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水的故事》万尘海

4、清的烦恼

　　羽曾经很瘦，用她的话说，自己的锁骨那时可以放得下一个鸡蛋。清只从羽两年前的照片中见到过。真是瘦得可以，也漂亮得惊为天人。
　　这么可爱的一个女孩，竟然是一个赌鬼。
　　羽从3岁就开始接触牌九麻将一类东西，至今已有近二十年的赌龄，真是令人好生佩服，也令清倍感头疼。她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女的可以和男的一样，不，比男的还要嗜赌如命。别人见到羽，识得她的爱好的，皆赞其赌技高超，为女中豪杰，羽更是满面花开，好不得意。表面风光，其实也只有清和两个特别要好的姐妹知道羽背后的狼籍样子。今天赢五百，明天输七百；赢了更赌，输了恍惚，没几日，还要赌。实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叫局外人看了都难过。而无数次劝慰，皆无果。更有甚者，为了牌局而放了姐妹朋友的大雕，已不下五次。

　　自从和羽在一起以后，清变得啰嗦了。
　　一点也不像刚认识的时候那样。不知道……羽会不会讨厌自己呢？
　　想到这里，另一段记忆又浮现了出来。

　　那是刚在一起不久的事。放寒假前，清和羽，还有两个要好的朋友，梦和由，一起去旅行了。
　　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见了一帮陌生的朋友。大家一招呼，从闹市区往一家酒吧奔去。接着，见到一帮更陌生的朋友，几杯烈酒下肚，再抽上一口烟，梦已经是摇摇欲坠，拉着不抽烟也已经有点晕的清，一起跳到了舞池上。
　　周围的景象光怪陆离，音乐倏忽来去，感觉晃晃忽忽，酒意刚刚好。两人和着音乐扭动，肆意笑着。没扭得几下，清发现腰被人给抱住了，睁开眼睛往旁边一看，羽竟然上来了。一上来，她就用力地吻住了清。
　　清隐约听到身旁传来了陌生人的鼓掌和叫好。在这样的地方，也许最疯狂出轨的事物才是他们急于追求的吧，只是有勇气的没有几个，于是他们更喜欢看到别人做。
　　清也用力回吻着羽。
　　这个世界疯狂了。一瞬间，清有着这样的错觉。
　　从舞池上下来，脱离了聚光灯，大家又回到了自己的空间里，不再被人注意。手上的杯子里还有酒，三人找到一张空桌子坐了下来。
　　羽开口了：“清…你……不要那么顾及我的感受，不要对我有所保留……”
　　清想了想，坏笑着接近她，“你怎么知道我对你有所保留呢？”
　　羽低下头，“我就是感觉得出来。”
　　“哦……那么我告诉你……其实如果你知道我的全部，知道我其实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很有可能会讨厌我。”清借着酒劲说出来，望向羽的眼神戏谑而有点复杂。
　　羽怔怔地望着她，过了许久，才说出一句话。
　　“……你知道……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不管你是什么样的。”

　　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

　　那一晚，清喝得很醉，醉倒后的唯一记忆就是自己被人无数次抱起，无数次激烈地吻着，偶尔伴随着周围人的嘘气声。
　　那一晚，羽也喝得很醉，她在众人面前不顾一切地抱着清吻了又吻，后来的记忆，她完全没有。
　　其实她哭了。
　　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羽一边哭一边叫，叫的都是清的名字。
　　……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清不经又摇了摇头，那个家伙，不能喝就不要喝嘛，喝完以后又烂醉如泥，醉了竟然抢酒喝（听说的），完了还耍酒疯……头痛啊，赌加酒，配合得真好。
　　要是羽不用回家就好了。清恶狠狠地想。
　　读个大学，为什么我们都是外地的，就羽是本地的呢。清一边在心里念着，一边看着表。羽今天说要下午回宿舍的，但是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还是不见人影。
　　清幽怨的心情无从排解，叹一口气，自己对自己说，算了，不管她了吧，那是她的爱好，她自己对自己负责就好，我不管她了，只要她回学校的时候是学习的就行了，其他的我都不管了……

　　从什么时候，自己变成这样了？清难以抑制对自身的唾弃之情。
　　一旦成为恋人，就会对对方要求越来越多，有时甚至超过了对自己的要求。
　　希望对方和自己不分你我，希望对方上进优秀，希望对方时刻在自己身边。
　　甚至希望对方用付出一切来表达和证明对自己的爱。

　　但是这样下去，注定是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