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001章 ...
-
周五傍晚七点，苏映桃进屋，还未换鞋，包里的手机突然不停振动起来。
她掏出来一看，微信收到几条妈妈的消息。
妈妈：【微信推给你了，记得加。】
妈妈：【相亲对象。】
苏映桃莫名其妙，纤长的手指微动，回复妈妈：【什么意思？】
妈妈：【你前几天不是说你喜欢女人吗？】
小桃花：【现在不喜欢了。】
妈妈：【喜欢男人是吧，得了，我这里有不少男性资源。】
妈妈：【你要是喜欢人妖，我这里也有。】
怕妈妈说个没完没了，苏映桃赶紧打字发送过去。
小桃花：【别，就这个吧，我会加她的。】
彻底清净，苏映桃边换鞋边添加这个女人的微信，让她意外的是，她的好友申请刚发过去，那边就秒通过。
苏映桃扫了一眼还亮着的手机屏幕，没有心情去看这个女人的头像和微信名字，她踟蹰片刻，在输入栏打了两个字：【你好。】
那边秒回：【你好。】
苏映桃的心里倏地升起一股烦躁之意，她在做什么？和陌生的女人相亲吗？先添加微信聊聊，后面是不是要见面？她为什么要在一个她不喜欢的陌生人身上浪费时间？
小桃花：【不好意思，加错人了。】
小桃花：【抱歉，互删吧。】
大概一分钟。
那边：【……好。】
苏映桃毫不犹豫把这个陌生女人的微信删掉，她挂好包，攥着手机朝客厅走去，透过偌大的玻璃窗看外面。
橘红色夕阳盈满半边天。
明天又是个艳阳天。
这个晚上，苏映桃睡得很早，却睡得不踏实，总是在做梦，光怪陆离、没有逻辑可言的梦。
梦里反复出现一个女人的脸。
梦醒后，苏映桃靠着床头坐好，静静回想梦中女人的脸，那张脸模糊，似乎笼罩层层雾霭，让人看不清楚，只能看清那双冰冷绝情的眼睛。
苏映桃已是七年未见她。
这半年，苏映桃每晚都梦到谢霜华。
第一次梦到谢霜华是三年前，苏映桃还在玄学网站搜了下“梦见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人是什么意思”，解析说对方在遗忘你。
苏映桃对此嗤之以鼻，她只相信科学，封建迷信要不得！
谢霜华怎么可以忘记她呢？谢霜华怎么可以忘记她！
现实告诉她，谢霜华早就遗忘了她，她不会回来。
她再也见不到谢霜华了。
只有她对谢霜华念念不忘。
她没那个勇气去找谢霜华，怕自取其辱。
大概三个小时后，苏映桃沉沉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是中午，她点了个外卖解决午饭，吃完躺在沙发上玩手机，渐渐的，她又睡了过去。
苏映桃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她恍惚好一会儿，才捡起不知何时掉在地板上的手机，按了绿键。
那边响起妈妈的声音。
“在干什么呢？这么久才接电话。”
“睡觉。”刚睡醒，苏映桃的嗓音微微沙哑。
“收拾下，出来吃饭。”妈妈说。
“我不想去。”原来竟到傍晚了。
“我上来了。”妈妈在那边笑，“我在小区外面。”
苏映桃无声吁出一口气：“马上。”
她去洗了个脸，照镜子时发现丸子没散开，头发不凌乱，懒得重新梳理，苏映桃拿着手机就出门了。
到小区外面，妈妈的车果然停在那里。
钟敏君上下打量女儿几眼，她无奈摇着头微笑。
苏映桃拉开副驾的门，她坐上去，边扣安全带边问妈妈：“去哪里吃饭？”
“福记川菜馆。”钟敏君侧头看苏映桃，“你不是最喜欢吃那里的凉粉吗？说别的地方的凉粉都没这家味道好。”
苏映桃微怔，攥着手机的指尖紧了几分，不由蜷了蜷。
她以前确实最爱吃福记川菜馆的凉粉，可她很多年没吃过那里的任何食物了。
上次是什么时候？
是九年前还是十年前？苏映桃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是谢霜华的生日，她缠着闹着让谢霜华请她吃饭。
谢霜华问她想吃什么？想去哪里吃？她说福记川菜馆。
后来，她再也没有去过福记，就连那片的商业街，她也没迈入过。
***
是周六，又是晚上，商业街车水马龙，水泄不通。
苏映桃跟在妈妈身后，一个过马路，两人却是花了五分钟。
福记川菜馆在商场的二楼。
一踏进商场，清凉舒爽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吹散人身上那份干燥的灼热。
苏映桃避开一个乱窜的小孩，她往左边看了一眼，是几家手机店铺，过去是两排娃娃机，娃娃机再过去就是女士洗手间。她垂下眸子，眼里有着嘲讽的寒意，这里最后留给她的都是不好的回忆。
她不动声色收回视线，看右手边，又看前面。
人肯定是换了，可店铺却是一点未变。
娃娃机一样多，几个店铺就有两排娃娃机。
是哪个傻逼会花钱抓娃娃？是她这个傻逼！
到二楼，走了十几米，到福记。
门口，穿着红色制服的服务员年轻靓丽，看到苏映桃和钟敏君，她笑着迎上来询问：“你好，请问几位？有预约吗？”
钟敏君笑着回：“三位，有预约，另外一位已经到了，我们订了十二号桌。”
服务员微笑颔首：“好的，请跟我来，十二号桌在这边。”
她把苏映桃和钟敏君带到十二号桌旁，马上就有另一位服务员迎上来问需要什么茶水？
钟敏君说：“我要红枣茶，她要柠檬茶。”
这里的茶水免费。
服务员点点头，叫了给大家倒茶水的阿姨过来。
阿姨倒茶水时，坐在十二号桌的女人本来低头在看手机，听到声音，她微微抬起头来，待看到钟敏君，她不紧不慢起身，礼貌叫人：“阿姨。”
苏映桃看清了女人的脸。
女人的视线透过站在她前面的妈妈，落在她脸上。
她只是瞥了她一眼，声线依旧温软，柔柔唤她：“映映。”
阿姨倒好茶水离开。
钟敏君笑容灿烂：“等很久了吧？”
边说着，她边入座。
“没有，我也刚到。”谢霜华细白手指指着桌上的菜单，“阿姨，映映，你们先看看菜单。”
苏映桃在妈妈身侧坐下，她仰头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女人。
她穿了一件缎光白吊带长裙，双层领口搭配两根细细的肩带，露出好看的肩颈，锁骨精致，皮肤雪白，隐约中能看到白皙深邃的饱满弧度，暖色调灯光洒满裙面上的珠片，像是月光一样倾泻下来，流淌进苏映桃的眼眸。
苏映桃表情懊恼，不敢再往下看，她匆忙垂下头，看自己今天的穿着。
杏色露脐小背心，复古牛仔热裤，脚上是草绿色拖鞋，她浅金色头发用黑色发绳扎成个小丸子，算是甜酷风。
她应该穿乖点的。
她应该化个妆。
她应该做个头发。
她应该精心打扮的。
在苏映桃胡思乱想时，钟敏君和谢霜华在一起看菜单。
“霜华喜欢吃什么菜？”
“我不挑，都可以。”
钟敏君做了决定：“先来个凉粉，映映喜欢吃，”停顿下，她继续，“麻婆豆腐，水煮牛肉，回锅肉，映映也喜欢吃，最后一个开水白菜。”她把菜单往谢霜华那边递，“你看行吗？”
谢霜华眸光温暖，她笑着点头：“好。”
等菜的过程中，苏映桃一直低着头，掏出手机在看，耳朵尖却是悄悄竖起来，专心听她妈妈和谢霜华的对话。
她妈妈带着抱怨的语气。
“你这孩子，回来两年了也不联系我们，要不是我这次在海边碰到你，还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这两年有点忙。”谢霜华眉眼温柔，缓缓说着，“前几天才得了空闲。”
钟敏君不明意味点头，她用眼角余光瞄坐在她右边的苏映桃，一眼后，她又看谢霜华。
菜渐渐上齐，三人开始吃菜。
小半碗米饭才吃了两口，钟敏君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放下筷子，慢悠悠按了接听键，手机放到耳旁，她听了两句，眉头皱了起来。
一会儿，钟敏君挂了电话。
她一脸歉意，看向谢霜华：“霜华，不好意思，阿姨有点急事要先离开，你记得送下映映。”
不给谢霜华拒绝的机会，钟敏君已是用空着的手把她放在座椅上的红色包包勾了起来。
她拉开椅子，从墙壁那侧走了出来，经过苏映桃背后，钟敏君拍了拍苏映桃的肩膀：“和姐姐好好吃饭，吃完后记得请姐姐看个电影。”
“阿姨，”谢霜华急忙叫道，她拿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纸袋，起身说，“这是给你的礼物。”
钟敏君回头，从谢霜华手里接过那份礼品袋。
然后，两人并排着朝外走去。
苏映桃转过头看两人的背影，也就是这时候，她才看清谢霜华身上裙子的全貌。
裙摆是鱼尾，温温润润的，清冷而又温柔，亦如谢霜华这个人。
苏映桃肆无忌惮盯着谢霜华的背影看，她和以前相比，变化很大。
七年后的谢霜华烫染了头发，黑长直变成黑茶色的长卷发，平底鞋变成浅色高跟鞋，她的裙子洁净有质感，一看就价格不菲。
苏映桃想起之前那惊鸿一瞥，脸颊不受她控制发热发烫。
看不到谢霜华的背影了，她把头转回来，晃动下手腕，埋头吃饭。
**
谢霜华送钟敏君到一楼商场门口，两人又说了会话，钟敏君急急忙忙离开，谢霜华才缓慢坐着电梯上来，路过两排娃娃机，她脚步顿住，隔着玻璃橱窗，认真打量里面五颜六色的玩偶。
待看到蓝色的哆啦a梦，她清冷的眸子浮现出丝丝笑意，那点笑意还未到达眼底就转瞬即逝。
苏映桃等了好半晌，谢霜华才回来，她坐在苏映桃对面旁边的位置，也是她之前的位置。
两人安安静静吃饭，谁都没有说话。
她们的四面有三面摆放着桌椅，坐了人，热热闹闹的，食客边吃边聊。
只有苏映桃和谢霜华这里，针落有声。
倒茶水的阿姨打破这份寂静，她客气问苏映桃和谢霜华要不要添茶水？
苏映桃和谢霜华都说：不用，谢谢。
半个小时后，苏映桃摆放在大腿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放下筷子，拿起手机一看。
妈妈：【是香水。】
妈妈：【记得带姐姐去看电影，给姐姐买礼物。】
后面是一张香水照片。
香水瓶精致，一个不便宜的牌子，这小小一瓶，要好几千。
苏映桃眼神复杂，心口处堵得慌。
她没回复妈妈，而是默默放下手机，重新拿起筷子，她夹了一片牛肉放进嘴里，只觉得软嫩的牛肉都变得苦涩起来。
这顿饭吃完，苏映桃和谢霜华依旧没说过一句话。
两人从福记出来，门口服务员看到她们，热情地打招呼：“美女，吃点糖果吧。”
她递了个竹篮过来，里面是花花绿绿的糖果。
谢霜华垂眸拿了一颗：“谢谢。”
苏映桃慢慢挑着里面的糖果，都是果糖，菠萝味的，柠檬味的，荔枝味的……
总共有九种口味的糖果，苏映桃每样都拿了一颗，塞进自己的热裤口袋里。
她朝前望去，谢霜华站在扶梯那里等她，很多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见苏映桃过来，谢霜华这才移开视线。
苏映桃走到谢霜华面前了。
她又闻到了谢霜华身上的香水味，很好闻，是玫瑰花香。
谢霜华让苏映桃又熟悉又陌生。
*
谢霜华的车停得有点远，两人沿着马路走了差不多十分钟，才到谢霜华停车的地方，她的车是黑色的，一辆奔驰车。
苏映桃扫了一眼，拉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关门时，一只修长漂亮的手提着个精美礼品袋伸了进来，昏暗光线里，这只手依旧白得晃眼。
“给你的礼物。”谢霜华说。
苏映桃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谢谢。”
她接过那个袋子，放到自己腿上。
谢霜华把车门关上，苏映桃看到她从车头走过，走到驾驶座换鞋，又看着她端正坐好，打开导航。
苏映桃看着腿上的礼物，唇角弯了弯：“我已经不住那里了。”
她说了对谢霜华来说是新的地址。
路上，依旧没有人说话。
苏映桃百无聊赖把脸贴着车窗，看外面不停倒退的风景和行人，夜晚的南城是那样喧嚣鲜活，明明还算宽敞的车厢却让苏映桃觉得那样寂静窒息。
她看了好一会儿，手指缓缓移动，探进礼品盒，摸索谢霜华送给她的礼物。
是口红，某牌子的夏日限定礼盒，总共有五十支。
到小区门口，谢霜华把车停好。
苏映桃打开车门，她下车。
走了几步，后面传来谢霜华清冷的声音。
“映映，东西忘记拿了。”
苏映桃听到开车门、关车门的声音，她转过头，望向对面的谢霜华。
谢霜华手里拿着那个口红限定礼盒，她两只手把礼盒递过来，朝苏映桃柔柔一笑：“映映，再见。”
路灯下，她的笑容是那样温柔，也是那样绝情。
她说：映映，再见。
不是明天见，更不是以后天天见。
是再见，再也不见的意思。
苏映桃的眼神停留在谢霜华纤细的左手腕上，那里戴了一个镶嵌着翡翠的黄金手镯，翡翠通透无瑕，沁着温润的光泽，越发衬托得谢霜华的手腕洁白柔软。苏映桃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腕，没有装饰物，她的皮肤雪白，也越发显得手腕上的粉色疤痕丑陋刺眼。
她的视线缓慢朝上，落在谢霜华那张清冷温婉的面孔上。
“姐姐，”苏映桃的声音很轻，“前几天海边是赵焕和孟雨初在拍婚纱照吗？”
谢霜华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下，她说：“是。”
苏映桃眼睛微微湿润，她还是执拗地盯着谢霜华的脸，这次，她的嗓音好似飘渺到夜空中。
“那要是我妈妈这次没有遇见你，姐姐，你会主动来找我吗？”
苏映桃的眼眶蕴满水雾，是一个近乎到可怜巴巴的眼神。
谢霜华依旧垂着眉眼，声线好似七年前那般冰冷：“不会。”
苏映桃咬住了嘴唇，她两只手拿过谢霜华手里的口红礼盒，转手扔进附近的垃圾桶里。
“你滚，谢霜华，我以后都不要再看见你。”背对着谢霜华丢下这句话，苏映桃跑进小区。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001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