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E.S.P》梵程.J

22、Three 选择

　　从医院回来已经好几天了，絮也渐渐地恢复了健康。可是在云心里，那晚的疑团却越滚越大。他不能像强一样，就这样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而且如果絮真的背了一个大黑锅，他就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继续背下去。他想过很多开口的方式，却总害怕无形中伤害到絮。就像强那一句话产生的效果——强和竺的感情明显有什么在变质，或者说，貌合神离。云不想那样，更何况对象是一碰仿佛就会碎掉的絮。于是就这样欲言又止地凝望着絮好几天，直到周日她主动来敲他的房门。
　　是休假的日子，强带着竺出去兜风了，剩下他们俩在家。云本来也想约絮出去散散心，但是又怕自己忍不住提起那个话题，所以独自在房间里发呆。打开门的时候，絮没有说一句话直接进了门，坐在他的床上，然后定定地看着他。
　　“怎么了？”像平时一样温柔地问。
　　“学长想知道吧？”是问句，说出的语气却像肯定句。
　　“什么？”
　　“关于另一个我。”絮的开门见山让云吓了一跳。
　　“为什么忽然说这个话题？”
　　“因为我知道学长想知道。”
　　“我想不想知道不重要，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也没关系。”走过去蹲下身握住絮的手，“我不想逼你。你也好，另一个你也好，都是你不是吗？”
　　“不是。”絮却轻轻地摇头，“这很重要。幻境的能力让我的体内产生了另一个我，姐姐要我来驾驭主要的生活，是因为我的性格更沉稳、更能够自控，但是现在学长你出现了，我想要学长做一个选择，要谁常常出现在你面前、呆在你身边。”
　　“我……”云被这一番话说得无措起来，“只要是你都喜欢啊……反正都是絮……”
　　“不，我和她的性格相差很多，我想要学长和她相处看看，再给我答复。”絮的眼里，却显现出平日没有的决绝，“我想要学长判断哪个絮更真实，哪个絮……”她的头抬起来，“更值得你爱……”
　　“但是……”还来不及说上一句什么，云已经感受到絮眼中放出的力量。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却已经感受到身体的无力。一片黑暗和眩晕之后，云发现自己又站在了那个木屋前。而絮，正笑盈盈地站在门前向自己挥着手。
　　果然和平时那个絮不同，这一个穿着紫色的蕾丝连衣裙，飘逸的长发上别着粉色的蝴蝶结，一脸明媚的样子好像现在的好天气。
　　几乎是小跑过来扑在云的怀里，她轻轻地印了一个吻在他的脸颊上：“我等了好久了。”
　　“呃……”似乎还不能习惯这样主动的絮，或者说压根不能判断这一个是不是絮，云的脸上露出犹疑的表情。
　　“怎么了，学长？”十指穿过云的手掌与他交握，却被云不露声色地放开，絮的表情产生了一丝变化。
　　受伤地仰着头望向云的眼：“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也是絮啊……”
　　云不语，但她的表情让他也跟着心疼了。
　　“学长，我和她是同一个人，你可以爱她，却不能爱我吗？”絮退后了一步，眼中的失落感越加得深了，“还是说学长从来也没有想过要选择我？”
　　“絮，我……”不知该如何解释复杂的心情，将明明是一个人的人分成两个人来选择，这本来就是不可思议的事。
　　“好，你回去吧。”没等云说完，絮转身背对向他。风云忽然开始变色，天气迅速得阴暗下来，云抬头一看，惊人地发现属于自己的这半边天空依然晴朗，而絮的那半边已经进入了雷电交加的状态。
　　“絮，别这样。”他往前走了一步，却发现好天气是跟着自己的，而絮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默默地往前走。
　　木屋已经不见了，剩下的是一望无际的草坪，广阔得完全没有尽头。絮的那半边，逐渐开始落雨，那雨点越来越大，伴随着狂风，让她的身体迅速被打湿了，走在前面的背影更显单薄。
　　“絮！”云有些着急，他不想看她这样虐待自己，即使一切只是幻境，他也不想看到。
　　“回去。”絮并没有回头，雨水打得她已经睁不开眼了，顺着脸颊落下的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水。她在这里独自呆了这么多年，独自疼了这么多年，在以为终于可以开始爱的时候，却依然只是这样的结局。她的心，好像除了一遍又一遍地死亡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絮，你别这样，快让风雨停下，你会感冒！”云快走几步，却发现怎样也跟不上她，不由着急地在她背后大喊。
　　“你是在担心她会不会感冒吧？！”絮猛然回头，站定了看着云，“放心，这里一切都是假的，暴风雨也是假的。我不会疼痛，不会生病，我就是一个幻像而已，随时都可以消失、随时都可以死掉的幻像！”话说着，絮的鼻子里忽然冒出鲜血来，在她白皙的脸庞上，红得鲜明可怕。
　　“絮，你流血了……”
　　“我说过我不会疼……”她只是悲伤地望着他，“我真蠢，居然要她让你进来做选择。她一开始就知道我会输，她一定知道的，所以才这样轻易地答应让你来。我活该呆在这里，也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制造出一个个爱我的你……”轻轻一挥手，周围竟出现了无数个云，他们像玩偶般毫无表情地站成一排撑着伞，絮随便钻进其中一个的伞下，轻轻倚靠在那个云肩上像是要吸取一点温暖，但是很快那一排人都消散成烟雾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你知道我有多渴望一个真实的你，一个真实的爱着我的你……”她的眼泪即使混杂在雨水中也分明地闪烁着，“我好想去外面的世界，想要牵着你的手，陪在你身边，给你做饭，帮你选衬衣……但是我不能，我只能在这里看着一切，看着她不知珍惜你，看着她不懂爱你，你知道我有多着急！”絮大喊着，站在暴风里瑟瑟发抖。云想要冲过去，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面前横了一道看不见的障壁，隔着两边截然不同的天气，也阻隔着他和她。
　　“没有人爱我……连妈妈都要我死……”絮自言自语般低下头，再抬起时眼中的泪珠竟然也混杂了血色！
　　“是不是我真的该消失……”这回是耳朵，红色的液体像爬虫一样渐渐沾染了她的头发，并混合着雨水滑落……
　　“絮！絮你怎么了？！”这边的云开始焦急起来，用力地敲着那道无形的墙，“絮！你快停止！”
　　“我说过她不会因此受伤……”絮却只是露出凄惨的笑容，唇角也渐渐渗出红色的血液，并在下一秒忽然大口大口地吐出来。
　　“絮！不要这样！！不要伤害自己！”云发狂地撞起那道墙，他的心被揪在一块，他恨自己只能站在这里束手无策。
　　“学长……”她捂着心脏的位置，像是无法负荷那里的疼痛，张开的嘴里全是可怕的红色，“我第一次希望，我消失了，她还能活下去替我爱你……但是我不确定，因为毕竟……我才是真的……”
　　听到这话猛得一震，云没有再给自己思考的时间，用尽全身力气冲向那道墙……
　　天气像魔术般瞬间恢复到了全部晴朗的状态，云发现自己已经成功到达了絮的身边。紧紧搂住摇摇欲坠的她，他把她摁在自己怀里。
　　“不要消失……求你不要消失……”他用力亲吻着她的头发。
　　“是因为她吗……”虚弱地抬起眼。
　　“不，是因为你！我不要你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