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盛》梦交尔正

20、19 萌芽

　　这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自己感冒时他来送感冒药的时候吗？是教师节他送自己礼物的时候吗？是体检时得知他晕血过去守着他的时候吗？是给他讲题时感受到他那青春蓬勃的气息的时候吗？是在跑操时看到他脸上自信张扬的笑容的时候吗？甚至是初遇时在篮球场上穿一身绿色球服肆意挥洒汗水的时候？

　　也许这本就不是某一瞬间产生的结果，这是所有事情加起来产生的质变。

　　不管怎样，这是一份禁忌的情感，是不能公之于众的情感。

　　本来同性恋就不被大多数世人所接受，要是再加上师生这一层关系，那后果，丰平章不敢想象。

　　他需要工作，他更需要学习，需要上大学。

　　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

　　这份禁忌之情就深埋心底吧。

　　第二天，一下英语课，史松盛就迫不及待地来到办公室。

　　“丰老师，曲子选好了吗？我们要演奏哪一首曲子？”史松盛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丰平章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史松盛。

　　《流水》。

　　“这首曲子完整演奏完需要七八分钟，我只截取了其中一部分，大约三分钟就能结束，你看如何？”丰平章看着史松盛说。

　　史松盛抬起头来对上他的视线：“好啊，我都行。”

　　《流水》这首曲子正是他考级时的题目。

　　虽然已经练了很多遍，不用看曲谱也能弹得出来，但是他觉得，现在应该再对着这份曲谱好好练习练习了。

　　今天晚自习不是丰平章值班，史松盛跟值班老师请假去音乐教室练琴。值班老师对史松盛在教室弹琴一事略有耳闻，便放他去了。

　　这个时候音乐教室有不少同学都来练习或者是拿自己演出需要的乐器。

　　丰平章也在音乐教室，正被一群女生围着，他也不知道为何今天音乐教室会有这么多人，就像提前约好了似的。

　　女生们围着他想让他吹一曲，丰平章难以招架他们的热情，索性当着她们的面儿吹起了《流水》。

　　反正当着谁的面儿吹不是吹呢，到时候还说不准会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儿吹呢！

　　史松盛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一群女生围着丰平章听他吹箫，有的女生还悄悄说着什么然后又偷偷捂嘴笑。

　　在众多女生中，那人身姿如修竹般挺拔，白色衬衫不松不紧，恰好好处地包裹住布料下若隐若现的肌肉，他气质如高山之巅的雪莲，清冷出尘，让人可望不可即，令他久久挪不开眼,心脏也随着箫声有节奏地跳动......

　　丰平章几乎是背对着他在吹箫，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但是有眼尖的女生一早就发现他了。

　　女生低头跟身边的好友说话，好友往史松盛这边看来，然后又看向丰平章，最后不明所以地笑了。

　　一曲结束，在女生们热烈的掌声中丰平章微笑着打算离开，然而一转身却看到了史松盛。

　　他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在那儿站了多久？

　　还没等丰平章的惊讶过去，史松盛就走到了他跟前。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在上晚自习吗？”虽然很意外，但是作为老师的职业本能还是赢过了自身的情绪。

　　“我跟值班老师请了假，来练琴的。”史松盛说完顿了顿，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白衬衫，“没想到丰老师也在这儿，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丰平章有点不名所以。

　　“刚才我听到丰老师曲子吹得那么好，很想跟丰老师合奏，就当是提前排练了。”史松盛看着丰平章说话，眼睛亮晶晶，“行吗，丰老师？”

　　“丰老师，”

　　“合奏。”

　　“丰老师，”

　　“合奏！”

　　不知道是哪个女生先开的头，其她女生也跟着起哄，看来，要是不答应的话就无法平息这场哄闹了。

　　现在的女生，都这么——不怕老师了吗？丰平章在心里纳闷儿，还是说自己平时太温和了？

　　最终，不管怎样，丰平章还是在女生们的起哄下与史松盛合奏了一次《流水》。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合奏，虽然是第一次，但是彼此间却配合得十分默契，好像两人已经不知道合奏了多少回了。

　　当天晚上，他们合奏的视频就传到了学校贴吧。

　　从视频中看得出来，拍摄着是在一个比较隐秘的角落，当时众人的关注点都在眼前合奏的两人身上，根本没时间去在意这些。

　　史松盛看完视频，又去看下面的评论。

　　我靠，校草真和男神合奏了？

　　有视频有真相，你还在怀疑什么！

　　啊啊啊啊啊，我疯了！！！

　　这真的是他俩头一回合奏？我咋感觉不像呢？

　　他们为什么这么默契？！

　　高山流水，他们生来就是知音。

　　我好像理解什么是“倾盖如故”了......

　　破浪：我强烈怀疑自己生活在原耽的世界！！！

　　… …楼上的，再次友情提示，请停止你的幻想！校草可是钢铁直男！

　　……

　　史松盛看完帖子，心里莫名高兴。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帖子里说的意思，还有“原耽”，他都知道。

　　他不歧视同性恋，以前他觉得，别人爱喜欢谁就喜欢谁，管他什么事？他从未对某个女孩子心动过，当然也从未对哪个男孩子心动过。

　　但他本质上还是认为自己喜欢女孩子的，只不过还没遇到罢了。

　　他不知道喜欢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但是当他遇到丰平章后，似乎就明白了。

　　直到现在，他也不能确定自己对丰平章的这种感情到底算不算“喜欢”。因为在刚开始的时候，他就是把丰平章当作一位普通老师对待的，除了比其他老师长得好看点，真的没什么两样。

　　但是后来这份感情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

　　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起，他想靠近丰平章，想一直看着丰平章。

　　在丰平章上课的时候，他的眼神始终随着讲台上那个人流转。

　　在丰平章晚自习值班的时候，他总想借着请教数学题让那个人坐在自己身边。

　　虽然他也知道，总是跟一个英语老师问数学题，怎么着都说不过去，但他就是忍不住问。

　　他喜欢看丰平章研究数学题时专注的神情，喜欢丰平章给自己讲题时感受他的气息。

　　当有同学想效仿他也问丰平章数学题时，他竟然会生出一种自己的东西要被别人抢走的念头。

　　但是作为老师给学生讲题不是很正常的吗？他有什么理由阻止呢？

　　既然找不到理由阻止，那就选择加入。

　　所以即便是丰平章刚刚给他讲过一次的题，即便是他听懂了，他也还是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再插到二人之间把他们分开。

　　还有给丰平章买感冒药，以及教师节送礼物，如果是换成别的老师他还会这么做吗？史松盛很坚定地摇头，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他才不会把这些都浪费在不关心自己的人身上呢！

　　这到底是不是喜欢呢？史松盛还是不敢确定。

　　但是他能确定的是，丰平章是他从小到大遇到的最好的老师，是他最喜欢的老师，但——是不是那种喜欢他就不知道了。

　　后来的几天，只要晚自习不是丰平章值班，史松盛都会去音乐教室练琴，而像是约定好了一样，每次推开门他都会看见丰平章，然后两人再一起合奏。

　　这首曲子他之前都不知道练了多少遍了，可每次和丰平章一起练习，他总是觉得乐趣无穷。

　　时间就这样慢慢到了学校选拔的日子。

　　“老盛，怎么样，有信心没？”杨越咽下赵昊宇夹给他的小肉丸儿边回味边说。

　　当时他知道史松盛瞒着他自己报名了元旦演出，他气得咬牙切齿，非得从三楼冲下来质问史松盛，从小玩到大的革命友谊就这么破碎了。

　　然而当他又知道史松盛是要和丰平章一起参加表演时，他的怒气瞬间就被浇了个透心凉。

　　虽然史松盛“背叛”他让他确实很生气，自己求了他那么久他不答应，却转头就报名了，不生气才怪呢！

　　可是得知他和丰老师一起表演时，他就不气了。

　　看在史松盛合作演出对象是丰老师的面子上就饶他这一回。没办法，谁让他喜欢丰老师呢？就冲丰老师篮球打的贼牛逼，他就不觉得自己在请史松盛合作演出上“败”给丰老师有什么不妥，他心甘情愿。

　　虽然事实是史松盛请的丰老师与他一起表演。

　　“呵，”史松盛看着杨越轻笑一声，“我的字典里就只有信心二字。”

　　杨越：……

　　“好吧，不愧是盛哥。今天下午学校就开始进行选拔，祝你好运！”

　　“你们也是。”史松盛说着又看向赵昊宇，赵昊宇一脸的淡定，看不出什么情绪。

　　“谢谢盛哥。”话是说给史松盛的，然而看的却是杨越。

　　杨越躲开他的目光继续埋头干饭。

　　饭毕，几人在一起聊天。

　　“老盛，你准备衣服了吗？”杨越问。

　　史松盛被他问得莫名其妙，“衣服？什么衣服？”

　　“废话！当然是演出时穿的衣服啊！”杨越说得一本正经。

　　史松盛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就是一个学校得联欢会而已，又不是上春晚，用得着搞这么大阵仗么！

　　杨越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他没准备。

　　他四下望了望，确定没有老师后从兜里悄悄拿出手机，点开屏幕，打开相册后把手机递给史松盛。

　　史松盛接过手机，看到照片上的模特儿穿着一身酷炫的嘻哈服装瞬间睁大了眼，面色怪异地看向杨越。

　　“怎么样，帅气吧！”杨越得意地说，“这衣服可是我选了好久呢！到时候一定炸翻全场！”

　　“嗯，是，你就是全场最靓的崽。”史松盛随口附和，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又看向赵昊宇，“宇哥不会也穿这样的衣服吧？”

　　“嗯。”赵昊宇淡淡说道。

　　“宇哥还是你宇哥！”孙伟伟朝赵昊宇竖起大拇指。

　　“佩服！”叶秋杰也跟着起哄。

　　他们实在难以想象，平日里不苟言笑、一副生人勿近的赵昊宇穿上这衣服会是怎样的情景。

　　真爱，绝对是真爱。

　　孙伟伟默默地想。

　　“你想啊，这次的演出不单单是上台表演完就完事儿了。这将来可是要载入我们的毕业相册的。全年级同学老师人手一份，而且还是要保留一辈子的。平时不注意穿着也就罢了，要是这次演出还随随便便穿校服上台，多年以后，你肯定会后悔的。你难道不想留下一份美好的记忆吗？”杨越观察着史松盛的神色，然后又故作老成的样子：“年轻人，青春就这么一次，可别留下遗憾啊！”

　　是啊，青春美好又短暂，确实应该多留下点儿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