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有白月光》兔饮川泽

3、好久不见

　　第三章好久不见

　　五六点的万达正值吃饭高峰期，人络绎不绝。而在这来来往往的人群当中，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加短裤的女孩，却格外引人注目。她身高要有一米八左右，一头乌黑浓密的大卷发，肌肤雪白，露出的两条大长腿更是又细又直。
　　她走得急匆匆的，准备上电梯的时候，还是有男生忍不住追上来，“美女你好。”
　　“啊，你好。”女孩停下脚步，有点疑惑地看着叫住她的男生，“请问什么事？“
　　男生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请问…你是模特吗？“
　　女孩一愣，继而笑着摇摇头。
　　看着面前笑眼弯弯的女孩，男生忍不住问：“那我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吗？我是z大的学生，就很想认识你一下！”
　　26岁的老阿姨关佑万万没想到她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能被大学生要微信。虽然面前的男孩个子高高的，长得也很秀气，但是可惜，关佑现在正准备去相亲。
　　于是关佑还是摇摇头拒绝了：“不好意思。我觉得还是不要了。”
　　“为什么啊？”男孩有点急了，“我真的觉得你很漂亮，想和你认识一下。我们给彼此一个机会吧。”
　　关佑有点无奈地撒了一个谎：“可是我已经有对象了，不好意思。”
　　男生只好失落而归。

　　看着男孩离去地背影，关佑一口气还没舒出来，身边忽然响起一个带着惊讶的声音
　　——”你都有对象了还来相亲啊？”
　　关佑被吓了一跳，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生。
　　关佑有点呆愣地看着眼前的男生 –—— 又高又瘦，一头卷毛，深邃漆黑的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而他高挺鼻梁上的那颗痣，直接唤起了关佑的记忆。
　　“梁言?”女生抬头看着男生，试探地问。
　　面前的男生有点惊讶关佑能认出来他似的扬了扬眉，然后笑着说：
　　“好久不见啊，长颈鹿小姐。”

　　不许叫我长颈鹿！
　　关佑耷拉下眼皮，无语地问：“梁言，你什么时候站我身边的？”
　　“你背着我和别的男人聊自己对象的时候。“

　　关佑：“...”
　　这仿佛丈夫捉奸妻子出轨现场的怨夫语气是怎么回事。
　　关佑：“那是想赶紧把那个男生赶走，才说自己有对象的。”
　　“我知道啊。”梁言装模作样一副很理解的样子，“我始终相信你的道德水平的。”
　　这人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没正形。
　　关佑鄙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意外的，两个人相隔十几年后再次相遇，讲话时却没什么生疏，当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斗嘴到苏园的时候，关佑觉得梁言这么多年，虽然外表看上去更加风流，但内里还是她熟悉的感觉呢。
　　熟悉的幼稚和欠揍。

　　两个人点完餐，关佑忽然想到一件事：“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她应该和小学初中那会儿，完全不一样了吧。自己难道今天如此精心打扮，却没什么变化吗？
　　“身高。”梁言拿手在自己鼻子那里比划了一下，“很少有女生个子到我这里。”
　　果然…
　　关佑想，她就知道自己这个身高会暴露一切。

　　两人一时无言。
　　饭店里是古色古香的中式装修，满是江南水乡的情调，配着故作水波粼粼效果的暖黄色灯光，关佑看着面前面容俊俏的男人，一时有点晃神。
　　梁言似乎…和初中没什么变化。

　　初中的时候梁言和关佑因为家离得很近，两个人都被分配到了一个三十七中。但是三十七中的班级和小学不一样，是分实验，重点，和平行三类。两个实验班最好，两个重点其次，最后剩下八个平行班就是最一般的班级。初一开学的时候有一个分班考试，那时候关佑毫不意外的考入了实验班，可是令她意外的是一直小学成绩中下游的梁言，居然也考上了重点班，而且她看成绩榜单的时候，发现梁言离考上实验班，只差两名学生，他和考上实验班最后一名只差了五分。
　　说到看榜单，关佑忽然想到，当时她挤在学生堆里，在学校里大告示板前查分班的时候，看到梁言也在自己不远处抬头看榜单。他总是嬉皮笑脸的脸，那天却盯着分班表眉头紧锁。当时杨佳佳还在大声抱怨自己只差七分就可以和关佑她们一个班了，她似乎听到梁言说了一句——“差五分。”
　　差五分考上实验班吗？虽然的确遗憾，可是依照梁言小学的成绩，他现在分到重点班，就算暑假疯狂补课，也已经是进步神速了，不至于如此悒悒不乐。
　　那个夏天，校园里吵闹的人群中，学生们在那张分班表前各自被划分出三六九等的未来，人声鼎沸盖过树上蝉鸣，而那个以往总是无忧无虑的小小的少年，到底是因为什么如此不甘又难过呢？
　　关佑不得而知那时梁言的想法。但是她知道，梁言的确从初中开始，成绩慢慢变得提升了，他小学基本不上课外辅导班，但是初中的时候，关佑却好几次在自己上的辅导班见到他，两个人也同班过。
　　只是那时候因为种种原因，关佑没再和他多说过什么话。

　　“长颈鹿小姐！”
　　面前的男人有点被关佑盯得不自在了。
　　关佑赶紧回神。
　　“我刚刚在想事情。“
　　“我就说我的脸上除了帅气，应该没沾上什么让你目不转睛的。“梁言还是一如既往的臭屁。
　　关佑学着谢珺的冰山脸，冷冷道：“梁先生，你对自己的误解有点深。“
　　“我脸上真沾了什么吗？！”梁言紧张地拿起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照了照，但屏幕上里只有一张白净的脸。

　　他真的好幼稚啊！
　　关佑心里已经抓狂了。

　　“话说，你在美国那几年，过得怎么样啊？”对面似乎依旧在用手机欣赏自己美貌的男人，忽然漫不经心地问。
　　关佑愣了一下，缓缓地说：“挺好的。”
　　梁言听到这句话，点点头，轻声道：“那就好。”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始终没有抬头看面前的女孩一眼。
　　所以关佑自然也没有看到，他眼里有着拼命压制却还是泄露出的恨意与愧疚。

　　这时，关佑的手机却嗡嗡震个不停。
　　是【妇愁者联盟】的群消息。杨佳佳下了戏，在酒店闲来无事，开始关心关佑的相亲。

　　不瘦十斤不改名：怎么样啊？
　　不瘦十斤不改名：这个梁言秃了吗？
　　关佑：？？？

　　看到杨佳佳的问话，关佑没忍住抬头观察了一下梁言的发量，看上去依旧令人羡慕的浓密茂盛。

　　关佑回复杨佳佳：感觉挺健康的发量。
　　关佑：可能自来卷显得头发多吧。

　　不瘦十斤不改名：为什么！
　　不瘦十斤不改名：听说他高中剃过光头
　　不瘦十斤不改名：我还以为他秃了！

　　高中剃过头？
　　关佑虽然很疑惑，但是她觉得一直低头发微信挺不礼貌的，于是还是赶紧找话题和梁言说两句。
　　幸好这时菜上来了。
　　菜虽然是梁言点的，但是很巧，全是关佑爱吃的，所以她刚好可以点评几句。

　　关佑夹了一块鲜嫩的鱼肉，尝了一口，满嘴留香：“这个西湖醋鱼好好吃。我记得上次吃这么好吃的西湖醋鱼，还是在鹤来居。”
　　鹤来居是他们小学门口的一家杭帮菜馆，小学的时候关佑经常去。

　　梁言告诉关佑：“这家主厨就是鹤来居以前的师傅。”
　　关佑有点诧异：“难怪味道那么像。”
　　“喏，你尝尝那个绿茶饼。是不是和咱小时候吃的一个味道。“梁言把自己面前的绿茶饼朝着关佑那里轻轻推了一点。
　　“哎，真的一个味道哎！“关佑拿起一块尝，果然是熟悉的淡淡清甜口感，咽下去还会有芝麻的一点醇香萦绕口中，和她后来在市面上买的齁甜的绿茶饼完全不一样！

　　“我都好多年没去过鹤来居了，你还去过啊？”关佑问。
　　梁言一边剥虾一边笑着说：“我高中之后就没去过了，后来读完博士从北京回来，去尝了发现味道变了。一打听才知道主厨走了。”
　　关佑了然地点点头：“我初中之后就没去过了。前一段儿时间还在跟杨佳佳她俩说想去再吃一次呢，一直没空。”
　　“说到杨佳佳，她上次那个偶像剧，剧本是不是谢珺写的？”梁言问。
　　杨佳佳没想到梁言居然还看偶像剧：“是啊。《越人歌》那个是吧。就是谢珺的小说改编的，剧本也是她写的。”
　　而且那部剧里的宣传画都是梁言画的，甚至这部小说大多数出圈的同人图，也是她画的。
　　梁言啧啧称奇：“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们仨发小直接把这部剧承包了啊。”
　　这话却让关佑觉得有点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参与了这电视剧？”
　　梁言剥虾的手一顿。
　　可下一秒，他又恢复了那股吊儿郎当的劲儿：“这剧宣传那叫个铺天盖地。我打开微博上次开屏就是你画的宣传画，上面标着你名字呢。”
　　“这样啊。”关佑记得这部剧因为是平台大制作投资很多，当时宣传貌似是随处可见。
　　“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会答应跟我相亲啊。”梁言忽然感慨道。
　　关佑心想，我只是想要惊艳你一下，为自己争口气，结果没想到你一眼认出来我，而且丝毫没有因为小时候没有发现我的美丽而惭愧自己的眼光。
　　“我也没想到，你会到了现在都没结婚啊。”这句也是真心话，毕竟她觉得梁言真的桃花不断。
　　“对啊。“梁言把剥好的虾放在盘子里，推给关佑，“帮我吃点吧，我不爱吃虾。”
　　“你不爱吃你剥那么多。”关佑看着盘子里小山一样的虾仁。
　　梁言举起他的右手，动了动修长的手指，一脸正经地说：“我是外科医生，要经常锻炼自己的手，这样在做手术的时候才可以做够灵活。”
　　“剥虾锻炼是吗？“关佑觉得他在骗自己。
　　梁言嘿嘿一笑：“你看这就是你的盲区了吧。”

　　“所以你还是没回答我，你为什么会沦落到和我相亲？”关佑夹了一颗盘子里的虾仁吃。
　　“沦落？”梁言似乎对这个词满是疑问。
　　“你不缺女孩子喜欢吧。“关佑左手拖着下巴，看着面前面容俊俏的男人。

　　关佑忽然想起，自己初中有一次抱着全班的练习册从老师办公室走出来，见到过一个女孩子和梁言在学校操场打闹。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女生气鼓鼓地用拳头去打梁言，梁言赶紧双手抱拳，一副可怜求饶状。
　　可是他们两个人眼中的笑意，即使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关佑也看得一清二楚。
　　就好像看到了她和梁言总是打打闹闹的曾经。
　　他和所有女生关系都很好这件事，她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小学的时候，班里有几个女生不也经常跑到他们所在的后排，佯装讨厌梁言和他斗嘴，但其实举手投足间的娇嗔是什么意思，她作为梁言的同桌，看得一清二楚。

　　那天关佑抱着练习册，寒冬已经飘起了小雪，操场的跑道银河一样把他们隔得千里万里，她站在操场上吵吵闹闹的学生们，把那些喧闹的少男少女甩在身后，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所在的班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