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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祭祀与第二个巫毒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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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付迎雪,牧神召唤是不是需要一些复杂的召唤仪式,那本书里是否有提到,付迎雪遗憾的告诉我没有,但是她可以去借阅一些有关古代宗教的书籍,尤其是巫术方面的,说不定可以找到类似的内容,可以用作参考,我表示等付迎雪回国后,一顿饭可能是不够的,可以多请几顿,付迎雪说她已经截图保存好了。
发完消息,睡意袭来,我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由于这两天吃喝都是从超市买的,所以也是一夜安详,没有再做与之相关的梦,等待着第二天早上的早读播报把我和师弟吵醒。
几个小时后,我和师弟在牛舍内吊儿郎当的喂牛,由于采集好了样品和部分的实验数据,并且粗略的分析来看这一个月的实验也算有一些成效,所以我和师弟的心情都比较放松,手机□□的提示音突然响了起来,我摘下手套打开手机,是付迎雪发来的内容,算算时间她那边应该是天色已晚,果然开头第一句话是:
“回国我要吃日料,最贵的那种套餐。”
我连发了几个“OK”的表情,然后她传来了一大串的资料与图片,乍一看内容很杂乱,由于对A省这个小范围地区的“牧神”记载实在是太过贫乏,付迎雪说她把能找到的,可能有关系的几乎所有内容都发了给我,并且说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强度的钻在这些散发着霉味的老书里了,现在感觉头晕晕的。我发了个红包请她喝一杯,嘱咐她早点休息,这些资料和图片,够我看一阵子了。
回到房间,我把聊天记录里所有的内容下载了下来,开始和师弟寻找里面可能有用的内容,这些资料绝大多数是付迎雪用手机的拍照提取文字后发给我的,基本都是英文的,而这里面有相当一部分是英文翻译中文然后被记载下来的,我和师弟只能利用翻译器将英文翻译回中文,当一种语言被翻译成外文后,再翻译回来,不仅可能会失去原文所处文化环境而赋予文字的特殊含义,甚至还有可能翻译失真,使其与原意相差甚远,这导致我和师弟翻译完后经常会读到狗屁不通的句子,还有些则着实费解,师弟边看边吐槽:
“这就好像我们以前写论文,怕查重过不了,中文翻阿拉伯文再翻回来,查重就查不出来了,结果现在遭报应了。”
我们一边翻译,一遍将句子整理通顺,有些实在看不明白的地方,只能跳过作罢,或是另存到一个文件里放着。
不得不说,付迎雪传回的资料涵盖面非常的广,有不少内容我都觉得沾点边,但是都是零星的碎片信息,东拼西凑之后,我们发现这个长相如同巨大牛怪的牧神可能的的确确是某个小型宗教的信仰神灵,但是这个宗教根本没有发展成气候,由于古代政权的不断扩张,统治阶级要想巩固地位,必须清理民间的不稳定因素,小型的地方信仰,都有专人负责扑杀,比如一个很有名的故事“河伯娶妻”。
《史记》里记载,现在的H省有个地名叫临漳县,古时称为“邺”,当地流传一个说法,需要年年将妙龄少女投入河内,以祭祀河神,求得免除涝灾,最后邺令西门豹将信仰河神的女巫与其弟子丢入河中,最终打破陋习,拯救当地百姓。长此以往,这些地方上的小宗教基本都断绝了香火,与此相关的巫教,也在三教合流之后慢慢并入道教,只有非常少数还有传承能保存下来。
我和师弟猜测这个牧神的出现,很有可能是福源牛业里某个人发现了它的传承,并试图以召唤它的方式来达成什么目的,现在看来,王牧霖,也就是王经理,是最有可能的始作俑者,张义赵聪他们,也很有可能是牧神的信仰者。
我也算是看了不少怪力乱神的影视剧,一般来说,要想这种神灵降世,肯定少不了对应的祭祀仪式,祭祀需要的准备工作肯定往往异常繁琐,还需要特定的日期,像什么满月之夜啊,月食日食啊,都是进行祭祀的大好日子,付迎雪发给我的资料中,有一些其他信仰的古代祭祀仪式,有些记载的相当详尽,但都属于那种人畜无害的,当然是指对人无害,牲畜是肯定要被宰杀做祭品的,祭祀的目的基本都是想求得风调雨顺,农耕兴旺之类的,而且祭祀方式也并不邪恶,正常的杀猪宰牛,焚香祷告之类,完全没有我们前几天遇到的将牛剥皮示众,剔除牛头骨肉的步骤。
正当我还在茫茫多的资料里试图推测出牧神的仪式时,师弟突然怪叫一声给我吓了一跳:
“今天几号了?”我瞟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日期:
“七月二十八号,怎么,你生理期到了?”
“不是啊,八月三号我和我女朋友在一起一周年,我是没办法回去陪她了,得赶紧网上买个礼物给她寄过去,不然又要给我鬼叫了。”
“特殊的日子肯定要纪念一下,赶紧下单,不然别来不及了。”说着话我点开日历,发现今年的8月15日正好是农历的七月十五,日历上也标注了中元节三个字。中元节民间俗称鬼节,但其实中元节是一个祭祖尽孝,以及庆贺丰收,祭祀土地的节日,在刚才的资料里我看到,有些巫教的祭祀仪式,需要在中元节这天进行。
想到这里,我赶紧回头看之前付迎雪一开始给我发的牧神的资料,果然有关于牧神祭祀的时间,不过由于翻译的原因,资料里说的是牧神祭祀的时间,是盂兰盆节,所以当时没在意,而事实上,盂兰盆节正是佛教中农历七月十五这一天,中元节是道教的说法,但他们其实是同一天,虽然因为教义的问题,两个节日设置的意义其实并不相同,而且盂兰盆节这个名字对我来说有点陌生,所以我在第一遍看资料的时候没太过在意,但现在算一算,我们大概还有两周左右的时间,牧神真正的祭祀活动就要开始了。
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师弟,并且告诉他下个月的十五号就是中元节,师弟却说:
“不对,我怎么听说中元节七月十五,是十四。”
“七月半啊,你没听说过七月半鬼门开吗?七月半不是十五?”
“好像我爷爷专门给我说过,七月半是十四那天。”师弟回忆着说。
我赶紧在网上搜了下中元节,果然发现真正所说的七月半,就是七月十四,那就是8月14日这天,这个说法出自《易经》,《易经》说“反复其道,七日来复,天行也”,意思就是“七”这个数,与天地运行,阴阳消涨有关,而七月十四,含有三个“七”,取的正是“七”的复生之意,所以就有现在说人去世之后的第一个七天,也就是“头七”,死者的灵魂会回家与家人做最后的告别。但是资料中既然翻译成了盂兰盆节,那多半还是七月十五这一天,而且中元节可能是七月十四和七月十五两天都算,所以我对师弟说咱们还是得做好准备,这两天都有可能,师弟表示同意。
正说着有人敲门,师弟开了门,发现是小吴,小吴看上去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师弟掏出根烟给小吴点上,小吴猛吸一口,估计是嘬的太狠有点头晕,气喘着说:
“我刚才睡觉,做梦梦到牛了。”
“那玩意叫牧神。”我插嘴。
“牧神?你们先听我说完,我梦到那头牛朝我冲过来,一边冲一边张大嘴巴,那嘴好家伙越张越大,我在梦里动不了,只能看着它朝我冲过来要把我吃了,嘴里全是黑气,像个隧道一样,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我听到一声虎啸,那东西张着的大嘴像气袋被戳破了一样一下缩回去,然后我就醒了,差点我就感觉我要被它吞了。”
这段话信息量着实有点大,我和师弟听的一愣一愣的,不过我们现在倒是可以确定小吴是和我们一个阵线上的,于是我把这些天我们整理的信息,以及之前梦境中看到的景象完完本本的给小吴说了一遍。
听完我们的描述,小吴点点头:
“我之前就猜到你们可能梦到这东西了,原来这玩意叫牧神,我之前去陈会计那报到的时候,和她也聊了聊,她也听说过什么祭拜牛神的故事,说是她小时候听村里人讲闲话,听到过这里很久以前每到七月半的时候,会准备一些上好的牧草和水果做贡品来祭什么牛神,一辈辈人口口相传的,也不知道源头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确实,就我们老家那,家家户户哄小孩都会讲野人婆婆的故事,说不听话晚上野人婆婆回来抓你,也不知道源头是什么,就这么一代代传下来的。”我说起这个家乡传统,没想到师弟也附和着说他小时候听到的也是这个版本,还补充这“野人婆婆”会吃小孩子手指头。小吴笑了笑,弹了下烟灰:
“陈会计还说她印象里,如果要拜牛神除了准备贡品,还有什么“四死一生”的东西要准备,具体这‘四死一生’是什么,她也不知道。”
“四死一生”,我和师弟咂摸着这四个字,很显然,召唤牧神,除了要到中元节,准备常见的贡品外,这五样东西应该才是最重要的,四样死物好说,没有祭祀仪式用不到牺牲的,但这“一生”,却让人摸不到头脑,师弟吧嗒这烟:
“不会是活祭吧,这也太变态了。”
“活祭的事,奴隶社会发生的还少吗,你得感谢秦始皇,造的兵马俑代替活人,就这孔老夫子还骂他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呢。”我回道,小吴接着说:
“刚才听你们说这事很有可能是王经理和赵聪他们干的,我本来这两天还想跟他们打听打听那头被宰的牛的事,看来得小心点说了,对了,我得去趟超市买点吃的跟喝的回来,厂里的东西是没法吃了,过两天总部就得让我回去了,主要这还没办法跟总部那边直说,再说你们就算报警吧,又没证据又没什么的,警察还得说你们封建迷信,这事太离谱了,我还得找个借口把总部那边搪塞回去。”
听到这话,我和师弟也是深深地叹了口气,确实,这事搁谁也不会信的,除非让警察喝了这里的水,再睡一觉,不然根本毫无说服力。小吴从钱包里拿出两根虎须,递给我和师弟一人一根:
“梦里我要被吃的时候,听到了一声虎啸,说明这东西可能能起点作用,我这一共三根,你们一人拿一根吧。”
原本我是不想接受的,毕竟这真虎须,还是很值钱的,但转念一想这东西没准什么时候派上大用,就接了过来,师弟用他视频里学的编渔网的技术,打了个什么水手结,将两根虎须做成两个环,一人一个戴在了手上。小吴去超市了,我看着手上虎须做的手环:
“得,戴着这个,估计喂猫猫都不敢来了。”
“不会,都是猫科动物,你戴上这个,猫就见了亲爹是一样一样的。”说完师弟打开手机,说到点了,他要和女朋友视频聊天了,这快一周年纪念日了,得表现的好点,我表示理解。
有了这虎须手环,我感觉心里安定了不少,或多或少是个心理安慰。之后的一周,平静的像我们刚来那段时间,田园牧歌,风平浪静,师弟又恢复了每天钓鱼的日常,我则拿着师弟钓来的小鱼喂厂里的猫,还真被师弟说中了,这个手环在猫那毫无作用,小鱼一丢,大猫小猫围着我脚边大快朵颐,但是喂牛的时候就不一样了,以往我们撒上料草,牛的头就伸出栏杆开始进食,赶都赶不走,现在我和师弟一进牛舍,牛不仅一直叫唤,而且等到我们撒上饲料添加剂,走远了才能回头看到牛开始低头吃料,心里感叹,这就是血脉压制啊。
师弟最近心情很好,每天都是乐乐呵呵的,看来他给女朋友买的礼物对方很满意,每晚视频通话的时候,也都是欢声笑语,我只觉得我有些多余,于是晚上弟妹查房阶段,我就点了根烟出了房门,准备下楼散散步。
隔壁房间已经空了,小吴回总部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和总部那边说这事,想着我走下了楼梯,来到院子里,被师弟抓来的王八应该是从池子里的石头上下了水,发出“扑通”一声,周围很静谧,只有夏虫时不时叫两声,远远的有牛的哞叫声,我深呼吸了一口,感觉很不真实,原本以为来这做做实验,事也不多如同休假,没想到遇到了这么灵异的事,而且整件事发展到现在,依旧云山雾罩的,给人感觉很魔幻。
正想着,突然听到草丛里有“喵喵”的小猫叫唤,走过去用手机的灯光一照,发现是最小的那只白猫黏在了阿姨之前放的粘鼠板上,我笑了笑,粘鼠板没粘住老鼠,反而把猫给粘上了,旁边母白猫急得直打转,见状我走过去,母猫本能的后退,但是母性让它站在了我和小白猫当中,一双猫眼在手电的灯光下反射着绿色的光。我说:放心,我帮你把你儿子弄下来。
母猫似乎是听懂了,慢慢让到了一边,小白猫好像已经挣扎到脱力了,见我来身子抖如筛糠,我伸手将小猫从粘鼠板上扯下来,捏着它的后脖颈到了厨房旁的水龙头那,打湿手把身上的黏胶清理了一下,松开手,小猫重获自由,迅速的跑回母猫那,母猫草草舔了两口小猫身上的湿毛,闪身进了草丛。
这时我才发现厨房的一角有一个洞,怪不得这些猫总是神出鬼没的,敢情这里有个秘密通道,我沿着墙壁绕道了厨房的后面,这里平常我从没来过,因为这里是堆放饲料原料的地方,有着堆到两三层楼高的干草块和小山一样的玉米粒,在一处角落,我看到母猫和几只小猫,缱绻在一堆干草上,看着还算整洁。旁边摞着木板和木框,是用来放置干草块的,但这些很明显已经很久没有被使用了,落满了灰尘,蜘蛛网也是结的乱七八糟的。我用手机的灯光到处一照,除了猫们的眼睛反射的光电,有一处地方也闪烁着异样的反光,我走近一看,刚才反光的,是金线,我又找到了一个巫毒袋,同样是金线绣着一个牛头,一样的做工,鼓鼓囊囊的装了一包东西。
见四下无人,我一把拿起袋子就往房间走,回到房间师弟的甜蜜电话已经打完了,我三步并作两步拉开抽屉,果然两个袋子一模一样,师弟见我手上拿着另一个巫毒袋,也惊呆了:
“怎么又有一个?”
师弟急忙让我打开,我解开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一团黏连在一起的毛发,一个干枯的鸡喙,一块勾画着牛蹄的石头,已经另一块干枯的“树枝”,除了石头上的画从牛头变成了牛蹄,其他好像与之前袋子里的东西别无二致。
我们凑近看这块树枝,待真正看清后,我们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倒退了几步,师弟结巴着:
“这这这,这是啥玩意!”
这下我们才知道上次烧的那根“树枝”到底是什么,眼前这块,并不是什么树枝,而是人的脚趾,而上一块看形状是什么就呼之欲出了,是手指,之所以上次没看出来,是因为指甲可能脱落了,而这一块,脚趾上的趾甲还在,看着大小,应该是大拇趾,趾甲还残留有一点点深红的颜料,像干枯的红漆一般,指甲油吗?难道这脚趾的主人,是个女性?一瞬间,我和师弟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