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快穿]》浅昀浮尘

5、005.01.04

　　似乎是受了人的思维影响，男人并没有自己上嘴，只是将蒋承的身上划出几道血口子，随后不顾他的惨叫，将他丢给了一旁蠢蠢欲动的怪物们。
　　得到了新鲜食物的怪物立刻兴奋起来，一根根骨瘦如柴的手指直直地撕开伤口捅进肉里。一群怪物聚在一起，其中抢不到吸食脑髓机会的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吃些血肉解馋。
　　蒋承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他的眼神越来越空洞，全身也在毒素的侵蚀下越来越黑，在他咽气的那一刻，便已经彻底转化成了怪物的同类。
　　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饥饿，仿佛从里到外都仿佛有一种干瘪、空虚的疼痛感。他四处嗅着，不远处似乎有一股清凉、诱人的味道，好想要……
　　似乎是还没有完全适应新的身份，他步履蹒跚地往那股在他看来十分香甜的味道的源头跑去，红褐色的眸子却只看见闪过了一道冰蓝色的弧光，随后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慕泽辰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这只扑向他、然后被反杀的怪物，手上还未收敛的异能气息将其他的怪物都镇住了，不敢再轻易向前。
　　他转头看向那个将蒋承丢给怪物们分食的男人，而后者黝黑的眸子也静静地望着他。
　　看了一会儿，男人握紧的双拳缓缓松开，也没有多说什么，便自顾自离开了。而那些游荡着不敢上前的怪物们，似乎是将他认作了首领，也接二连三地跟着走了。

　　慕泽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余光突然瞥见粗壮男人扶着已经苏醒的高瘦男人走了过来：“之前多亏有你帮忙。”
　　高瘦男人虽然听见了他们间的部分对话，也知道那个怪物的目标只是害死他的蒋承——只是第一次见到还有为人时的意识的怪物有些惊讶——但他总觉得，那怪物最后没有继续对他们动手，最大的原因还是慕泽辰的实力与他旗鼓相当，他没有把握赢，这才勉为其难地“握手言和”。
　　慕泽辰愣了愣，随后撇开脸道：“是我要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他用金属块帮我挡了一下，我可能已经死了。”
　　“你们别谢来谢去的了，”粗壮男人大大咧咧地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洪，没有异能，就是力气大了点。这是我兄弟徐峰，异能你应该也看见了，是控制金属。我们在之前就是整天打打杀杀的混混，如今却因为平日的两三下还能有口气在。我们哥俩别的不说，道义还是有的，咱们好歹一同患过难，那便都是兄弟了，有什么事找我，我能做到的，绝无二话。”
　　“我叫林尘。”慕泽辰报了原主的名字，“异能是控水。”
　　赵洪点了点头，眼尖地看到小超市里探出了一个脑袋：“诶，你们看，那个小姑娘还活着。”
　　慕泽辰转过身，与徐沫晴四目相对。

　　徐沫晴的状态依然算不上好，但比起之前的绝望要好了很多。她的手上还紧紧地捏着一截染了黑血的铁架，看外面的怪物都不见了，这才大着胆子走出了小超市。
　　“还有别人吗？”赵洪问了一句。
　　徐沫晴白着脸摇了摇头：“你们出来没多久，那些人当中就有几个之前受过伤的人被同化成了怪物。他们当时坐在一起聊天，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当场就被咬死了好几个……然后越来越多。我当时听了林尘的话，躲在另一边的角落里……也有怪物朝我过来……我太害怕了，举着铁架闭着眼睛乱戳，正好捅进它的眼眶，然后它就死了……”
　　她闭着眼，仿佛现在还能感受到怪物喷薄而出的腥臭粘液。

　　慕泽辰从来没有安慰过人，于是他不由看向了赵洪和徐峰。
　　赵洪挠了挠头，他也完全没有经验啊，如果一定要让他说的话……
　　“那你很厉害啊！”
　　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脸色同样惨白的徐峰轻声道：“最难跨出的永远是第一步。现在世道如此，只有你自己变强了，才能不惧任何怪物。”
　　徐沫晴点了点头，似乎是有被安慰到。

　　沉默片刻，慕泽辰看着眼前的尸山血海，问道：“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去幸存者集合营？”
　　赵洪不解地道：“什么叫‘你们’？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我……”他很想说他不想去，可看着面前三双真诚的眼睛，又似乎说不出口了。
　　“现在外面这么乱，你一个人总会有顾不过来的时候。”
　　“是啊，你应该还有亲朋好友吧，你不想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吗？而且他们应该也很担心你吧！”
　　看他们还在试图劝说，慕泽辰呆愣半晌，嘴角却不由扬起一个浅笑。
　　以前的他因为在演绎空间停留了太久，消磨了他心里对大多数感情的概念，甚至已经不在乎生死了。在他看来是死是活完全没有区别，也不觉得生命值得留恋，否则当时在原世界的时候根本不会放任那个男人将他折磨至死。
　　遇到命运之神是一个意外，会同意来做“任务”也只是一时兴起。周围的人都戴着面具，他们的尔虞我诈让他一直觉得整个世界都充满了虚假和无趣，但似乎，这些人还是可以信任的。
　　“好，我们一起。”他最终这么说道。

　　小超市原本一共十几个人，现在只剩了他们四个。原地休息了一会儿补充体力，又去超市里取了些食物和水，这才踏上前往集合营的路。
　　由于手机没电又没信号，他们只能凭着记忆中前一天看到的地址摸索着前进，还因为路上到处都是游荡的怪物，不得不走走停停，等四人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而说是幸存者集合营，其实是原本的一个别墅区。这片房子建成没多久，还没开始正式销售，里面完全没有住户，所以很快就被政府征召成了聚集区。
　　原本坚实的围墙上已经增设了厚厚的一层铁丝网，被堵得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前守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旁边放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摆了些医疗用品。不远处每隔几米就建了一个简易塔台，上面也有人专门看守。

　　四人到的时候，前面正有一位衣衫褴褛、血痕遍布的妇女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想要进去。
　　妇女的哭嚎声细若蚊蝇，不仔细听都完全听不到：“我求你们了，孩子已经一天没吃上东西了，你们行行好吧……好人一生平安啊……我们这不是，还是，还是人吗……”
　　两个士兵面露悲悯，可还是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没有权力做决定。”
　　都说被怪物吸食脑髓而死的人会被同化成怪物，而其实被抓伤、咬伤也是一样的，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昨天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不懂，误放了两个受伤的人进去，最后造成的结果几乎无法挽回。
　　于是后来，上级下了死命令，一旦受伤流的是黑色的血，就说明中了潜伏性病毒，而这样的人是不会被允许进入任何一个聚集地的。

　　妇女身上伤痕累累，不断有因为情绪激动而崩开的伤口涌出腥臭的黑色血液。孩子面色惨白，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脸颊上的皮肤因为缺水而紧缩在一起，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开始腐烂，但他仿佛没有知觉似的，一声不吭地用他那看死人的目光看着这个世界。
　　这样的情况，守门人是绝对不敢放人进去的，再说他们也没有多余的食物可以救济，只能强忍住心痛将他们驱逐。
　　现在的世界就是这样，为了更多人能够活下去，这些不幸者唯有死亡。
　　真不愧是……末世。

　　守门人看到慕泽辰他们四个，稍微缓了口气说道：“你们如果想进入的话，需要配合做一下检查。”
　　为了防止再有被怪物抓伤的人瞒报、误入，所有进入集合营的人都需要确认身上没有伤口才会被允许进入。

　　经过一系列检查，四人终于走进了集合营。领路的人将他们往居住区带，而他们也从领路人口中得知了整个集合营的大致情况。
　　官方的动作十分迅速，不论是民众的衣食住行，还是大混乱过后新的市场体系，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整个别墅区被分为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大通铺，一间房可以挤二十人，一栋房就可以住将近三百人。另一部分是特殊区，有能力的人通过给集合营提供足够的贡献，就可以换取整栋别墅的居住权。而在集合营中，根据每个人不一样的身体状况，可以做的活也不相同，但只要工作了，就可以领到一日份的食物和水。

　　慕泽辰很少有感兴趣或是在乎的东西，赵洪和徐峰也是从贫民窟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混混，因此即便房间嘈杂、人群粗鲁，他们也都无所谓。而徐沫晴脸色越来越差，只是她也知道现在的她没有任性的资本，只能安慰自己好歹还有三个比较熟悉的、似乎比较正人君子的人陪着。
　　房间里闹哄哄的，因此他们四个聚在一起说话也没有人在意。
　　慕泽辰看着抱膝而坐的徐沫晴，直白道：“你敢和我们一起去杀怪物吗？”
　　“我……”徐沫晴犹豫了，虽然上午才刚杀过一只，来的路上慕泽辰也会将失去了反抗能力的怪物让她练胆，可如果真要面对活生生的怪物……
　　赵洪和徐峰没有说话，只是期待地看着眼底流露出犹豫与挣扎的徐沫晴。
　　他们以前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遇到的女人狠起来连他们都不免感到害怕。到了末世，其他的都不管用了，就女性而言，除了两个极端——女强人和菟丝花，中间那部分人都迟早得消失。
　　如果她踏不出这一步，就终将只能依靠别人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