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沉香》白滟

3、皓月 #2

　　皓月
　　# 2
　　在没有月色的夜里，会异常思念你的存在。
　　默默地在床上睡下，静下来的时空，便只能听见双方淡淡的呼吸如出一撤的静谧。
　　良久的沉默，沉静到日番谷以为冰轮丸都已经睡了。他偷偷的抬眼，却发现冰轮丸正静静的凝视着他，深邃而美丽的双眸如星子一样散发着冷而不凛的光彩，在撞见他的目光时，便带着浅浅的暖意转化为濡润的春水。
　　【冰轮……】日番谷讷讷的开口，却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
　　他与他之间其实一直平淡若水。冰轮丸化成人形的契机有种莫名其妙的儿戏感觉，但从那时开始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占据了他整个思考回路。
　　先是为了把冰轮丸找回来而打了一场，然后又拖着伤后未愈的身子和其他的斩魄刀轮番战斗，接下来就到了蓝染那提前的决战之时。他们俩人之间，竟是除了那一夜日番谷于四番队的医疗队舍中醒来后再无深入交流。
　　【你还是认床呢。】冰轮丸淡淡的笑开，当年眼前的孩子以稚子之龄拔出了自己，早早便接受了队长考验，却在得知自己要先作为一番队的第三席时苦了脸。
　　因为那就意味着他不得不离开流魂街，而跑到护庭十三番里居住了。不能陪着奶奶，也不能再带着自己最喜欢的那一床棉被无忧无虑的入眠。
　　只有冰轮丸知道，日番谷是怎样的在刚到的那几个月里把斩魄刀翻来覆去的当做枕头力求自己能够入睡。现下想起来，不由得便带了笑意，【就是不知道，变成了人型的我会不会让你不习惯呢。】
　　【气息一样就没有关系啦！】日番谷脸色微红，想来也是知道了冰轮丸的想法，别扭的转过了头，右手却伸过去抓住了冰轮丸那没有被冰覆盖的手，【快点睡啦！明天还有别的事呢。】他闭上了眼，慢慢的调整呼吸入睡。
　　冰轮丸静静的注视着日番谷那抓着自己的手良久，忍不住微微勾勒了一个清淡的笑容。
　　其实我很感激你这个坏习惯。
　　因为这意味着，你可以抛弃世界，却绝对不会抛弃我。

　　冰轮丸醒来的时候，小小的房间里早已满溢了一种香甜的味道。
　　【你起来了？】正疑惑间，日番谷的声音传来，【洗涮一下就过来吃早饭吧。】
　　冰轮丸慢慢走出去，桌面上摆满了温热的日式早餐，日番谷正在一旁打扫着铺满灰尘的地面，他有些拘谨，【需要我帮忙吗？】
　　【帮忙吃早饭吧。】日番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早饭，日番谷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冰轮丸不甚适应的运用着餐具，嘴角含了难得的笑容。
　　【……怎么了？】冰轮丸不解的抬头看他，日番谷笑着摇了摇头，【好吃吗？】
　　【恩。】冰轮丸诚实的点头，只是似乎想起了什么的似的加了一句，【我以前还没有吃过你们的食物呢。】
　　身为斩魄刀的他只要有日番谷的灵力就足够维持自身在斩魄刀世界里的一切活动，就算日番谷仅仅是给予他只够维持生命活动的灵压，作为冰系帝王的他也能生活。更不要说日番谷给他的灵压可是多到连一向冷漠不管世事的黑绳天谴王都忍不住羡慕。
　　虽说斩魄刀是诞生自死神灵魂的存在，但每一把斩魄刀得到的待遇仍是会由于主人的不同习惯而不同。
　　千本樱除了在朽木白哉一开始得到了他的时候具象化了一次，以后便因为他的具象化太花俏这个不算是理由的理由而再不被具象化。就连流刃若火也仅仅是只能得到山本老头的灵压而已，只有冰轮丸基本上每个月都会被召唤一次具象化出现。
　　具象化需要消耗的灵压相当的高，并不是每个队长都愿意把自己的灵压浪费在仅仅是和自己的斩魄刀匆匆见一面的机会里，所以冰轮丸每次在斩魄刀的世界腾空而起循着日番谷为他制造的道路具象化到尸魂界的世界时，都会引起那些沉寂在斩魄刀的世界里几百个年头的斩魄刀们无声的羡慕。
　　【还有这样的事啊？】日番谷哑然，没想到斩魄刀的世界原来也有着这样那样的趣事，是谁曾经说斩魄刀的世界平常得没有一丝色彩的？现在想来，其实和自己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啊。
　　【是啊……】冰轮丸点点头，一向沉冷肃穆的脸上竟也忍不住有了淡淡的笑容，【说不定他们知道了你花了一半的灵压将我一直维持在具象化的模样，并且能够和你一起来到现世的时候，会气死吧？】
　　日番谷一怔，【以前没有人这样做过吗？】和自己的斩魄刀一同成长，一同在偌大的世界里历练，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没有。】冰轮丸轻轻的摇头，【你是第一个。】他的目光清澈，千万年的寂寞沉淀悠悠上升，是这个温柔而别扭的孩子将他自冰封的寒冷中打捞。在以人型踏足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已经决定为了这个孩子放纵千年的情怀，只愿他能成为自己永远的归途。
　　冰轮丸的眸光清澈而美丽，是他在大千世界寻觅良久却不曾得到的那一种冰色的倔强，日番谷静静的看着他，忍不住便笑了，【可能是因为我特别的想和你在一起吧。】
　　特别的。
　　日番谷冬狮郎的日子，本来只是在每一次的日出日落之间，周而复始。
　　他那奇异的银发，幽深如碧潭的绿玉之瞳，将他的生活变成了一处连着一处的伤痕，让他曾经的回忆变作一段连着一段的碎影。
　　他无力反抗，直到他的降临。
　　每一夜的相见，梦中的巨大冰龙遮天蔽日的威严让他无法抗拒，然而他殷红的眸光却又那么的温暖，让他不顾一切的想要知道他为何存在，为何看着都觉得心痛。
　　如果不是冰轮丸主动出现在他面前，他可能永远不会想要振作。
　　所以在得到了卍解的力量后，便忍不住时常的召唤他，仅仅是想要再和以往梦中一样的相见。
　　静静的相互凝视着，他伸手向他，傲然的龙皇便安静的与他相互依偎。孩子的手太小，他单薄的身子太瘦弱，所以冰轮丸总是轻柔的低头贴着孩子的脸，看他放下眉间的负担在面前疲倦的笑着，【抱歉，冰轮丸，我又想你了。】
　　他细细瘦瘦身子在寒风中倔强的站立着，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疲惫闭眼的模样于每次相见中越渐清晰。
　　你可知，我也，很想你。
　　可是他终究不是人，不能时常相陪。
　　尽管心中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但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独立在霜天的冰寒终究不是一般的人能够想象的悲哀，仿佛三千世界的莺歌鸳舞，于他也不过是一袭永远不会醒来的迷梦仓惶出逃。
　　目之所及，尽皆惨白。
　　幸好，还有这样一个孩子，说他想他。
　　从此在我们的岁月里，所有曾经的悲欢哀愁，都愿能以爱为名义，让这一切安好。
　　冰轮丸像日番谷无数次呼唤自己的时候一样，静静的伸手向日番谷，不再被寒冰淹没的掌心带着淡淡的温暖抚摸上孩子小巧的脸蛋，【我也很想和你，在一起。】
　　一直，都能在一起。
　　刹那间。
　　岁月的巷道纵横交错，记忆溃化成古老石壁上的图腾，被时间打磨过的平整青砖无穷无尽的延伸至未来，你我相遇之前的时光在疯狂的倒退。
　　在此刻，我尽觉得就连着过往的时光都美得不像话。
　　日番谷冬狮郎微微一笑，伸手抚上了男子触碰着自己那温暖宽大的手。
　　即使岁月被历史篡改，即使历史被岁月掩埋，我们仍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