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锋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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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罢早餐后已是日上三竿，错弦本意是想带他们二人在上官府里面转转，但无奈主管内务的林菱偏要拉着她去给小姐好好置办几件新衣新鞋——因为先前不知道绛雪的尺码所以所有尺码的全部备了一套，而现在光凭绛雪从山上穿下来的那套青色短衫早已不够，于是还没来得及多说就已被风风火火的拉走了。
错弦前脚刚走，后脚便跟来个丫头说上官老爷请穆少爷单独过去一趟且无论如何都不能推辞，而且那个“单独”二字还咬的格外脆生生，于是很快，在绛雪担忧的目光中，穆木泪汪汪的一步三回头消失在围栏尽头。
在房子里转悠了两圈之后，绛雪终于忍不住踏出房门，漫无目的的逛了起来。
凭着记忆，穿过亭廊，是一片大大的花圃，正是冬末，只有几株腊梅稀稀拉拉的挂在末梢，仿佛预示着冬天的完结。
府中仆人并不多，但偶有一两个人走过也都会恭恭敬敬向她行礼问安，而这对她而言无疑是种变相的折磨，于是每每刚看到前面有人影闪过，绛雪便忙不迭的走向另一边，这样躲来躲去，很快便迷失了方向。
发觉自己迷了路后，她也不慌，抬头向四周望了望，很快便找到了在围墙与树林中兀自立在那里的小楼。
却定四下无人后，她微微运气，施展轻功径直飞了过去。
此时上官府的景色在她眼里又有了另一番景象，这才发现这些院落，假山，树木的摆设竟与一些阵法颇为相像，然又不尽然相同。她走走停停，完全沉浸于其中。
忽听得耳边有尖锐的风声擦过，大脑尚未反应过来，身体已险险的避开来，却终究是因为慢了一拍，从墙上直直的摔了下去。
着地后，她迅速向后一跃，才看清楚了来人。
漂亮的少年一袭浅蓝，拿着一柄长剑，直直的刺了过来。
正是林柏叶无疑。
“喂……”她略带疑惑的叫他，却被他言中的那股执拗一震，下一剑已经跟了过来。
不能回击。
她咬紧牙关，再一避，运足轻功飞速离开。
而林柏叶却也不甘示弱，一直保持着不远的距离跟随。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不觉已在上官府绕了几圈。
清晰地感觉到内息已不像刚开始那般有力，又回头看着仍在拼命硬撑的柏叶，绛雪终于停了下来，抽出了随身携带的竹刀，稳住脚跟，摆开了架势。
“喂！如果你要来真的，那我奉陪到底！”她有些恼怒的吼道，与此同时将身子放低，然后快速冲了过去。
林柏叶显然没有料到她竟会主动攻击，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招架，见一缕碧光由远及近马上要刺伤自己，忙不迭的招架住。
绛雪的竹刀只是用山间的竹子削成，平日里杀野兽倒也很顺手，然如何抵的过柏叶手中的“纯钧”——当世最有名的铸剑师欧冶子的名作，也是上官铁极为偶然的得到的，因斗不过柏叶的死缠烂打再加上自己擅长的是匕首飞镖之类的暗器而非刀剑，就顺手给了他。
只听“咔嚓”一声，竹刀堪堪裂为两截。
她的脸色突然变的苍白。
这柄竹刀可是穆青云当年亲手为她削的，陪伴她过了十个年头，几乎不离身的重要的伙伴啊，可怎么就这么断了。
让她如何再忍下去。
绛雪银牙一咬，丢下半截的竹刀，一拳向林柏叶的胸口打去。
对方愣了愣，突然也扔下了长剑，再想避开这一击时已然来不及，生生受了绛雪蕴含十分内力的一拳。
再下来，便是二人的近身战。
由于绛雪长年在山中行走即便内力不足但耐力却是一等一的好，几番回合下来，柏叶已明显处于下风，眼见对方再无还手之力，绛雪终于停了下来，摇摇晃晃的离开已倒地不起的林柏叶，想去将竹刀捡起来。
他眼色一沉，看着那个藕色的身影渐渐远去，突然不甘起来。
大脑不受控制，身体勉强立起来，将纯钧牢牢握在手中，奋力向前一刺！
“小心！”
绛雪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股大力带飞好几米，落地后又在草上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她昏头昏脑的睁眼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被拥进了一个怀中。
“绛雪，没事吧？”声音急促而关切，却不是刚才的那个。
“林，司祺？”看清这人的面容，她摇摇头，“就是头有点晕……”她推开他的怀抱，回头望去。
林柏叶一脸死灰，怔怔的像这边看来，那种伤心，失望，愤怒，不甘，后悔夹杂在一起的痛，让她竟不知该说什么。
“绛雪小姐，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温婉的声音从另一端响起，林小雫直直看着她，“没事吧？”
“嗯…”她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我没事的，只是…”明明是问向小雫，眼神却越过他看向他的身后，“为什么？我有做错什么么？”
柏叶一言不发，只是缓缓坐在地上，然后，逐渐把自己抱成一个球团起来。只听见极轻极轻的抽泣，一点一点的，在蔚蓝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寂寥。
绛雪无言，林司祺和林小雫明明都是知情人却什么都不肯说，而这样子的林柏叶却让她怎样都没办法责难。看着断成两截的竹刀，胸间像堵了块大石头。
“真讨厌。”这种感觉，
她低喃，有些负气的将断刀拾起，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唉，小叶你有点调皮的过分了啊。”待绛雪走远后，林司祺终于发话，走近他，轻抚他的脑袋，“如果是因为我冷落了你，可以打我啊，你知不知道刚才那剑有多险么？你不知道她对师傅来说有多重要么？”
只是这样的责难，对他而言却已是重击。肩膀又矮下去几分。
“小叶？”
“……”
“小叶…”
“……”
“小叶！”
“……”
“林柏叶你再不说话我以后再也不陪你练武了！”
“好了我知道了！”他终于抬起头来，眼眶微红，眼神却已明亮起来，“我会去跟她，道歉的……”
“嗯嗯，这才对。”他明朗的笑笑，再狠狠打了几下他的头，“闹了这么大的乱子还得想办法跟师傅说明白，先走了，闯祸精。”
“哼！”他不甘的跳起来，摸着被拍的有些痛的脑袋，看着司祺走远。
“柏叶。”小雫走上前，“刚刚那一掌，很痛吧。”明明只比他高半个头，却反手一拎，轻轻松松的就将自己的小师弟背在身上，“回去帮你看看。”
“是啊，真没想到那个女人这么厉害！”他安心的伏在他的背上，嘴巴不停，“有空一定要再找她打一架！”
其实若以长相而言，林司祺无疑是明朗俊秀的，柏叶则是有些漂亮的妖娆的，而小雫的面容虽不是特别出众，但也丝毫不会被湮没。
那种如上好的蓝田玉般温润雅致的气质，那稍微有些腼腆却待每个人如一的性格，让任何人初见他的人都会有种莫名的安心。
然而现在，他的嘴唇却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柏叶，如果你真的伤了她，那么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这样的想法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己要不原谅的可是跟自己从小玩到大的人啊。
可是即便不明白，他也很清楚。
那一刻，当纯钧离她的后心不过半尺的时候，心中的惧怕和不顾一切想要救下她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强烈。
“柏叶，以后不要这么胡来了。”然而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他背的紧了些，在心里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锋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