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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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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上出租车以后,很快便到了千叶湖边。
下了车,站在渡口上,便可直接俯瞰整面湖。湖面微波碧澜,绿意盎然,好似一块巨大的翡翠。微风抚来,掀一阵轻轻的涟漪,一片片荷叶莲花浮游在上。
放眼望去,便可直接看到对面的文庙,此时庙顶上正冒着缕缕炊烟,想必有和尚在用木柴生火。庙宇是由金黄色的漆面瓦砖和红漆的木门组成,檐顶四个小角翘起,共有两层,上一层的面积稍微小些,顶部只有两个小角,雕刻着威严雄实的龙头,好一副庄严肃穆。
文庙背后是一座高耸的山,山壁陡峭,山间还长满许多杂草。文庙就建在湖边,有参差不齐的岸口,岸边矗立着一座小塔,灰瓦白墙,共有八层,头顶一根金碧的尖针,能封住屋脊防止漏雨,用来装饰,还能用来避雷。
整个庙内仿佛一座迷你的皇宫,既充满着仪式感,又有极大的观赏性。
顾惟和煦煦坐上摆渡的船,小小的木船划过千叶湖,一路向文庙驶去。
果不其然,正是庙会时期,人声鼎沸,一上岸就能听到庙中发出一阵擂鼓筛锣的喧闹声。
香火气味慢慢循来,随着湖风缓缓吹过顾惟面前,顾惟轻轻吸了一口,果然沁人心脾,具有独特的佛家的清香之气。
只有到了这儿,顾惟才感觉到前所未有安心。
听撑船的船夫介绍,今日来庙会烧香的大都是本地人,因为这是他们这边的一个习俗,赶庙会时要带上自家的小孩,进庙之前先到庙堂烧上一炷香,然后去抽签祈愿,到天黑时再吃上一碗斋饭,点上一个孔明灯。
顾惟听着,便觉得十分有趣,于是赶紧叫上煦煦进了文庙。
一踏入庙中,一股浓烈的香火之气便暗暗袭来,混着浓滚滚的烟雾,一位站在门口引路的和尚向他们指引了方向。
领着他们朝着门内一处水池走去,拾起桶里的木瓢,从水池里舀出一盆水,然后倒在木盆里,又放入几片柚子叶。
和尚非常客气,轻言轻语的说:“请两位先在盆里洗个手。”
顾惟按照他的指示照做,手放入浸了柚子叶的水盆中,只感觉水温十分凉爽,不像水龙头里的水,倒像是井水。
抬起手来能暗暗的闻到一股柚子叶的清香。
“好香啊。”顾惟感叹。
和尚温和的笑道:“‘柚’同庇佑的‘佑’同音,希望前来祈愿的施主们都能得到佛祖的庇佑,生活顺遂。柚子叶是我国民间用来祈福、驱邪、避秽、消毒的祥瑞之物,定能将施主此前的所有霉运全部驱赶。”
“多谢。”顾惟朝他弯弯腰。
和尚又带着他们俩来到正门口,只见正门口摆着一个巨大的铜制香炉,香炉上插满了密集的香,有刚点上的,也有燃尽了,落了灰的。
香炉旁围着很多烧香的人,按照顺序来说,进庙之前先洗手,然后烧香再到庙堂去抽签求符,顾惟大致明白了顺序,因此想到香炉旁那些人应该是比自己先来的,于是决定先去别的地方逛逛。
辞别了和尚,顾惟跟煦煦朝僻静的园内走去。整个庙宇虽不是很大,但环境很好,庙内种植了很多棵高大的树,枝繁叶茂,加上周围有一片偌大的湖面,因此庙内温度很凉爽。
再往里走去便有一条小道,小道周围全是矮矮的长青树和常见的月季花,一路鸟语花香。
穿过那条幽凉僻静的小道,来到了一个宽广的小院子,地面还是泥土铺就的,唯有人们走过的路中心铺着小碎石,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鹅卵石小路。
小路对面便是一片大大的空地,院子中心植着一棵高大的榕树,俗称许愿树,一般北方的许愿树大多数是银杏树,而南方多为榕树、玉兰或桂花树。
只见那颗高大的榕树上挂满了红色的布条,几乎每一支树枝上都有布条。
榕树前的人还不少,有的人在布条上写字,有的正在挂布条,嘴里还念念有词。顾惟和煦煦穿过那条鹅卵石小路,走到榕树旁边来,仔细端详着榕树和被布条压弯了的树枝。
身边有人朝他走过来,但并不是和尚,穿的是现代的服装。
问道:“先生,需要布条吗?可以在布条上许愿哦,我们的许愿树可是很灵的。”
“好,给我两根吧。”
顾惟正在找笔,发现刚才给自己布条的那个人搬了张桌椅子在了榕树旁,估计是负责分发红布条的,那他那里理应会有笔。
正在顾惟走过去时,听到身后有人说:“信女愿顾惟早日熬过苦难,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顾惟一愣。
回头望去,只见是三两个年轻的女孩子正对着榕树许愿,其中一个身材较瘦弱的女孩子十分小心地将布条挂上去,随即双手合十,默默念叨:“愿顾惟平安顺遂,星途坦荡。”
几个女孩子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巧又来了另一帮女生,其中一个女生打扮较时髦,身材高挑,背着一个黑白的斜挎包,斜挎包的拉链挂着一个银质的小铁牌和一块Q版的动漫,忽然跳起来喊道:“啊!你们也是顾惟的粉丝吗?”
那位瘦弱的女孩子忽然一惊,然后迟迟的点点头。
“是...”
那女生语气特别激动的说:“我也是顾惟的粉丝。”顾惟感觉到那个女生似乎特别激动,一直用手捂着脸。
瘦弱的女孩子迟钝了一会儿,然后上去给了她一个拥抱,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哭,别哭,我们要为他许愿,一切都会好的。”
“对!一切会好的...”说着她的声音便哽咽了起来,似乎将之前受到的委屈都一通的发泄了出来。
瘦弱的女孩十分贴心的一直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面前的这几个女孩子,竟然是自己的粉丝,而且是来给自己祈福的...
自从顾惟离开了公司以后,似乎经常能遇到自己的粉丝,他才发现,原来他跟粉丝之间的距离其实并没有那么远。
他明白自从他出事以来,他的粉丝为他说过很多话,也受了很多委屈,她们还经常会被网友们骂,骂她们一味的袒护,一味的相信。因为他的出事,粉丝不敢再在公众场合提起他的名字,只要一提起他的名字,就会发生冲突和纠葛,只要一日还未澄清真相,就会永远有人说他的不好。从此喜欢他变成了一项不可以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事。
是顾惟让她们受委屈了。
顾惟默默的攥紧手中的红布条。煦煦忽然不可知的拍了拍他的背后,似在安抚他。
他回头看去,能看得见煦煦的眼神仿佛在告诉他“有我在”。
他悻悻的笑了笑,随后拿起笔开始写。榕树那边有自己的粉丝在,如果离得太近一定会被认出来,因此顾惟想着写好之后先到一旁的走廊坐着,等她们离开了再去挂自己的布条。
他还未写完,煦煦已经写完了,先他一步走到榕树前挂红布去了。不知道是听谁说,红布要挂得越高越好,那样神灵就会听到自己的许愿。
顾惟并没有写什么宏大的愿望,也没有写希望自己立马就能澄清真相,回到娱乐圈,因为他知道这种事事在人为,根本就不可能自然而然的好。
不知道煦煦会写什么愿望呢?
顾惟从来不知道煦煦的生活里有什么不顺遂的事情,好像他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是那么云淡风轻,有条不紊。
回头望去,煦煦正认真的攀着梯子挂红布,也许是他不希望自己写的东西被别人看到,又或许是因为他迫切的希望自己的愿望成真,所以他爬得很高,布条也被挂得很高。
又一阵风从湖面上吹过来,由于小院子周围都是高大的墙面,所以风只能从小院子中间灌过来,一下子形成了狭管效应。
顾惟远远地紧盯着他,随着他一步一步动作,眼睛也不眨一下,
忽然刮来了一阵大风,煦煦正好在打结,结果手太滑,布条被风吹了下来。
完蛋——
煦煦深知这个寓意不好。
不过很惊异的是,布条并没有掉到地上,而是落入了一位手持拐杖的主持的手中。
煦煦立马回头一看,皱了皱眉。
主持是位五六十岁的老人,胡须已经花白,但是却留得很长,随风舞动,还有一面松弛的皱纹,眼皮很皱,把眼睛压得只剩一条小小的缝。
只见主持将布条递给了他。
“谢谢。”
煦煦收了梯子,再一次走到手驻拐杖的主持面前向他道谢。
“不客气。”他的声音很清脆,丝毫没有那种老年人的沙哑之感,“年轻人,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煦煦一顿,然后点点头:“您请说。”
“刚才我无意瞥见你的红布条,无意冒犯,只是觉得上面的名字十分眼熟,我想问的是——”他很和蔼的笑了笑,“我看到许多人都在为这个人许愿,难道这个人一生过得很苦吗?”
煦煦看着他,眸子里的神色晦暗不明。
他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出声,而是紧紧地仰头望着他挂上去的那块布条。
喃喃的说道:“他的一生,都应很顺遂。”
主持又道:“若有这么多的人愿为他祈祷,那又有什么难关是过不去的呢?悠哉、悠哉。”随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