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盛》梦交尔正

34、32 新年

　　新的一年很快到来，除夕之夜，史松盛微信群新年祝福的消息响个不停，而然他却没心思去看，连杨越发给他的消息都没回。他对着丰平章的聊天界面，字一遍遍地打，却也是一遍遍地删。祝福的话语从千言万语变成了“新年快乐，丰老师！”最后又变成了“新年快乐，大哥哥！”反正发这消息又没别人知道，史松盛如是想着。鞭炮声渐渐响起，时间越来越接近零点，史松盛的心跳好像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像这鞭炮声一样越来越强烈。然后他看着电视上春晚主持人开始新年倒计时，在最后一秒钟把消息发了出去。
　　激动的心跳逐渐平息，像是圆满完成了了不起的一件事，史松盛长舒一口气，这才有时间看消息数都变成“...”的其他人发的微信。
　　史松盛一边和杨越几人聊天，一遍期待着那条被置顶的对话有消息发来。
　　一直到鞭炮声逐渐平息，喧嚣的世界慢慢安静下来，时针已经指向数字三，响个不停的微信也安静了下来。整个世界又陷入一片死寂和黑暗。手机屏幕映照着他的脸庞，本该是阳光帅气的脸上似乎被乌云覆盖，与这新年的光景格格不入。
　　过年肯定和家人在一起，没有时间看手机。都这么晚了，他肯定睡觉了。史松盛安慰自己，最后实在困极，他拿着手机睡着了。在他睡着后，手机屏幕亮了一下，然而这些他都不知道了。
　　丰平章和父母一起去姥姥家过年，之前都是一年在奶奶家过年一年在姥姥家过年，后来爷爷奶奶相继离世，这才每年都到姥姥家过年。
　　每次在姥姥家过年丰平章都很开心，不是因为这时候他那三个舅舅和两个姨姨也都会带着自己家孩子来这过年，一大家子人说说笑笑很是热闹，而是单纯的因为他很喜欢和姥姥姥爷在一起的幸福感。从小到大，他们都把自己当亲孙子一样疼爱，甚至对他比对亲孙子还要好。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他母亲并不是姥姥姥爷的亲生女儿，而是姥爷曾经一位战友的遗孤。怪不得随着年龄的增长，丰平章越来越觉得每次姥爷看他的时候，都不像是真的在看他，仿佛透过他看的是另一个人。
　　一大家子过年就是热闹。从最开始的新年祝福，聊到家长里短，又聊到各自的孩子，最后自然而然转到丰平章身上。
　　与大多数年轻人在家过年一样，免不了被亲戚各种询问，什么工作啦，车房啦，存款啦等等等等，最后才进入正题——谈对象了吗？没有的话我可以给介绍一个啊。你二舅妈表叔他弟弟家的女儿......
　　面对催婚什么的，应该没有人不头疼吧？
　　好不容易熬到大人们都撑不住睡觉了，然而同辈的几个表兄弟姊妹却一点困意都没有，拉着他又玩了几把牌。等到牌散了，他终于有时间看看手机了。一点开微信就看到满屏的红点，都是好友发的新年祝福。
　　待他从上到下逐个回复完消息后，看到了沉到最底下来自史松盛的信息。
　　没有华丽的语言和夸张的表情，只有简简单单的七个字，这是丰平章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祝福。身体的疲倦一扫而空，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手指在键盘上打字，很快一句话便发了出去：新年快乐，小弟弟。
　　“喂，跟谁发消息呢，笑得这么春心荡漾！”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丰平章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了。
　　说话的是丰平章三舅家的表弟严文勇，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小时候经常在一起鬼混，准确地说应该是严文勇这个表弟带着他鬼混。他小时候发育晚，都上三年级了，身高看着却跟个刚上一年级小朋友似的，而严文勇身高却窜得很快，再加上他又是白白净净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严文勇却是一看就知道成天惹祸的主儿，因此两人站一起倒像是他是弟弟严文勇是哥哥。
　　虽然现在他都工作了，严文勇也上大一了，平常见面的机会比小时候不知道少了多少，但是他们却依旧保持着联系，依旧像小时候那样玩闹、开玩笑，对方也不会真的生气，那份感情到现在都还没变。
　　“什么春心荡漾，你以为都跟你似的见一个爱一个，换女朋友比换内裤勤！”不用再维持讲台上的教师形象，丰平章怼起人来也是毫不留情，精准地踩到对方雷点。
　　“靠！虽然我谈的女朋友可能真的多了一点，但是我对我每一任都是真爱啊！爱就在一起，不爱就分开，这不是挺正常么？我又没有同时脚踏好几条船！难不成跟你似的，谈过一次分手然后就不想再谈打算孤独终老吗？”意识到丰平章脸色不对劲，严文勇立刻闭嘴。他是知道丰平章在上大学时候谈了一次恋爱，但是后来分手了，什么原因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那段时间的丰平章非常消沉，整个人都很颓废。他在安慰丰平章的同时告诫自己，绝对不能步他的后尘，谈恋爱，就是让自己开心的，要不然还谈他干嘛！
　　为了缓解气氛，严文勇左手支着胳膊，右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做出一副老成的样子，在那上下打量着丰平章一本正经地说到：“不对，不对，真不对，你这绝对有情况。根据我多年纵横情场的经验来看，你这要么是谈恋爱了，要么就是有喜欢的人但还没在一起。”
　　严文勇说得斩钉截铁，丰平章听后在心里感叹，这么多次恋爱还真实没有白谈啊，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上。他收回刚才的表情，脸上又变成那标志性温和的笑容，但眼睛里藏不住的得意之情却出卖了自己：“与你无关！”说完便潇洒离去，只留一个冷酷的背影给严文勇。
　　严文勇独自一人在寒风中凌乱。
　　这个人，真的是他那个成熟稳重的表哥？怎么突然变得跟个孩子似的？而且还是得到了喜欢的棒棒糖想开心地大叫却又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压抑自己情绪的小孩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就不想了。不管怎样，看到丰平章能遇到一个让他如此开心的人，严文勇也为丰平章感到开心，希望这次他们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当新年的第一缕阳光刚刚洒向大地，史松盛的房门就被敲响了，而且还是连续不断的敲门声。
　　“赶紧起来，大过年的不能赖床，一会儿吃完饭跟我出去拜年！”门外传来史革新的声音，虽然是新年第一天，但史革新对他却依旧没什么变化，十几年如一日。
　　当史松盛收拾好做到饭桌前，史革新和李文娟已经开始吃饭了。
　　史革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了一句：“赶紧吃，吃完跟我出去！”
　　每年都是这样，早上被大力的敲门声叫醒，然后是最后一个上桌吃饭，吃完饭再跟着史革新去七大姑八大姨三叔二大爷家拜年，然后他自己回家，史革新留在亲戚家打牌......
　　但是今年却不一样了，他有了丰平章，有了丰老师，有了大哥哥。
　　想着丰平章回复他的信息，史松盛心里像抹了蜜一样甜，甚至连史革新对他的大吼都无感了。他现在满心满眼满脑子都是丰平章，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当史松盛回到家时已经12点多了，他终于可以躺在床上跟丰平章聊天了。
　　大哥哥，你什么时候教我玩滑板啊？
　　丰平章正好在磕着瓜子玩手机，看到消息便点了进去。
　　再次忽略“大哥哥”三个字，他看着面前闹腾的场面，想了想然后认真地回到：应该得过了初五，最近几天可能会比较忙。
　　屏幕的另一边，史松盛看着对方发来的消息沉默了。他突然意识到某些事一直都是他的一厢情愿，丰平章从来没主动要求过他什么，好像是他在自作多情。丰平章的生活从来都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而他的生活不知从何时起，好像就在围着丰平章转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心头，史松盛突然就很想哭，虽然现在哭也没人发现不用担心丢人，但他还是强忍着没哭出来，他不想让自己变得懦弱。
　　那你忙吧，丰老师。
　　看着自己从“大哥哥”变成“丰老师”，丰平章第一反应就是他生气了？应该不会吧？只是延后几天而已，又不是不教了。
　　直觉告诉他，史松盛现在一定很失望，于是跟大家说了一声有个电话后就出去了。
　　来到一个僻静人少的地方，丰平章把电话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