸上画X画O的，总是弄得满手墨汁，有时候还会沾到脸上。可是对面那位翩翩公子硬是一手扶着宽宽的衣袖，一手怡然自得的在纸上画X画O，明明是纯白的衣衫，当真没有沾上一记。我一边暗叫不公平，一边咬牙切齿地哼着再来过再来过！就不信我赢不了一盘。

　　“三丫头。”冥焰在那端开口唤道。

　　“哎！”我应声答道。

　　“以后私底下就叫我冥焰，可好？”

　　这厢我正琢磨怎么样才可以声东击西扳回局面，装作漫不经心说好。

　　其实，心里在偷着乐不可支，我背地里一直都这么叫他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