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如故前传》莫惜伊

3、起点密约

　　他好像变了，变的不一样了，感觉上好像多了点什么，又少了点什么，让人措手不及。
　　他还是那个样子，一副我一个人就可以抗下天下似地，那么的……傻……
　　戚少商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和顾惜朝说过一句话，但他的眼睛也从头到尾没有离开过他，不是因为恨，而是直觉这次顾惜朝回来不简单。
　　忙了一夜，好不容易歇一下，天也亮了，而从宫里回来的诸葛先生一句话，又开始忙，那边息红泪刚醒，这边无情的毒也压了下来，冷血虽然伤重，但单凭冷血那性格也不可能去歇息的，赫连春水回府主持大局，追命铁手还要整理案宗，外加去看验尸的报告，穆鸠平自告奋勇和剩下的捕快与京兆尹一起加强京内的防卫，而戚少商毕竟干过一段时间捕快，所以一块帮忙问口供，这样一天忙下来，六扇门内人仰马翻，六扇门外人心惶惶。
　　终于在大家的努力下，初期的口供、验尸、资料都理好后，所有人都只剩下躺倒的份了。
　　躺在床上，舒了口气，戚少商就觉的他肚子里的酒虫都快爬到嗓子眼了，那是个难受啊，可是好累不想动了，但是，但是……
　　在一阵内心挣扎后，最后酒虫占了上风，戚少商只有乖乖的起床去找酒，在六扇门里当了一回游魂竟然什么酒也没找到，思及此，才猛然想起来，为了不让追命把六扇门办公的地方搞的像酒店，由我们铁手大捕快明令禁止，六扇门内不得私藏与酒有关的任何东西。
　　好想惨叫一声，不过考虑了一下惨叫的后果，戚少商还是把话都吞进了肚子里，这时戚少商才意识到另一个问题，他已经一天都没有看到顾惜朝了，那个人只要没有人看着，就什么都做的出来，又想到他昨天青衣染血时的样子，不由心寒，不知道他又跑到哪里去了。
　　一抬头就看到物证室的灯还亮着，都这个时候了，还有谁在，悄悄的走上楼，推开那扇门，他望向门内，门内之人望向他，目光相接，一时无言，就像格了百年才相见，一对望，两相惜，沉默、沉默、然后同时开口。
　　“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异口同声，又一时而止。再对望就像老朋友般回以微笑。
　　看着顾惜朝手里的卷轴，戚少商上前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低头再看向卷轴，顾惜朝摇了摇头说：“还没有，不过……”
　　“不过？”
　　再抬头，顾惜朝狭长的美目里闪过一丝精光，通常这个时候都有人要倒霉了。
　　“不过我只要问你几个问题，而你好好回答，就会有发现了。”
　　看着那狐狸式的招牌笑容，连戚少商的心情也飞跃了起来。
　　“第一，你今天看那个大内总管的尸体时，觉得他会不会武功？”
　　沉吟了一下，戚少商回忆起今天看到的尸体：“双掌偏大，掌心有厚茧，是常年握刀的手，下盘微微向外弯曲，这说明他常常练马步，这人不但会武功，而且练得是硬功。”
　　才说完就看到顾惜朝瞄了自己一下，摇着头叹息道：“戚少商亏你还是当过捕快的，那身型摆明了是军旅出身，双腿外弯说明这个人应该是个骑兵，骑兵中能握刀的只有千骑长级别的，而你说他练硬功，士兵哪个练的不是硬功，而且马步是学武的初级，那铁手也常常练马步，加强下身平衡，我怎么没见他下盘向外弯曲。”
　　几句话把戚少商驳的哑口无言，只有配笑的份。
　　“第二，那个冢卿王爷死时是谁发现的？”
　　“是他的侍妾，她说王爷晚上让她去陪他，等她到时就看到门开着，而人已经死了，就坐在桌边，血淋淋的，头没了。”
　　”她是在哪个房间看到尸体的？“
　　”书房。“
　　才说完就看到顾惜朝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戚少商一怔，胳膊就被拉住往外扯。
　　”快，快带我去看看那王爷的尸体。“
　　被扯的人在原地纹丝不动，顾惜朝回头瞪着戚少商，就看到戚少商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说：”那可是皇亲的尸体啊，怎么可能停在这里，检查完就送回去了。“
　　一听这话，顾惜朝就像泄了气的球，一下就没声音了，看着无言的顾惜朝，戚少商也不知该说什么了。不知过了多久，戚少商才听到几声呢喃：”这样，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见的晚晴啊。"
　　傅晚晴？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还没想明白，顾惜朝又像充足了气般回头问道：“那息红泪醒后，你们有问她当时的情况吗？”
　　戚少商一听息红泪的名字就只有讪笑着挠挠头道：“你想红泪才没了孩子，又受了伤，哪有人现在会去问她口供啊。”
　　听到这话顾惜朝回以冷笑，“她息红泪就是名贵些啊，别的府里不也失去了亲人吗，就他们问没事，这息红泪一问就散了，我看你和赫连小妖都把她供成神女了，巴不得天天磕头上香呢。”
　　这话一出口，戚少商也恼了，他顾惜朝喜欢讽人，他认了，可息红泪也没招惹他顾大公子，也给讽的这么难听，火气一上来，戚少商用力挥开顾惜朝的手怒道：“你顾惜朝什么时候可以把人当人看，给予点怜悯之心啊，红泪她是女人，那孩子也是她身上的一块肉啊，谁剜掉一块肉不会痛，啊，你说说啊。”
　　顾惜朝被吼了两句，不甘示弱的回敬道：“啊，那按你这么说，那些死了的人就不是生出来的啊，按你这么讲，你也不应该向那些女人问口供啊。“
　　望着顾惜朝俊秀的脸庞，戚少商有种说不出的无力与愤怒，瞪着一脸冷笑的顾惜朝，戚少商终于说出了今夜最伤人的话：”你这种人就是死性不改，不撞南墙不回头，死的都能给你说活，我真不明白，像傅晚晴那样善良的人怎么能谅解你这种人，我就永远无法原谅你这种人。“说完后，戚少商就甩下脸色惨白的顾惜朝大步离开。
　　过了好久，久的顾惜朝都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全身都痛得麻木了，，连呼吸都是冰冷的。可心脏还在跳动，”怦怦“的，告诉自己，我还活着，在失去晚晴，失去志向，失去此生唯一的知己后，他，顾惜朝还活着，活的好好的，而那些人，那些忠义之辈却都死了，死在他手上，而他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除非你亏欠最多的人原谅你，否则我不会让你死的，一粒药丸就决定了他的生死，决定了他这个从不信天命的人的命，这也许就是现世报应吧。
　　报应、报应啊。
　　晚晴我好想你，只有你才是唯一理解我的人，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就算舍弃尊严，我也会让他原谅我，然后我就会去找你，晚晴，奈何桥上不要走的太快，要等我。
　　戚少商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其实心里有点后悔话说的太重，顾惜朝就那性格，一时半会儿让他改也改不过来的，而他现在肯把才学用在正处，昨天也为了掩护无情、冷血受了伤，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就算不原谅他，又不能把他怎么样，而且平心而论，他视顾惜朝为知己，又如何恨的起来呢。
　　想着想着，突然听到脚步声，一步一拖，这是顾惜朝的脚步声，听到脚步声在屋门外停下，就没了声息，搞得戚少商起来也不是，躺着也不是，特难受，在戚少商终于从床上跃起来，想开门时，顾惜朝的声音隔着门悠悠传来。
　　”戚少商你就这样听我说，从今天起我会试着去理解你口中的侠义，不会乱杀人，不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会用我所知的一切去为你口中的东西奉献，而你能不能试着去原谅我。“
　　屋里悄无声息，顾惜朝觉得面如火烧，他放下尊严的承诺，竟然连个约定也换不来，内心凄凉，顾惜朝转身就要走，可房门传来”吱嘎“声，回头就能看出，有人靠在门内。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我会试着去原谅你，但如果你再乱杀无辜，我绝不会再姑息你的。“
　　”约定。“
　　”嗯。“
　　隔着门框，双掌相击，似乎预示着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