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盛》梦交尔正

27、26 相亲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期末考时的日子了，在期末复习这样紧张的日子里，班里的同学恨不得一天当成两天过，就连孙伟伟在这样班级氛围的熏陶下都少见地认真听课认真做题了。然而史松盛却没什么变化，依旧每天去办公室打卡帮丰平章改作业。虽然丰平章曾经以“快期末考试了，应该把精力放在好好复习上”为理由不想让史松盛再帮他改作业了，但是史松盛却说“帮丰老师改作业不影响我复习，反而还能帮我学习英语”。事实似乎确实如此，虽然史松盛一直帮他改作业，但是通过几次周考来看，他的成绩并没有因此退步，尤其是英语，还有了一定的进步。只要不影响学习就行，他愿意帮我改作业就来改吧。丰平章如此想着。
　　这一天，史松盛照例去办公室改作业，却发现丰平章不在，询问了其他老师，才知道丰平章接了一个电话出去了。
　　史松盛出了办公室往教学楼前面走，果然，丰平章正在花坛旁边背对着他打电话。此时草木已经凋零，花坛周围只有一丛冬青，丰平章穿着一件长款黑色羽绒服站在那里更显得身姿挺拔，格外显眼。一阵寒风吹来，丰平章打了一个喷嚏，他一只手放在羽绒服口袋里，另一只露在外面拿着手机打电话的手，已经冻红了。
　　史松盛朝他走过去，刚要开口说话，便听到丰平章说：“我现在刚开始工作，暂时还不想找对象。况且现在马上要期末考试了，学校里的工作一大推，我哪有时间去相亲。要不这事儿先缓一缓吧，等我忙完这阵子，等我放寒假了再说吧。嗯，行，那就这样。”说完便挂了电话。
　　丰平章长舒一口气，转身打算回办公室，结果一转头发现史松盛正站在他身后，距离很近，而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吓了他一跳。
　　“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来的？”丰平章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尽量做出一副淡定的样子。
　　“丰老师是要去相亲吗？”史松盛根本没听到丰平章问他的问题，他只知道在自己听到丰平章要去相亲后，心中名叫“理智”的那根弦崩掉了。他忽然意识到丰平章随时都有可能成为别人的男朋友，而他，却依然在他面前傻傻地扮演着“好学生”。一想到丰平章会成为别人的男朋友，史松盛心中的一股火就直窜天灵盖。尤其是刚才丰平章后退的动作，更加刺激了他。他突然觉得丰平章离他好远。即使他为丰平章做了那么多，刷了那么多存在感，到头来他在丰平章心里只不过是一个学生，和其他学生没什么两样。
　　丰平章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差，感到很不可思议。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史松盛，以前那个嘻嘻哈哈的阳光大男孩突然就变成了面前这个不苟言笑、面色阴鸷的少年，他一时之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丰平章看着他出神，也没意识到史松盛的问题，在他犹豫的几秒钟，史松盛已经确定答案了——他要去相亲！
　　接下来的时间，史松盛依旧会每天去办公室帮丰平章改作业，然而与之前改作业时有说有笑不同的是，现在的史松盛完全就像是在例行公事，改作业时除了询问问题，不再多说一句话，面上也没有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
　　这样的变化连办公室其他老师都察觉到了。
　　“小丰啊，你那个课代表最近是咋回事啊，以前来办公室哪次不是脸上挂着笑？怎么这几天跟换了个人似的？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他是你的课代表，你是他的老师更是他的班主任，不但要关心学生的学习，也要关注一下他们的心理健康和平时的生活状况。现在高中压力这么大，学生的心理又不简单，有什么事情老师不问他们是不会说的。而且万一要真有什么事没及时解决的话，搞不好再弄个跳楼啥的，那可就事大了。我这可不是吓唬你，每年跳楼的高中生有多少啊！唉，现在的孩子，不但学习压力大，而且心理素质还差。这个你可不能不重视啊。”办公室一位中年女老师说。
　　丰平章哪里会不知道这些道理，那天在花坛，他刚想问史松盛，结果上课铃想起来了，史松盛说了一句“丰老师我先回去上课了”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后来丰平章也想过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史松盛聊聊，但临到期末考试，学校各种工作更紧张了，除了教学上的工作，还要填各种各样的表格、报告、总结，简直烦不胜烦。平时在办公室改作业的时候还有其他老师的存在，两人连独处的时间也没有，本想着利用晚自习问问他，又怕耽误他学习，所以事情便一直拖着。今天听了这些话，丰平章觉得谈话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星期天的下午，丰平章正在家里收拾东西，门铃忽然响起，他透过猫眼，看见门外站着的正是史松盛。
　　我还没去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打开门，丰平章才发现史松盛竟然还提着一盆绿萝。
　　再次踏进这扇门，史松盛发现屋内的陈设和上次一模一样，根本没有变化，还是那么地冷清。他把绿萝递到丰平章面前：“这是送给你的，丰老师。”话说的不咸不淡，仿佛在跟一个自己不待见的人交谈。
　　丰平章也没客气，大大方方从他手中接过绿萝，他的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史松盛的皮肤，就跟烫着了似的，史松盛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刚才一直紧绷的表情出现了些许松动。这些变化丰平章尽收眼底。
　　“怎么会想到给我送花？”丰平章转身朝阳台走去想把绿萝挂在那里。
　　这不是花，史松盛在心里说道，只有捆扎在一起的用好看的纸包起来送人的那种才叫花。不过史松盛并没有把话说出来，计较这个没啥用。
　　“上次来丰老师家觉得很干净，让人很舒服，但又感觉少了点什么，后来想了想，应该就是少了些花花草草的装饰。所以我今天给你带来一盆绿萝，能净化空气，还好养活，不费事儿。”史松盛如实说道。
　　丰平章放完绿萝，在厨房洗了个手，给史松盛倒了杯水，史松盛特意避开不与丰平章发生肢体触碰，他接过水杯，道了声谢，然后抿了一口水。
　　二人在沙发上坐下，丰平章还系着围裙，看上去整个一居家好男人。
　　史松盛看着丰平章，只一下便心虚地移开眼去，毕竟他对丰老师有着怎样的感情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而丰平章的目光没有半分闪避，他坦坦荡荡地看着史松盛，这让史松盛更加心虚了。
　　“其实我知道我家里有点冷清了，应该养点花花草草或者是小猫小狗什么的，但是工作太忙，白天几乎是从早到晚在学校待着，好不容易双周休息，到了周末，你们学生休息，老师也要休息，我就想好好睡一觉，一觉睡到自然醒，平时上班哪能啊，你以为每天早起晚睡的只有你们高中生吗，还有我们高中老师啊！”丰平章也没顾忌面前这位是自己的学生，而是把他当成朋友一样将内心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没有时间照顾就养一些花花草草或者说小猫小狗，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兴起而去伤害无辜的生命，不是吗？”
　　“那丰老师怎么有时间去相亲？如果真像丰老师说的这样，工作忙得都没时间养花草，那又哪来的时间去相亲？这样的话不是对相亲对象的不负责任么？要是丰老师一心一意去相亲，那不就是对我——们不负责任么？”憋了这么久，史松盛终于把话说出来了，虽然他知道，作为学生，步应该这样过多干涉老师的私生活，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如果不弄明白，他会一直寝食难安。自从那天花园一别，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听着史松盛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丰平章“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难道你这几天不高兴是因为我要去相亲吗？担心我有了对象就不能专心教你们了？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丰平章开玩笑地说着。
　　“当然是担心你不能好好教我们了！”史松盛立即说道。
　　“嗷~~，那照你这么说，所有的老师为了能更好地教学生，都不能谈恋爱结婚了？”丰平章问。
　　“别人谈不谈恋爱结不结婚的跟我—们没关系。”史松盛辩解。
　　“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到了什么嘛？”丰平章看着他不怀好意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