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云月平此生》陈呀陈

1、一眼平生

　　平川镇，江浙一带的江南小镇，与别处不同的是，它既有江南水乡的温婉，也有山陵沃野的俊逸。有水有船，有深入野径难闻耳语的净山。
　　江家的老宅便在这四季烟雨濛濛的平川，这一年江舒八岁。
　　“奶奶，这个哥哥不会游泳呐！”江舒一边捞起小池里的小男生，一边忍不住得意地朝正厅的长辈笑着叫道，那稚嫩无害的笑声硬是让宅子里的人都不禁宠溺地睽睽摇头失语，也就这个小祖宗才敢在这里放声说话。
　　“阿舒，不得这么没礼貌，这是你季叔叔的儿子，快打招呼！”江奶奶走过来挥手朝江舒示意，转头吩咐旁人给小男生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擦拭衣服。
　　“小生，不要拘束，阿舒这孩子被我惯坏了，自是说话嘴溜溜的。”江奶奶满眼笑意地轻摸了下小男生的头。
　　“江奶奶，没事，我第一次见人这样对我，她是不一样的。”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江舒。”江舒歪着小脑袋一脸疑惑地看着对面的人。
　　“我姓季，名云生。”季云生看着对面的小人。
　　“那你来这做什么？江家宅子可无趣了，奶奶都不许我玩手机、看电视，我每天还要跟着宅子里的人一起扫地哩”江舒又悄悄侧头看了看一旁的奶奶，“还要跟着奶奶打坐，不能打瞌睡。”
　　“你这个小孙孙，今天是逮着机会告奶奶状了吧。”江奶奶笑着。“你云生哥哥是刚好趁着暑假过来调养身体的，哪像你哦，天天只想玩，不更事。”
　　“我才八岁呢，还是小孩子，大人才需要懂事呢！”
　　“奶奶说不过你，你把云生哥哥带到客房去休息，今天这孩子坐车过山路这么久，怕是累了。”
　　“奶奶，不用去客房，去我房间呀，我的房间又大又宽敞，还可以看见后山咧。”
　　“那你得自己问问客人的意见哦。”江奶奶饶有兴致地看着江舒。
　　“哥哥，你愿意和我住一起嘛？”江舒扯了下季云生的袖口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他透过那双眼睛放佛看到了一片澄澈的湖，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就点了头。
　　“奶奶，哥哥答应了。”江舒蹦了起来，确实还是个小孩子。
　　“那好，也好先熟悉一下，日后时日还多着呢”，江奶奶对旁边的人吩咐道“老李，你等会备置一张床放到阿舒的房间。记得在房间里的禅炉放些檀香，这孩子身体得悉心照料着。”
　　“好的，老夫人。”
　　“奶奶，你忙去吧，有我陪哥哥呢”江舒拉着季云生就往里屋跑。
　　穿过一条回廊，江舒推开一间房门，急不可待地推着季云生往里走。
　　“哥哥，你看我没骗你吧，可以看到后山哩。”江舒推开木窗向他示意。
　　季云生看了看整个宅子都是古色古香的传统木制建筑，修缮的很好。房间采光通风，闻着还有一股清新的木头味，窗帘是白纱，看得出来是特意为小女生准备的。窗边的禅炉里有刚放置好的檀香，季云生不觉地感到舒适。
　　“哥哥，你先休息吧，这张大床是李叔特意为你准备的，可大了。”江舒在旁边一脸艳羡地看着某人的大床。
　　季云生感觉到了什么，“那我们换下，我睡小的。”
　　“那倒不必了，大人睡大床，小人睡小床。”江舒一股大人样的跟他解释。看着她，季云生倒也忍不住笑了。
　　“哥哥你快休息吧，奶奶特意跟我说了今天不能打扰你，不然打坐又要加一个小时，还不让我这个月去后山呢。”说完，便急速一溜烟地跑了出去，硬是让季云生还没来得及反应。
　　躺在床上的季云生感到莫名地放松，一日地疲意悄然袭来，不一会儿便入了梦。梦里，他见着一个女孩拉着他一直在山野里跑，还在耳边说个不停，真是有些微聒噪，他却又不忍打断。于是，便做了有史以来最长的梦，梦里只有这个满眼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