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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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被悉数阻挡在凤仪殿外，宽敞的大殿里摆放了四个炭盆。
皇后和卫景伊各抱一个暖手的汤婆子，围坐在一圆几前。
圆几上烧了一锅滚沸的牛肉汤，汤里刚下了新鲜的冬笋片，松茸片，北疆进贡的牦牛肉。
珍贵食材散发的香味扑鼻。
一旁的小太监屏着气，分别给皇后和卫景伊舀了一碗汤，放好汤匙，这不算完，紧接着又来两个宫女，各端着一碗清口茶和一块净手的热毛巾。
皇后接过热毛巾，仔细的擦拭白净光滑的手掌:“这牦牛还是北疆的鲜美，一方水土养育一方牲畜。”
“确实，再配上新鲜冬笋和松茸，这汤会更加鲜美，还是母后会享受。”卫云良那事皇上自作主张没有叫宫人说出，皇后应该是知道了，这便约了卫景伊一同用膳。
卫景伊心下的紧张被她压着，说起话来也不自然许多。
在皇后面前的卫景伊可全然不似在卫云良面前的卫景伊，若是叫卫云良见了皇后面前坐得端庄，连喝口茶都不发出半点声响的卫景伊，定要夸卫景伊一句好妹妹了。
“是啊，什么样的食材配什么样的食材。”皇后放回净手帕子，端了净口茶，优雅的吹了吹汤面，轻轻含了一口顺入口中。
宫女瞅准时机，又递上一个白瓷瓶到皇后胸前。
皇后微弯头，吐出茶水，整套动作做下来，她身形依旧维持着优雅端正的姿势。
皇后话中有话，卫景伊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皇后说什么。
可皇后这话是在讽刺她。
没有人愿意听讽刺的话，何况是一直被皇后严苛教育的卫景伊。
卫景伊那点紧张憋着憋着变成了一口气，她不敢舒出那口气只能忍着。
她不接皇后的话，兀自去端汤碗，她只想快点喝完汤走人，凤仪殿这地方她不喜欢。
“卫景伊，嬷嬷教的礼仪你全忘记了?”皇后没有发怒，只是略略抬高些语调和声音，不怒自威的气势便如殿中粗圆的柱子一般拔高数丈。
卫景伊内心咯噔一下，把端着的汤不动声色放回桌面。
她小心的掀起眼皮，皇后眸中的不快已经溢满。
“身为公主，母后有没有时刻教你‘大气’二字?”
“小不忍乱大谋，知不知道?”
“你推的哪里是卫云良?分明是母后和你的前程啊！”
又是前程，卫景伊咬紧下嘴唇，鼻尖发酸。
她才不想考虑什么前程，她只知道她心悦表哥想嫁给表哥，而表哥却对卫云良那个病秧子一见倾心了！
“景伊，你及笄了，不是小女孩了。”
皇后责怪的话语不绝于耳，终于没忍住了卫景伊苦愤的落了眼泪。
“母后，你压根就没有让四姐和亲打算吧？你知道表哥喜欢四姐，你想方设法都会把四姐嫁给表哥，是吧？”
卫景伊早就猜到了，表哥为江南三州的巡抚大人，手握江南大权，大宋三分之一的经济都由他掌管。
只要把卫云良许给表哥，表哥就会把手握的一半权利给母后。
至于推选卫云良去和亲，不过是让六妹那边暂时松一口气，母后忌惮六妹母子多年，一直在策划如何把两人连根铲除。
皇后头一次看见眼急的卫景伊，心下很不是滋味，女儿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嫁给三州巡抚实在不是什么好婚事。
“卫景伊，母后把话撂这了，白时清不会娶你为妻的，你的喜欢于他而言，一文不值。”
……
冬尽，春快见眼，宫里也到了筹备除夕宴的尾声。
一年的物资赏钱也下发到各宫。
看着宫女们抬入内殿的衣裳首饰银钱，
阿珠头更疼了，阿珠疼的倒不是这些首饰赏钱并不多，而是……
最近这几夜，她又“要挟”玉嫣陪同自己去城楼，可如阿珠预料般，她一出未央宫便被跟踪。
那些跟踪她的人来去无影，如果不是她之前专门训练过武术，根本发现不了。
为了避免跳城楼不成还被人救下的尴尬事情再度发生。
阿珠的跳城楼的计划一再被推迟，而剧本里的重要情节一也即将上演。
这一情节里，身为女主的六公主现身，而作为女配的卫云良为工具人。
为了突出女主的冰雪聪明，卫云良会被人投迷药，陷害与江南巡抚有私情，然后被皇上赐婚，而女主从中发现端倪，经过一系列调查抓出真凶还卫云良清白。
届时藏在暗线的男主会默默帮助女主调查真像。
看起来卫云良似乎逃过一劫，可这件事后，身为江南巡抚的白时清名节大损，直接让暗恋白时清多年的表妹卫景伊黑化。
而后卫景伊隔三差五便会找借口来欺负卫云良，卫云良为什么在嫁到北疆一年后就香消玉殒，和卫景伊是脱不了关系的。
可怜卫景伊为表哥如此“煞费苦心”，表哥白时清也只把她当妹妹，最后白时清还是选择娶了一位像极卫云良的世家女子。
思来想去，既然夜里没有办法跳城楼，那么在入除夕那日跳城楼不就好了?
那日阖宫皇子公主妃嫔都要去御花园的万合楼参加宴席，侍卫都要被调遣到御花园，她只要借机偷偷溜走，便可以顺利实现自己的计划。
就这样吧，阿珠舒了口气，决定休息一会。
这几日她思考了太多事情，头昏脑涨的。
不过被激活的系统不太乐意阿珠休息。
“阿珠，你真的决定跳城楼了么？”
“跳城楼可是会残废或者永远离世的。”
熟悉的机械声响起，阿珠所有的计划又被打乱了。
……
到了除夕宴那日，各宫妃嫔，各家小姐都牟足了劲头的打扮。
放眼望去御花园里，数不尽的衣香丽影，妙曼身姿。
而就在一群粉黛之中，插了一片绿叶。
不过这不是一片普通绿叶，而是一片血红色的“绿叶”。
着明媚衣袍的卫积玉翘着二郎腿，坐在折叠长廊的尽头。
外头一件火狐大氅随意的搭在他肩头，袍摆被他撩起一些堆积在膝盖上，露出他一双修长笔直的腿。
他抬起你的手指夹着一枚白子，随着他做出的落棋的动作，白字划过他颠倒众生的容颜，潇洒的落在棋盘正中央。
围在卫积玉身后的一众世家小姐在看清楚卫积玉落棋位置后，纷纷捂住偷笑起来。
与卫积玉对弈的那位世家公子挠头，这落子哪能看落哪里顺眼就落哪里呀？
“那个……三殿下，棋不是这么下的。”也是对弈良久这世家公子才忽然意识到，卫积玉可能不会下棋。
“啊?不是想怎么下就怎么下么？”卫积玉露出茫然表情，随手抓了一颗棋子来回抛起又接住。
“噗……三殿下，您一定是听人说错了。”那世家公子没忍住，没想到这卫积玉真的和传闻中一般不学无术，连下个棋都不会。
“哎呦！一定是青鸾阁的妈妈骗的本宫，改明本宫就去青鸾阁找她麻烦！”卫积玉把抛出的棋子稳稳抛到棋盘上。
棋子划过棋牌，一连推着四颗白子滑落棋盘。
“三殿下，您可真会开玩笑。”那世家公子一向守礼，像青鸾阁这种京城第一花楼他自然没去过，乍一听卫积玉提起，可不敢多聊。
“本宫没开玩笑，那里面的姑娘一个比一个娇俏，等你见过就知道了！”
卫积玉语毕，嘴角勾起一抹浪荡不羁的坏笑，漂亮的凤眸里也跟着漾开一片浪花。
瞧得一群年纪轻轻，不谙世事的小姐们是心神荡漾。
在折叠长廊入口处，着一身藏青色圆领袍的小太监祥云，是如火烤一般焦急。
他四下探头张望，终于看见了被万花团簇的卫积玉。
“殿下，您在这呢！”祥云是飞速奔跑过来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
“怎么啦?”卫积玉放下翘着的二郎腿，整理堆积褶皱的袍摆。
“入席时间到了，贵妃提前嘱咐了，您不能迟到。”祥云交代完贵妃的话，总算放松了许多。
“行了，咱们走吧。”卫积玉起身，血红色的袍摆落下，那袍摆用的是绸缎面料，乍一看颜色鲜艳，光泽夺目，格外吸睛。
出了折叠长廊，入了前往万合楼必须经过的竹林。
竹林里小径繁多，入楼的人也四散开来，是以小径上逐渐少了闲杂人影。
人少，祥云也好开始交代贵妃的话语了。
“殿下，今年您可千万不能在除夕宴上只顾饮酒吃了，太子他们肯定有才艺要展现，您也可以展示展示您的书法。”
去年除夕宴，卫积玉与五六酒量过人公子斗酒，一整场宴会，他都是以沉溺饮酒，千杯不醉的形象示众，惹得皇上很是不快。
要不是事后贵妃再三劝慰，卫积玉可能又要被皇上关入御书房思过。
卫积玉比起其他皇子也不是什么都不会，只是因为五年前发生那事，他彻底认清了宫内诸兄的“情谊”，不敢再表现出锋芒毕露的模样。
卫积玉五岁起，便随当今宋国第一书法家——魏文王习字，魏王王为正一品武馆官——振国将军。
也是卫积玉的舅舅，沈贵妃的哥哥，十年前凭借镇压定州策反，绞杀三百余孽，活捉贪官十五，而闻名朝野。
此人文武双全，对皇上忠心耿耿，深得皇上器重，如今被封为魏文王的他还负责着宋国玉龙铁骑兵的操练。
受舅舅影响，如今十八岁的卫积玉，落笔字迹潇洒不羁，苍劲有力，层以千金高价在世面上卖出一副“仿魏文王帖”。
“没必要，让太子他们表现去吧。”卫积玉并不想暴露自己的书法字迹。
祥云看了看身旁漫不经心的人，顿感惆怅，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太子为皇后长子，一旦继位，肯定要想方设法让卫积玉和沈贵妃下地狱，届时作为臣子的魏文王只怕也无能为力。
贵妃说了，卫积玉如果不争，就趁早离开皇城，自请前往封地，要么就杀出一条血路夺得皇位。
可三殿下，争也不争，离也不离皇城，祥云是真的不明白卫积玉的想法。
二人逐渐穿出竹林，华丽巍峨的万合楼入眼。
卫积玉脑袋内也响起了机械的系统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