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柒牌咕咕姬

9、第 9 章

　　“喜欢”这件事，明明那么清晰，却又需要契机。
　　“暗恋”这件事，把握不好，只会失去。
　　那场不成功的告白来得突然，消退得也特别快。在叶茗秋的坦白前，朱小玥突然害怕了。
　　她无法从父亲离世的疼痛中抽离出对叶茗秋的感情，无法从伤痛中分出对叶茗秋心情的回应，于是她自以为是地选择了所谓的折中手段。
　　“你可不可以等等我？”
　　但感情这件事，没有折中。
　　“你说暗恋过我，我以为你会答应。”叶茗秋看着她，眼中写满了失落。
　　朱小玥的心隐隐刺痛，但她并不清楚到底是因为父亲，还是叶茗秋。
　　“你不喜欢我吗？”叶茗秋固执得要一个答案。
　　朱小玥明白，自己的回答事关这许多年暗恋的最终结局，但她已经无法避免早已预知的结果。
　　“我只是，”朱小玥抿了抿嘴唇：“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回应你。”
　　之后叶茗秋又找过朱小玥几次，但她都以各种各样的原因搪塞过了。
　　后知后觉意识到叶茗秋的疏远时，已经是一年后的盛夏。
　　这一年的夏天来得特别早，也特别热，连续加班导致朱小玥昏昏沉沉，连同学会都差点忘了去。
　　幸好同班的一个女孩提醒了她。
　　“要去同学会吗？”她下班前给叶茗秋发语音。
　　叶茗秋过了很久才回：“嗯。”
　　“能不能顺便载我过去？”她又问。
　　叶茗秋的语音有几秒的空白，然后才是他低沉的声音：“不太方便。”
　　朱小玥一个激灵，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有事？”
　　“对，答应要接人。”
　　“女朋友？”她试探。
　　“……我以为你知道。”叶茗秋答。
　　朱小玥的心一下沉到了底。
　　挂断电话，她没有立刻离开公司，而是坐在工位上点开了叶茗秋的朋友圈，一条一条往前翻，然后，她的手一点一点地冰冷了下来。
　　她早该知道，她明明也知道。
　　在叶茗秋喜欢她时，她却不具备好好喜欢一个人的能力。
　　等她终于回归正轨时，那个人将她甩在了身后。
　　朱小玥没有去那一次同学会。
　　“怎么不来呢？”同学问她。
　　朱小玥拍了一张工位照过去：“没办法，突然要加班。”
　　之后同学没有再问。叶茗秋也没有问。
　　朱小玥发了狠，报复性地扑事业、搞工作，业绩蒸蒸日上，很快便因为工作突出，成为了部门领导。
　　而叶茗秋，创业失败、失恋、考试、再入职。他不是没有再试图找回朱小玥，但朱小玥——尽管还喜欢他——却发现他们已经完全走在了不同的路。
　　他们就好像走到了交叉路口，不得不分头而行了。
　　红色请柬送到时，朱小玥刚过26岁生日，已经不再是会为叶茗秋轻易流眼泪的年纪。她拿着请柬再次陷入回忆——
　　初中玩闹时被男生浇的一身水；上课时太不安分被数学老师扔过来的粉笔砸中的脑门；一起逃课被抓了个正着的狼狈……
　　她从不会弄错叶茗秋的生日，就好像叶茗秋总会在她生日时给她发来短信。她会在KTV习惯性地为叶茗秋点《开不了口》，叶茗秋吃饭总会很小心地避开她最讨厌的秋葵。
　　毕业回来时，朱小玥无意发现叶茗秋的文具袋还在，上面甚至还别着当年她凹好造型的心形回形针。她在回家路上告诉自己，如果叶茗秋真的告白，那就答应他吧。
　　答应他。
　　但在那么多的意外和巧合中，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擦肩而过。
　　得到的，无非是岁月里不断变化的两个人，还有习惯性暗恋着的朱小玥而已。她还喜欢叶茗秋，但叶茗秋已经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婚礼会来的吧？”叶茗秋问她。
　　“会，”朱小玥道：“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朋友，仿佛这么多年的迷恋，最终盖棺定论在这一刻。
　　婚礼前一周，朱小玥特地买了一束雏菊，送到叶茗秋手中。
　　“最后一次送花，”她温和地笑笑，少女的活泼不再：“今后要主动买给女孩子啊。”
　　叶茗秋接过来，他上前半步，张开手臂，像是想给朱小玥一个拥抱。
　　但朱小玥摇摇头，拒绝了：“现在就很好。”
　　◇◇
　　叶茗秋拿着花回家，开门时发现茶几上零散堆着几沓清单，是婚礼上需要用的物品列表。
　　他没有看它们，而是默默走回卧室，打开电脑。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多笨呀。
　　——雏菊的花语是什么？
　　——是隐忍、是美好，和无法说出的爱。
　　叶茗秋打开网页，泪水忽然模糊了他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