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洁世录》灰八

5、第四章小朋友的哥哥吃处分

　　窗被关上，保险笼回复原样，灰尘慢慢上浮，盘旋着，又回落。床板上那个黑发中年男人蜷缩着，微微地颤抖。
　　当地板震动了几声，楼上传来桌椅拖动，走动的声音，邻居回家午休时关上了门发出了响动，他睁开了眼。
　　他扶着墙，一点一点地站起来。
　　厕所的瓷砖缝里的污垢被水流冲走，他一遍遍冲澡，打上肥皂，用毛巾擦，用刷子刷。
　　苍白的皮肤被滚烫的水染的通红，被刷子晕染出了漂向远处下水道的红丝。
　　但是还是有感觉。
　　那种触感。
　　好像是很久远很久远的回忆被唤醒，很想洗掉的回忆。
　　呼吸变得更急促，但是有点不一样的是，那略低的体温，脖颈间被亲吻的尖锐痛感……碰到的，没碰到的地方，都开始颤抖。
　　那该怎么办呢？
　　他望着镜子里黑发的自己，恍惚地想到。
　　望向了水池边的刮胡刀。
　　沿着额头，一直向脑后拉。变干净了。
　　往下，往下，往里。
　　还有感觉吗？
　　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他摸着那一截，这样想到。
　　终于变干净了。
　　他笑了出来。
　　酒店。
　　沙发上，一大一小二人正在玩大富翁。此时，林喻一终于不是那个被呼来喝去的保姆了，连续两次成为“首富”叱咤风云之后，成功把小朋友的胜负欲激发了。
　　这几天他们俩都很老老实实，白天逛景点，晚上抓娃娃，回酒店林喻一陪她玩小游戏，看着她乖乖把血包喝完。当然这种时候管家会臭着脸。
　　梵尔在商店只买陷阱卡了，林喻一看出来了，她的“谁也别想好过”的奋斗精神。终于，这一局，首富之位花落梵尔，惨胜。两人都在破产边缘试探多次，终于在林喻一被地雷炸入医院，无法收租，导致资金周转不开惨痛破产后，圆满画上了句号。
　　小朋友满意了，此时林喻一接到了一个电话。
　　看到是老李的电话，他示意了一下，冲梵尔点了点头，就走出了房门。
　　“李叔，什么事？”
　　电话那头没有出声。
　　“李叔？”
　　“你被解职处分了。”
　　“原因是涉嫌催生严重魔扰事故，造成大量人员死亡，严重危害了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
　　“你明白吗？”
　　定定地立着，林喻一罕见地张嘴却发不出声。他可能有很多想问的，但是直到电话挂断，调查人员前来带走他，他都没有再说出一句话。
　　他只记得听李叔说，他的现存监护工作会由他人代替。

　　第四点五章

　　[隔壁那个废柴好几天没出现了，张先生想。他本来每天晚上都会去楼下小店买点东西，这是搬走了吗。]
　　[真是，好臭啊。张先生皱着眉走过那扇门。那小子，不会人搬走了没搬垃圾吧。]
　　[吧嗒]
　　[他没有回头。]
　　[咔哒]
　　房里有一股淡淡的味道。但它会逐渐变浓，直到有谁去注意它。
　　然后发现他。
　　地板和瓷砖的每一处缝隙里都充斥着他的身体。他飞溅在厕所的每一个角落，他把自己洒在餐桌。
　　有什么在他的里面滋生，孕育，蚕食，成熟。
　　他的眼在地板上无规则地转动，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然后被啄爆。
　　一只黑鸟站在阴影中，梳了梳黏腻的羽毛。它扑腾着飞起来，在镜子前歪了歪头，有种对镜自怜的滑稽感。老旧梳妆台上有一瓶被打碎的香水。一个很老，很经典的味道，黏黏糊糊地混杂着臭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脖颈猛的一抽搐，黑色的黏液从黑鸟口中涌出，它蹬着腿，跌跌撞撞盘旋着坠在地上。黑色在地上汇聚。黑鸟想扇动翅膀，却抽搐着，被黏液吞噬。黏液越来越多，没过了地毯，穿过了桌脚，流向浴室。
　　经过数次汇聚，吞噬，它们变得更为巨大，涌动着，拍打着瓷砖拍打缠绕着水管，渐渐模糊成了人型。像是什么想从里面抽离出来，那个人型动作着，挣扎着。黏液溅了出去。
　　当黏液顺着下水道快流尽的时候，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年躺在地上。
　　他忽的仰起头，头颅向后折去，骨骼发出脆响。再折。两个肉芽从脊梁处探出，伸向前胸。
　　噗嗤
　　红白的被破开，肉芽缠绕着两肋，倏然向外拉向两边。
　　咔哒，很轻微。肉芽伸出了更多柔弱的细丝，包裹住了胸肋。
　　肉须蠕动着，与肋渐形成了两翅。裸露的腹腔被肉芽填满，波动也逐渐平息，变得光滑。
　　它睁开了眼。
　　吧嗒。
　　略显笨拙得踏出第一步。
　　咔哒。
　　灵活得打开了门锁。
　　咔哒。
　　门外人的头进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