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安和》可望云耶

50、孩子

　　一个月后，早晨天还蒙蒙亮，我坐着卫府的小轿回到了石府。

　　我住的屋子倒真像他说的一点也没改变，梅花的幽香淡淡的环绕在屋子四周，深吸一口香气，五脏六腑都觉得通透。我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微笑。
　　“姑娘，您还是早些进屋吧，有些变天了。”旭茉笑道，她顿了顿又继续说：“您要是实在喜欢着腊梅，奴婢就让人折几枝回去，暖香比冷香更让人舒服不是？”

　　是啊！快要变天了，远处的乌云慢慢笼罩过来，有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心中莫名的有些惊诧。
　　我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轻轻叹道：“进屋吧！”。那一瞬间自己竟然觉得苍老。

　　屋子里的陈设倒是没什变化，就是书桌上的书变多了，我随意看了一下，都是我常看的诗书礼义这类的文章，还有一些为官的经学子集，我暗了暗眼眸，心中大概是知道。
　　“姑娘在家就好学，这刚一回来就捧着书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姑娘要考进士呢。呵呵……”徐嬷嬷笑道。

　　我回卫府的时候，徐嬷嬷没跟回去，执意要留在石府替我看家护院，免得院子里的小妖精翻了天了。我也不想身边多个人管着所以也就允了。这次看我回来，徐嬷嬷脸上很是高兴，只是耳边的白发倒是不经意间多了很多，心里不经有些纠疼。

　　我抹掉眼角的泪花，笑着拉她坐下，旭茉过来添茶，我端起茶碗递给她笑道：“徐嬷嬷，这是娘娘赏赐的茉莉花茶，很是清香，我带了些回来，您吃吃看，要是好吃就带些回去。”
　　徐嬷嬷受宠若惊，一边接过我递的茶一边笑道：“阿弥陀佛，娘娘赐的茶奴婢今生有命吃到，也足了。”

　　正说着，门帘子被打开，外面的雪气铺头盖脸的卷进来，我还没来意，就被一团热火紧紧地搂在怀里，勒的我生疼。
　　“初儿！”耳朵贴着的胸膛传来不稳定的起伏声，砰砰砰的，震的我耳朵生疼。我蹙眉使劲从他怀里挣脱，理了理头上的发丝，回道：“爷，是妾身回来了。”

　　文焯听到我自称妾身，看着我愣了很久，又笑道：“今早刚听说你回来我还不信，看到你屋里的丫头在外面折梅花，我这有些信了。初儿，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好吗？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不要离开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说到后面，他的语调越发的柔情，可是，你知道吗，我的心却再也暖不过来了。

　　“爷，这屋子里的书都是您的？”我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岔开话问道。文焯顺着我的眼光看过去，点点头道：“嗯，我晚上都会在你屋子里看书，我总感觉这里面有你的气息。”
　　我没有接口，久久不语，然后就听到他喊我：“初儿？”
　　“嗯？”我抬头应声，
　　“每次想到你离开的样子我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我也不会再放你走了。”他用指尖挑起我的下巴，让我直视他的眼睛。那里面很幽深很幽深，像水一样能把人溺毙。

　　我直视他的眼睛许久，最后笑着问道：“爷，柳姨娘还好吗？”
　　话刚出口，我就有种华丽丽的快感，看着他狼狈的放开我的下巴，逃避的躲开我的眼光，我心里不知怎么的又痛又有种莫名的快感，这一切都是他带给我的。
　　“初儿，我们可以不谈这些吗？”许久，文焯才开口，明明是平淡的语气，可是我却觉得他在求我，求我不要拨开他的伤口。

　　他话刚落下，就有人进来通禀：“爷，夫人，外面，外面……”
　　这话说得吞吞吐吐，我没有以前的耐心，蹙眉瞪去，小厮吓得连忙叩头大喊：“爷，夫人，姨娘都在外面求见。”说完早吓得跪地求饶了。

　　我回头看向坐在我旁边的文焯，也见他眼里又是尴尬又有些祈求的看着我，我轻轻一笑，问：“爷，你爱我吗？”

　　文焯听到我的话，眼眸中重新燃起亮光，急切切的握住我的手，高声道：“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
　　呵呵，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这个男人竟然深情的说他爱我，哈哈哈，他爱我？
　　不知觉中眼泪都笑出来，文焯把我紧紧的抱在怀里，在我耳边厮磨：“初儿，相信我，我真的爱你。我知道你也是爱我的。”

　　听到他的话，我突然想起不关联的一句话：我在尖刀上起舞，只是为了你的爱，可是你的眼光紧紧地锁住对面的姑娘。红色的舞鞋再也停不下来，曼妙的舞姿成了邪恶的诅咒，我把心献给了恶魔，而你势必和我一同堕入深渊，永世沉沦！

　　“初儿，要是你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让她们踏进你院子半步好不好？”文焯抱紧我，我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在激动什么，等我回神时，话已经出口了。
　　“让姨娘进来吧，我也有些话要说。”
　　“初儿！”文焯把我楼的更紧，似乎整个重心都压在我身上。我突然觉得腰间的梅蛊突突的跳动，似乎是嗜血的征兆。

　　以流韵为开头的姨娘鱼贯而入，可当流韵进来的时候我眼睛生疼，她，她的肚子微微隆起……
　　“初儿！”文焯抱紧我，急切的在我耳边叫唤我的名字，我转身死死的盯住他，只觉得身体里气血涌动，所有的爱语都没有这份礼物来的有冲击力，呵呵，我真是傻的天真，从来没想过流韵会怀孕，更没想过我竟然会瞎成这样。

　　“姑娘，姑娘。”突然脚边扑过来一人，抓住我的裙角低低的叫唤，许久我才回神。是了，是了！有些事我还没做，怎么可以迷失呢？
　　“旭茉，你给柳姨娘搬张凳子吧，她现在身子重。”迷迷糊糊中，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凳子。

　　旭茉愣了许久才明白过来，沉默的搬了张凳子给流韵。流韵挑起丹凤眼斜视了一下我，吃吃的笑道：“谢姐姐赐座。”停了下，又继续道：“姐姐，我的身子重，就不给您请安了，爷也早免了我的安。您不知道这个小家伙坏的很，现在都会踢人了。”

　　我脸色微白，不动声色的扫过文焯，也见他脸色不好。心里冷哼一声笑着问道：“妹妹，身子几个月了？”
　　流韵笑的更是灿烂，她道：“这还要谢谢姐姐呢！上次您打的我差点保不住孩子，幸好爷不离我左右，又得婆婆的五十年老参这才保住孩子，如今也有四个月的身子了。”

　　四个月了，也就是流韵刚进府就有的。难怪自从打了她之后文焯再也没在我跟前晃悠！哼！只是你以为我今天回来是给你好日子过的吗？

　　“呵呵！妹妹能替爷开枝散叶，姐姐感谢还来不及呢！不过看妹妹今天身子重，也侍候不得爷，姐姐我上次说要再给爷纳几房小妾，今天也算是对了。”我冷笑一声，拍手掌，四个如花似玉的女子鱼贯而入，恭敬的跪下向我和文焯行礼。

　　“姐姐！”流韵不敢置信的盯着底下的四名女子惊呼出声，就连文焯也皱眉看我，其他的两个姬妾虽说低着头，可是手帕都快要揉破了。

　　“呵呵，不是说妹妹身子重吗？我身子最近也不大好，老是腰酸背痛，侍候不了爷，两个姨太太也啃声，姐姐我怕爷闷着了，所以就带了四个家生的奴婢过来侍候爷，也落得咱们姐妹好名声不是？以后就安置在春喜宅吧。”我继续道。
　　“初儿，你……”文焯伸手过来，我躲过去，起身笑道：“爷，妾身累了，想休息了。”
　　“我陪你！”文焯也站起来，还想再牵我的手。

　　“爷！”流韵却突然大叫，我按下眼眸，向文焯重重一拜，疲惫道：“爷，妾身真的累了。旭茉，你送爷出去吧。”
　　文焯扶起我，轻声道：“要是真的不舒服，就请太医吧，我先走了。”
　　我低头，笑着点头。
　　哎…………耳边，文焯轻叹，看了我许久，这才走了。

　　文焯一走，那些姨太太也被我打发走了，看着空落落的屋子，眼前不知不觉中有些发晕，肚子里似乎涌动着什么，一口气上不来，喉咙里一阵腥味…………
　　“姑娘！”
　　“姑娘！”
　　耳边只听到旭茉和徐嬷嬷的大叫声，然后所有的一切都归于沉寂。

　　低低的，谁再哭？黑暗中有一条光明指引着我走出去。耳边的哭声越来越明显，“额娘，额娘，您不要九珍了吗？”
　　是九珍。她在哭。哭的很伤心！只是为什么叫我额娘？
　　“额娘，额娘，我是九珍啊，您别不要我。”哭声越来越近了，一团雪白的亮光渐渐靠近我，我伸出手，亮光轻轻跳到我怀里，然后慢慢的亮光渐渐消失，一个雪白的婴儿在我怀里撅着嘴，泪眼汪汪可怜兮兮的盯着我。
　　“额娘……”

　　“姑娘！”
　　啊！我猛地睁开眼睛，就见到旭茉在我眼前，眼角还有泪花，徐嬷嬷也是一脸欣慰的看着我。
　　“孩子？”我心有感动，轻轻的吐出两字询问。
　　却见旭茉哇的一声哭出来，紧紧的扑在我身上大叫：“姑娘，是孩子，您有身孕了！”
　　我心中顿时宽慰不少，这个孩子，就是我刚才梦到的吧！
　　我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