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烂漫》世吹雀

4、第4夜

　　我坐公交回学校的，可恶的宋玉，他居然没追上来。

　　周末清晨的公交车很是热闹，比起冷冰冰的地铁，要多出许多烟火气，比如很多苍老的老人，拉着小推车去批发市场买菜，在晨光中和旁边人说起刚买的菜多新鲜多便宜。

　　这让我心里也逐渐舒缓了起来，方才的经历像是触碰到了云端，此刻又重返地面。
　　什么喜怒哀乐，不如好好生活。

　　于是我决意不跟宋玉计较了，也刻意不去想乔华睡了的那个男人，段涯。

　　我回了宿舍拿教辅书，然后去图书馆，手机关机，沉浸在学习的痛苦当中。

　　下午五点，我去食堂吃饭，再回宿舍，见到乔华的床铺上床帘是紧闭的，我知道她回来了，于是放轻动作。

　　乔华还是醒了，她下了床，站在我旁边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打开甜品店买的雪媚娘，递给乔华一份，率先说道：“庆祝你脱单快乐。”

　　我清楚乔华和段涯才认识一晚，打了一炮，按照段涯的性子肯定只当是露水情缘，可我总不可能说“祝你破处快乐”。

　　乔华这才笑了笑，坐在我身边，说道：“他叫段涯，工大的，昨晚吃饭的时候，我们学生会那个郭成看到他了，就干脆一起组局吃，吃完了都是段涯买单。”

　　我吃着芒果味的雪媚娘，听着乔华继续说她昨晚的“艳遇”——

　　他们吃完饭，有人提议去唱K，郭成说段涯有皇族KTV的会员卡，要段涯请客去玩，段涯也没拒绝。

　　不过因为很晚了，所以去的人不多，乔华纠结了一会儿，看段涯那张帅气的脸，就也去了。

　　乔华说：“唱歌的时候，喝多了，他坐在我旁边，就和我随便聊天，我就自我介绍啊，说我叫乔华，我在师大读中文。”

　　我见乔华清秀白皙的脸上都泛着红晕，充满回忆的眼神里闪着细碎的亮光，那是爱情的模样，哪怕她只认识段涯一晚，她就奉献给了她想要的爱情和男人。

　　倒是挺洒脱的，我居然还有些羡慕她的冲动。

　　乔华说：“他问我那么晚了不回去，宿管阿姨查不查寝，我说我们学校不查寝，我室友三天两头晚上不回去过夜都没人查。”

　　乔华后面就没说了，毕竟跟别人说自己怎么跟男人开房睡觉就太隐私了，她只说了一句：“我觉得他好像不是第一次。”

　　乔华困惑且郁闷的皱了皱眉，她是第一次，也没个比对，所以只能怀疑，而不能断定。

　　我浅笑，问道：“管他是不是第一次，我就问你，他戴套了吗？”
　　乔华点头。

　　“那就好。”
　　我打开电脑，开始做作业，也不想再关注于这件事。

　　只是乔华过来抱了抱我，笑道：“谢谢亲爱的否否，这么担心我，居然找到酒店来了。”

　　我说：“这不是有经验了吗？下回你不回来，我就知道你是约会去了。”

　　乔华脸红的轻推了我一下，就又爬到床上睡觉了。

　　好半天，我憋在胸腔的那口气，才叹出来。

　　过了几天，皇族ktv的老板娘蕊总，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我的微信号，她自我介绍叫朱蕊，让我叫她蕊姐就好。

　　也许是隔着屏幕的原因，朱蕊打过来的文字看起来有着讨好的意味，和那天她对我的奚落不屑完全相反。

　　朱蕊问我：「妹妹十一想不想赚钱啊？皇族招假期兼职的，一天三百，就上六个小时班。」

　　北城的服务员兼职，市场价普遍都在一天一百，她给我一天三百，已经挺高了。

　　这个假期是怎么了，感觉钞票要挣不过来了。

　　只是北浮山度假区的兼职更让我心动，价钱也更高。

　　我想也许别的同学需要这个兼职，便对朱蕊说：「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其他安排了，不能改，不过我可以介绍同学给蕊姐的。」

　　朱蕊却回了一句：「可我只想招否否你啊。」
　　我皱眉。

　　她难道是……看上我了？我对自己的颜值还是很有信心的。
　　紧接着，朱蕊问道：「妹妹是怎么认识宋玉的啊？」

　　我无语，原来搁这钓鱼呢。

　　我想起那天宋玉和朱蕊熟络的情形，猜测着应该是落花有意，至于流水是不是无情，还有待考察。

　　我直接截屏发给了宋玉，问道：「怎么回好呢？」
　　宋玉：「你想怎么回？」
　　我：「不带踢皮球的，这问题是我问你的。」
　　宋玉：「说你是我女朋友？」
　　我：「……你在开玩笑？」

　　在他沉默的这几分钟里，我想，宋玉是不是在试探我，他是不是想把我和他的关系公之于众。

　　可这也代表着，他要拽我去他的世界里。

　　我才不要，一个男人还养着三个情人，去当他名义上的女朋友，不是什么沾光的事情，反而丢脸得很。

　　我回复朱蕊一句：「宋玉是我远房亲戚家的，按辈分，是我表叔。」
　　再次截屏，发给宋玉。

　　我：「表哥什么的太暧昧了，我给你安了个叔叔的辈分。」我还补了个调皮的表情包。
　　宋玉：「嗯。」
　　就一个“嗯”，好难猜的心思。

　　自从那天早上他停车把我从路边放下来，我就没联系过他，他也没主动来找我，好不容易我找他聊天，还是因为怎么回复朱蕊关于我们的关系。

　　我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哄他，想要回到往日的气氛里。

　　微信响了下，宋玉发来一个截图，是微信对话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

　　宋玉说：「不知道说什么，就别说了吧。」

　　透过文字，我仿佛看到他亲口说这句话的冷淡。
　　我听话的闭麦，不说就不说。

　　这样的冷战，一直持续到十一假期。
　　十一假期前两天，我就已经去北浮山度假区，天域高级酒店的经理姜美玲来接的我。

　　姜美玲微胖，看起来很亲切和气的一个女人，上来就取过我的行李，说道：“陈否否是吧，跟我来，我带你去员工宿舍。”

　　我跟着她，穿过奢华的酒店大堂，走到酒店后面的一栋小一些的公寓楼，她从一楼的衣物室给我拿了两套崭新的员工制服给我，说道：“S码的，没问题吧？”
　　我说道：“可以。”

　　她又带着我去了三楼，打开门，将房卡给我，说道：“308，小是小了些，但你一个人住，也挺好。”

　　我环视着这个单人宿舍，的确是不错，装修不是图便宜的轻简风，全部都是实打实的木材装修，木棕色的色调沉稳踏实，窗外是一片绿色，我走过去，看到一排枝繁叶茂的槐树，像是这栋员工公寓的防护军一般。

　　也许是看错了，前面的一条小道，我好像看到了宋玉，和一个穿绿色裙子的女人。

　　姜美玲叫了我，又跟我说了明天开始上班的一些事，我再往窗外看过去，就没见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