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烂漫》世吹雀

14、第14夜

　　宋玉挑挑眉，问道：“说来听听？”

　　我说：“你今天能不能去张璋那儿待一个晚上？”

　　宋玉：“……？”

　　他直起身，往后退了两步，靠着楼梯扶手，抄着手注视着我，他虽还是带着笑意，却散发着一丝冷意。

　　哇哦，男人变脸也好快哦，比女人还快。

　　宋玉说：“我为什么要去她那儿待一晚上？”

　　我解释道：“因为张璋说只要你今晚离开梁昭昭，去她房间里待一晚上，她就会给我这个数的小费。”

　　我学着张璋的样子举起手掌比了一个五。

　　宋玉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五千还是五万？”

　　我说：“不知道，也有可能是五百。”

　　宋玉敛住笑，阴沉着脸：“……我一晚上的价格，你谈都没谈清楚，就把我给卖了？”

　　我“啧”了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怎么能是卖呢？张璋是你的人，我顶多就是赚个中间商差价对吧？”

　　宋玉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下。

　　我见他不说话，大概是快要认可了我的说法，便继续循循善诱：“玉哥哥，反正都是你的情人，今晚就先别陪梁昭昭了，去张璋那儿，明天再跟梁昭昭玩儿嘛——要不这样吧，明天张璋给我的小费，我抽百分之二十返利给你？”

　　宋玉微微蹙眉，眼神阴鸷了起来。

　　我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双手紧握着等他的决定。

　　好半天，宋玉轻笑了下，说道：“陈否否，我今晚要是听你的去张璋那儿，你就会觉得，改天你也可以对我挥之即来，招之即走。”

　　他眉眼都冷淡，和五分钟前还深情温柔跟我说情话时，判若两人。

　　“这可不能惯你。”

　　他轻飘飘的留给我这句话，转身就走了，空荡荡的楼梯间随后传来“砰”的关门声，我不由得身体一颤。

　　我双腿像是钉子一样钉在原地好半天，然后我自嘲的笑了笑，也不打算回去找张璋跟她汇报这事儿我没办成，我直接回了酒吧。

　　周菲见到我就问道：“你去哪儿了？”

　　我说道：“去给张璋送啤酒了。”

　　我低着头，喝了杯水，掩盖掉双唇方才被宋玉吃掉了口红的迹象。

　　周菲说：“你眼圈有点红，怎么了？张璋找你茬了吗？”

　　我笑说：“没有啊，她挺好的，让我陪她喝啤酒，还给我小费了。”

　　周菲说：“真好，你怎么做个兼职，尽捡着好事儿了。”

　　好事儿？真是讽刺极了，这句话刚才宋玉才说过，而后他立马给我甩脸子了。

　　我说：“算是吧。”

　　我往今晚宋玉他们那桌看过去，却没见着宋玉和梁昭昭，只余下付深和他的女伴还在有说有笑。

　　周菲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说道：“宋老板出去了一趟又回来了，然后就跟梁昭昭走了，嗯哼。”

　　周菲暧昧的笑。

　　我附和的笑了下，然后说道：“我去趟卫生间。”

　　理智告诉我，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可是我这次就是不开心。

　　我机械性的洗着手，感受着水在手中流动，我抬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韩式八字刘海下的那双杏眼，眼圈周边的确是有些红，眼珠子湿漉漉的，看上去一副伤心委屈的绿茶相。

　　太糟糕了，要是被宋玉看到，他肯定要想，陈否否也不过如此，和张璋有什么区别呢？

　　我才不要宋玉小看我。

　　我弯下腰用冷水洗了把脸，又用洗脸巾擦干净，理了下我的工作服，很好，精气神儿又回来了。

　　我从卫生间出来，又接到一个客房电话，竟然是梁昭昭的。

　　梁昭昭声音又软又魅，她说：“陈否否吗？”

　　我从容淡定的说：“是我，您有什么需求吗？”

　　梁昭昭灵动的笑了声，说道：“张璋今天让你送了什么？”

　　梁昭昭可真是人精，消息获取速度堪比周菲。

　　我说：“啤酒和冰块。”

　　梁昭昭说：“照她的那份给我送一份，2203房，别送错了。”

　　我应下来，准备一样的啤酒和冰块，就坐电梯下楼。

　　寂静的走廊里，我敲了两下门，梁昭昭将门打开，我跟着她进房，将托盘放在桌上，还是那句话：“酒和冰块送到了，您请慢用。”

　　这个套间和张璋的一模一样，连叫的酒水都一样，除了房里的女人不同，而且还多了个男人。

　　宋玉在阳台踱着步讲电话，他听到我来的声音，还顺便轻描淡写的扫了我一眼。

　　梁昭昭掏出钱包，问我说：“张璋今天给了你多少小费？”

　　我愣了下，然后说：“八百。”

　　梁昭昭打开钱包夹子，从里面掏出厚厚一沓粉色钞票，又问我说：“你今晚要是把宋老板喊去她那边，她允你多少劳务费？”

　　我熟练的伸出手掌，“她说这个数。”

　　梁昭昭看了眼，“嗯” 了一声，然后数着钞票，我心里默默的跟着她数。

　　梁昭昭数了五十八张钞票塞给我，又从皮夹子里找出一块钱硬币，一共五千八百零一块，她说道：“你回去跟张璋说，宋老板今晚在我这儿，我花比她高一块钱的价留下了宋老板。”

　　梁昭昭那魅惑的凤眼里是犀利的高傲，带着胜利的意味。

　　我收下钱，笑道：“好，我这就去说。”

　　我退出房间，突然觉得陷入到了一场荒诞喜剧当中。

　　梁昭昭怎么知道这些的？肯定宋玉说的。

　　宋玉摆明了和张璋有矛盾，现在这个矛盾里还掺杂了我，他更是不愿意给张璋面子了。

　　梁昭昭应该和宋玉的关系更亲近些，一听到张璋这样的小动作，立马就顺着宋玉的意思，耀武扬威的告诫张璋以后别这样了。

　　情人们之间不打照面的争斗，真是太有趣了，而仿若台风眼一般存在的宋玉，看似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却已经将态度传达出去了。

　　嗯……至于处在中间当传声筒的我，宋玉居然没耽误我挣钱。

　　这男人，真是很会拿捏分寸，前脚给我甩脸子吃冰渣，后脚就暗不作声的给我补了颗蜜枣。

　　我将钱放在口袋里，钞票太厚，口袋都鼓鼓囊囊的，我心里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