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闰五月》花儿娘

49、第 49 章

　　“我知道我没几天活头了，这大概就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吧，是的，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好妈妈，我谁都不爱，我......只爱自己，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对你吗？”陈母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她似乎很痛苦，细细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渗出，陈楠紧握双手，心口微疼，拼命压下想要扶她的念头。

　　陈母坐好后，抬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可却又自嘲的笑了笑，“像我这种人，不得善果也是应该的。”她怔怔的看了陈楠一会儿，气若游丝的说道：“陈楠，你该恨我的，我确实从未爱过你！我甚至恨你......”

　　他垂眸，身体微颤，虽然心中早已不再奢望什么，可当他听到他的亲生母亲不但不爱他，甚至恨他的时候，巨大的痛苦将他瞬间吞噬。

　　“二十五年前，我因为跟父母赌气，离家出走，我本想去外地找我表姐，可在火车站的时候，我被人用药迷晕，醒来后就到了你爸爸家，他们把我关在一间小黑屋里，凭我怎么求他们，他们都不放我，我在小黑屋里一关就是半年，后来，在你奶奶的安排下，我与你爸爸结了婚，没多久，我怀孕了，就在你出生前那个老毒妇终于死了，你爸爸不再关着我，他虽然对我很好，我说什么他都听，可是我恨他，恨到我几乎想要杀了他，而你，是他的种，如果不是因为怀了你，我早就可以逃出去的，所以你出生的时候，我真的很想要掐死你，我恨你们所有人。”陈母突然咳嗽起来，她捂住嘴生怕吵醒身边的小宝。

　　陈楠浑身僵硬，他无法相信陈母的话，他的父亲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他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

　　陈母嗤笑，“你不相信？”

　　陈楠没有回答她，反问她：“既然这么恨，为什么不在生下我之后离开？”陈母冷笑，“你以为我没有走过吗？生下你之后陈西联就对我说我随时都可以离开，我很高兴，离家两年，我终于可以回家了，可等我回到家之后，我的父母认为即便我是被拐卖的，可我已结婚生子，就不再是他们家的人了，他们觉得我回家后会让他们在外面抬不起头，所以，他们赶走了我，让我不用再回家了，他们就当我两年前已经死在了外面，我在外面流浪了两个月，实在活不下去了，我又回到了陈西联家，既然有人养，我在哪不是活呢？”

　　陈楠竟然无言以对，陈母接着说：“陈西联还算老实，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好在知道干活，挣的钱随便我怎么花他都不敢说什么，所以我才跟他过了那么多年。”

　　“他对你那么好，你当真对他没有一点感情吗？”陈楠正色道。

　　陈母冷哼，“感情？如果不是他，我能有家不能回吗？”

　　“所以这就是你出轨的理由吗？你趁他常年在外，偷人生子，这对他来说，公平吗?”陈楠眉心紧蹙，胸口剧烈起伏。

　　“公平？你跟我说公平？有谁想过我？我就活该要承受这一切吗？对我公平吗？”陈母低吼道。

　　陈楠冷笑，深吸口气，“那小宝呢？你犯下的错，就该让他承受吗？”陈母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双手紧紧地抓住床单，吃惊的看着陈楠，“你知道？”

　　“是的。”

　　陈母仿佛瞬间失了全身力气，瘫坐在床上，有气无力的看着小宝，她伸出手，颤颤巍巍的轻抚着小宝稚嫩的小脸，“我很爱小宝的爸爸，我以为我找到了幸福，可是他......他跟我说，他离不开他的老婆孩子，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打掉小宝，可我怎么舍得呢？这是我和他的孩子啊！”陈母痛苦的流下眼泪，她猛地俯身上前抓住陈楠的衣袖乞求“小楠，我只求你一件事，我死之后，把小宝送到他亲生父亲那里，他应该回到他身边的。”

　　“嗯。”陈楠用力扯过袖子。

　　“谢......谢谢你......”陈母眼神复杂的看着陈楠，可她张了张嘴，终究没能说出口。
　　三天后，陈母走了，陈楠处理完后事，带着小宝去了他亲生父亲那里，他父亲两年前离了婚，孩子被前妻带走了，现在只剩他自己一个人，陈楠向他表明来意，他竟毫不怀疑小宝的身份，抱住小宝失声痛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小宝......我的孩子......爸爸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小宝挣开他的怀抱，惊慌失措的躲在陈楠的身后，“哥，我......害怕......我不想在这里......我想回家......我想妈妈......”陈楠把小宝拉到自己面前，轻声道：“小宝别怕，小宝是男子汉的对吗？”小宝点点头，“小宝，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他是你的爸爸，虽然妈妈不在了，可是小宝还有爸爸啊，而且还有我，我们都是你的亲人，等我放假了就回来看你好不好，或者你想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都可以的，哥哥永远都在。”陈楠心疼的把小宝抱在怀里。

　　小宝趴在陈楠怀里哭了很久，一直到睡着还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放，陈楠轻叹，小心翼翼地将小宝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对小宝父亲道：“小宝很乖，他的心思比较细腻，以后......就辛苦你了。”

　　“不......不辛苦，小宝是我的儿子，我早该承担起照顾他的责任，怨我，当初没有勇气，辜负了他妈妈......”小宝父亲蹲在墙边抱住头悔恨交加，“她交代我的事已经办完了，以后你们好好生活吧，有什么事，让小宝给我打电话吧。”陈楠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放在小宝枕头边，不舍的摸了摸小宝的脸，长舒了口气便离开了。

　　陈楠回到家，买了些烟酒水果去看陈父，他拿出准备好的抹布，仔仔细细的把墓碑擦了一遍，然后摆放好烟酒，“爸......”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夺眶而出。

　　过了好久，陈楠倒上一杯酒一饮而尽，“爸，她虽然从始至终都没爱过我，可我不恨她了，更不再怨她了，这一切并不都是她的错，她这一生......过的也挺不容易的......我想......我也该放下过去，放过自己了，以后......我会好好生活，为了那些我爱的和爱我的人。”陈楠笑着又倒了杯酒喝下，“爸，我现在......很幸福，我找到了那个可以相伴一生的人，他对我很好，我的真的真的很爱他，我想您泉下有知的话肯定也会替我感到高兴的。”

　　那天，陈楠跟父亲说了很多话，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把好些路人吓了一跳，大家议论纷纷，很多人都在传陈西联家的儿子是不是上学上疯了......

　　五年后，陈楠与潘武在马耳他注册结婚，在这里，一旦结婚即使是配偶死亡也不允许离婚，他们在岛上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请了很多人来见证他们的爱情。

　　他们在神父的主持下交换了戒指，然后拥吻，场下，众人欢呼雀跃，陈楠红着脸，低声道：“潘老师，可以了，他们都在笑呢。”

　　潘武忽然收紧放在陈楠腰间的手臂，鼻尖相触，“不管，我就是亲不够，谁让你的嘴唇长得这么诱人的啊。”陈楠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娇嗔：“不正经。”

　　“谁让你是我老婆的，亲一辈子都不够，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只要你，小孩儿，我爱你！”潘武轻声道，眼里满是柔情。

　　陈楠羞红了脸，看着潘武的眼睛，泪水在眼睛里凝成，“老公......我爱你！”他深情地吻上潘武的唇，眼泪从眼角溢出，潘武莞尔，随即加深了这个吻......

　　场下，彭杉杉对蒋缘晨和周幕叹道：“啧啧......老犊子就是老犊子啊，我估计等他七八十岁了还是这么骚。”蒋缘晨和周幕相视一笑，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秦圆圆最为激动，他哭的很凶，身旁的仝冰弦抱着他不停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他擦泪，“楠哥，你一定要幸福啊！呜呜......”秦圆圆哭喊道，仝冰弦把秦圆圆揽在怀里，轻声安慰：“圆圆，快别哭了，陈楠会幸福的，我相信潘老师会一直对陈楠好的。”

　　“嗯嗯。”秦圆圆趴在仝冰弦的肩上眼泪鼻涕一股脑的全蹭他衣服上了，仝冰弦无奈地看了一眼手里的纸巾。

　　陆源坐在秦圆圆旁边，噙着笑，看着台上幸福的陈楠，他曾是自己的整个青春，虽然他输给了他身边的那个人，然而他从未后悔过，他衷心的祝福他们。

　　老于和他媳妇儿同样哭的厉害，陈楠对他们来说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现在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他们真的很为他开心。

　　婚礼结束后，众人来到海边，陈楠背对着他们，双手举着捧花，“楠哥，这边，扔我这边。”秦圆圆兴奋地跳了起来。

　　“小楠楠，这边，给我。”李子恒朝陈楠挥挥手。“喂，臭小子，楠哥的捧花是小爷的，你别跟我抢。”秦圆圆大叫道。

　　“小胖子，谁抢到就是谁的，咱们公平竞争。”李子恒笑道。“哼，捧花一定是我的。”秦圆圆对仝冰弦说：“大冰块，一会儿你得帮我，不然我可不理你了。”仝冰弦只好点了点头。

　　“1......2......3......”陈楠将捧花向后扔去，他转过身，只见捧花结结实实的落在了陈默言的手里，小铃铛高兴地说：“耶，花是我爸爸的，我要有妈妈啦......”陈默言叹了口气，把捧花递给了小铃铛，小铃铛开心的拿着捧花跑来跑去。

　　“小楠，你跟我来一下。”乔姨拉着陈楠的手回到教堂，从手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小楠啊，今天我把这块玉坠送给你，虽然不贵重，可这块玉坠承载着我和你们父亲的爱，希望你们以后能带着我们的爱一直幸福的走下去。”乔姨把玉坠放在陈楠的手心里。

　　陈楠握住玉坠，“谢谢妈，您放心，我会牢牢记住您的话，好好保存这块玉坠。”

　　“乖。”乔姨擦了擦眼泪，欣慰的看着陈楠，“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潘武走了过来，乔姨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伸手帮潘武整理了下领结，“臭小子，妈妈终于看到你成婚了，以后我见了你父亲也能对他有个交代了。”

　　“您说什么呢？”潘武抱住她，柔声道。“我就是高兴......你们两个不容易，你一定要珍惜小楠，不准欺负他。”乔姨叮嘱道。

　　“您怎么不跟您儿媳说以后可不能欺负我儿子啊？”潘武笑着揶揄。
　　“你个臭小子，我还不知道你什么人啊，这世上怕是只有小楠能受得了你了。”乔姨没好气的说，“那谁让我这么幸运呢！”潘武得意的冲陈楠挑了挑眉。

　　陈楠摆手，“是我幸运才是，能够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他眼含热泪的看着潘武，是他从黑暗里把他拯救出来的。

　　“你是我的幸运！”

　　“你是我的幸运！”

　　两人相视而笑......

　　那年闰五月，陈楠来到这个世上。

　　“陈楠同学在吗？”

　　“你在紧张什么？”

　　“我没……”

　　“呵，就这么怕我？”

　　“没，没有。”

　　“你跟我回家吧。”

　　“你这小孩儿的习惯可真不少呢！”

　　“那怎么可以！潘老师，我......你脱掉，我，我给你洗干净了。”

　　“呵，小孩儿，没想到你这么开放的吗？现在就让我脱掉吗？这么多人，我害羞呢，要不等晚上你来我帐篷里，我慢慢脱给你成吗？”

　　“小孩儿，不错嘛，这是你第二次让我脱衣服了，这么想看我的身体啊？”

　　“跟你说，我是睚眦必报的那种人，你不经我的同意，擅自吻过我两回，你说我要不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现在想起来要关心你男朋友了？”

　　“小孩儿，你要乖乖地快快的长大好吗？”

　　“潘老师，以后......以后......我们要不就......算了吧，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们是......我们是师生关系，本......本来就不应该有超出师生以外的关系，这......有悖常伦，所以，以后，我们不要在一起了。”

　　“潘老师，我们能不能不要切开蛋糕，我舍不得让他们分开。”

　　“过完年，我的小孩儿就17了，真好，要是时间能再过得快一点就好了，最好马上就要高考了最好，这样我就可以......哈哈哈......”

　　“你听的没错，我确实是只教到这个学期。”

　　“潘老师，祝您前程似锦，幸福安康！”

　　“我......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对啊，我是旧儿子，你是新儿子。”

　　“我......我......我只喜欢你，除了你谁都不行，谁都不要，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我有说我喜欢的是女孩吗？”

　　“小哭包，从小到大都这么爱哭。”

　　“我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心眼比较小，我心尖尖上的人怎么能让别人给欺负了！”

　　“谁让你是我老婆的，亲一辈子都不够，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只要你，小孩儿，我爱你！”

　　“那谁让我这么幸运呢！”

　　“是我幸运才是，能够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你是我的幸运！”

　　“你是我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