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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   自从捡到秘籍,白澈一门心思都扑在上头,整日神出鬼没,鉴于白妈对自家崽子的了解程度,认定当中必有猫腻。
      半路拦山堵人堵过几次,练神功的事情基本暴露。

      白澈被扭回了院子,两手抄在口袋里,一脸不爽,白妈则跟在后头,唠叨不止:“别学你爷的,凑什么热闹,命搭进去了吧?以后你走路少管闲事,尤其车上扒手,那可厉害着呢!揣小刀的,你别多嘴,也别管闲事,你老妈我就你这么个儿子,不像你老爹,还有好几个死鬼兄弟……”
      说着,她转头,对着正坐在条凳上磕瓜子的白为民吼:“老大家的丧葬费出了多少钱?不能合着我们家有钱就多出,我跟你说,让他们给,一分都不能……”

      白澈听不下去,捂着肚子装痛。
      “你长耳朵了吗?我说的你听进去没?”白妈妈揪着他衣领子,同时能跟父子俩搭话不乱阵脚,“听说城建规划过来,以后都是要卖地修房的,那后头,说不定明年就划出去,到时候多少能赔点,白澈,你知道给你转校交了多少择校费吗!”

      白澈附和着点头。
      白妈扫了眼他的肚子,才不信他,儿子的信用积分在她那儿基本为零,不过老家邻里近,谁家的回来了,通消息不过分分钟的事情,但凡是从前一个大队的,立马不管远近,全都来打个招呼,任凭白妈一张巧嘴,也架不住轮番人多。

      白澈趁机躲到山上,径自翻他的秘籍,那册子怪得很,每次看都有新发现,这会子,可不就扯出半张活页图。那图像长卷画报,折了几折,压得很实,纸片又陈旧松软,多少有些难分,先前才略过。

      画卷展在手上,怪得很,一开始空空无物,渐渐地在阳光下生出剪影,但影子却虚浮不真切,白澈还以为看花眼,使劲儿揉了把眼睛,正打算好生琢磨时,白妈的声音传来,惊得寂静林中飞鸟尽起。
      “白澈,你小子又野到哪里去了?”

      白澈汗毛倒竖,想必是遇见亲戚,他妈要抓他去进行“见人、拉家常、充门面”一条龙服务,于是顾不上计较,忙将东西一收,东躲西藏,抄近路下山。
      但前后就一条路,冲出去铁定给撞个正着。

      怎么办?

      白澈绕到后方石坎上,低头向下看,云山雾缭间,梯田层层向下,映射宝蓝色的光。少年屏息,气沉丹田,足尖一点,如鹞子翻叶,飞燕穿花,一路向山下掠去。
      白妈走到半山,给亲戚绊住,寒暄起来。

      “这不是二表姑吗?哎哟,好些年没见了,一切可好?”
      “好!你们呢?”

      “还是老样子。”
      “那可不是老样子!生意做大发财了吧?听说搬到四川去喽?白澈该读高中了,成绩怎么样呀?那小子我打小看着就机灵,考个重本没问题,澜清啊,你也少操心!”

      白妈心想,这混小子可不省心,她白发都是一撮一撮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气死,不过这二表姑离得远,逢年节也不一定见得上一面,真假可还分得清,难得回来一次,可不能露怯丢脸,便端着假笑,光明正大受着:“那是,别说重本,再努把力,保送清华北大!”

      “这么厉害,那可不得喊出来见见!”二表姑接招,当即表示要让弟弟妹妹向表哥讨教,“我那俩孩子就皮得狠,这当哥哥的可得跟弟弟妹妹传授点学习经验!俊丽,俊誉,快出来,找你们白澈哥哥——”

      “不了吧。”
      喊出来可不就穿帮,白妈赶紧堆笑婉拒:“这孩子就是爱学习,从来不让家长管,全靠自觉,我们都放养呢,哎呀,二表姑,你看这一会功夫又找不见人,多半是嫌老屋吵闹,找个清静地方看书去……”

      她话还没说完,山上尘烟起黄土飞,折断的树枝像急落的雨脚,密密麻麻,野鸡野鸭被惊动,拍翅而起,扑到二表姑脸上,二表姑失衡,连带着白妈一块摔在后头的山地上。
      罪魁祸首滑下来,连翻带跳,总算稳住身形。

      白妈一见来人模样,脸色铁青:“臭……白澈,你干嘛呢?”
      老实交代是不可能的,白澈立刻睁着眼说瞎话:“我,我练单板滑雪呢!”

      白妈抬头,冲着明晃晃的太阳张望一眼:“滑雪?大夏天的你练滑雪?”
      白澈立刻纠正:“单板滑山!”

      二表姑在旁,一边拈毛,一边哂笑:“省心,果真是省心呢!”
      白妈丢了脸,抄起条子要教训人:“还泥石流呢!我看是滑头,都说了让你不要练神功,神功,还神功,你给我站住,站住!”

      白澈脚底抹油,跑得飞快,心里不觉苦,反倒异常开怀,甚而边跑边想,这下可以回去跟师颐献宝了。

      ——

      师颐正在做奥赛题,转笔思考时,长腿前伸,踩在白澈凳子的横杠上,一用力,差点勾翻带倒,赶紧屈膝一顶,给稳了下来。
      旋转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面上,笔尖指着前方。
      冥思苦想的学霸抬起头,惊觉前方空空如也,那个总是吵闹咋呼的家伙还没有回来。正待他准备找同桌询问时,班长隔了大半个教室操着嗓子喊:“师颐,数学老师找你!”

      师颐停笔离开,回来时,不可思议地发现,座位前多出个人,就这几分钟的功夫,白澈已经坐在凳子上,乖乖抄课文。
      这人居然没有把那面锦旗拿出来显摆?
      他扫了一眼课桌抽屉,但抽屉被身形挡住,看不真切,他失笑的同时,心里不由舒了口气,这几日不安的情绪总算放平。

      桌面铺落阴影,白澈发现师颐在看他,下意识解释:“我怀疑是地中海公报私仇,就错了一个字,用得着抄全篇十遍吗!”
      师颐认真看了看,发现抄的是《滕王阁序》,上次期末考,默写填空题确实考到这篇。

      “你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这个,”白澈拉出试卷,指着当中一句,“青雀黄龙之舳。”最后那“舳”字被红笔圈出来,仔细一瞧,给写成了轴。

      师颐显然不信只因为这一点,抄着手坐下来,淡淡道:“犯错也很正常。”
      白澈烧红了脸,低着头,自个悉数交代:“我爸说这次考上五百分就给我换个键盘,就差一分,那天出分我不心急吗,没注意,以为是改卷改错了,就风风火火去办公室找地中海理论,被他骂了出来。”

      “然后?”
      白澈没吭声,同桌插上话来:“嗐,他在办公室外头嘀咕了一句,都钟鸣鼎食之家还用不上青轴红轴黑轴的……你别抵赖,我可听得真切。”说着转头拉上师颐,幸灾乐祸道,“隔天中午他在网吧门口晃悠,被出去印小试卷的地中海逮了个正着!”

      白澈瞪了一眼,师颐把笔又捡回来,说:“你还是继续抄吧。”

      偷偷摸摸抄了两节课也没抄完,白澈不得不翘掉体育课回教室,却发现师颐也坐在座位上:“你怎么不去跟他们打球?”
      师颐演算的笔没停:“太晒,不去。”
      放着自己的桌子不用,白澈非要把凳子转过来,去挤他的地盘。

      师颐叹了口气,给他腾地方,自己则支着下巴看他,一边盯着写字的笔,一边和他讲《滕王阁序》里的典故:“你要理解性记忆,不然容易忘记,还有,不要一卡壳就从头开始背,不然永远都在‘豫章故郡,洪都新府’,就跟背单词永远停留在abandon一样,你先把记得住的过一遍,再慢慢填补中间的空白。”

      “噢。”
      白澈干瘪瘪地应了一声,显得很敷衍。

      师颐冷下脸,夹着草稿纸,挪到甘泛仁的桌子上:“一看你就没走心,不和你说了。”
      白澈却来了劲,狡辩:“你怎么知道?”
      师颐哼了一声:“你没看我眼睛。”

      作为一个骨灰级刺头,白澈不服,把笔一扔,突然上手扳着他的脸,认真地饱含感情地凝视着他。就在师颐以为他要说“现在用心了”时,白澈嘴边的话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成了:“你眼里有颗眼屎。”
      师颐下意识要去擦,瞥见他眼里的窃喜与小得意,知道上当,立刻冷冰冰把他手拍开。

      白澈悻悻道:“开玩笑的,嘿,下周你不是要轮到第一排,帮我个忙呗。”

      ——

      马老实下了死命令,光抄不够,还要求所有人语文早自习集中背诵。按组分人,大部分学生去语文课代表处背,课代表去他那里背,个别重点抽查人员也由自己监督,白澈不幸归为这一类。

      周二一早,马老实就搬了根小马扎坐在门口,师颐轮座位轮到第一排且恰巧在近门第一组,白澈正好挡在他桌前,背书时装模作样把手负在背后,实际偷偷摊开,一卡壳,师颐就在他手心写字提示。
      磕磕绊绊背完,老师就在书上签个字——背,再打个圈。

      别人都是红笔,到白澈那里,钢笔没墨,就近借了支黑笔,看起来倒像是伪造仿签,叫他念叨了一早上。
      师颐敲了敲桌子,提醒:“记住,早饭,东门的茶叶蛋,西门的豆浆,后街的发糕。”

      白澈咬牙说:“你怎么不上天呢!”
      师颐盯了一眼:“你说什么?”

      白澈立刻认怂,睁着一双星星眼:“你就是我的天使!”转过身又赶紧小声补了一句,“赶快堕落吧。”说完,立刻溜回了教室后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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