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入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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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行至宫门处，穆少槿便将腰间佩剑尽数交给了宫人，卸了铠甲入宫。
宫墙内，处处皆是红墙绿瓦，高耸入云，对比起边境那汹涌的风沙，此处更显的气势恢宏。
从北门入城，沿途皆是精心装饰的亭台楼阁，彼此错落有致，鳞次栉比。
前方有宫人引路，一路上穆少槿未曾驻足，随着那人来到勤政殿门前。
领路公公提醒他：“穆将军在此等着便好，奴才先告退了。”
穆少槿微微点头：“多谢公公指引。”
在殿前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穆少槿被那日头晒的满头密汗，他依旧挺拔如松，纹丝未动。
这才听见勤政殿的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人：“穆将军，陛下宣您。”
穆少槿这才大步朝前，跟着那人走了进去。
殿内落地是一张名贵精致的书案，书案上堆放着无数的奏折信件，而书案正前方端坐着一位威严肃穆的男子，此人便是大梁国的顺仁帝，祁涞。
穆少槿跪在地上恭敬行礼：“臣参见陛下。”
顺仁帝单手撑于案前，眉心微皱，似乎刚刚睡醒的模样：“穆卿来了，一切可好？”
穆少槿依旧跪地，脊背挺直回答：“多谢陛下挂怀，臣一切安好，如今献上边境奏报，从西北平州至青陵一带的叛乱贼寇已尽数铲除，如今平州城也重新修缮完毕，百姓安居乐业，请陛下放心。”
他双手递上奏报，旁边的太监只接了过去，皇帝并未多看一眼，只淡淡道：“穆卿办事，朕一向安心，你且下去准备吧，今晚宫中已备好了宴席，为穆卿接风洗尘。”
穆少槿抱拳道：“陛下隆恩，臣愧不敢受，为陛下效力，乃臣之本分，不敢居功。”
顺仁帝听闻此话，脸色并无半分变化，只是从旁边太监手中接过奏报，漫不经心翻看着：“你啊，就是太耿直，有了功劳朕自然要奖励你的，否则那外头的百姓要说朕赏罚不明了。”
穆少槿恭敬回应：“臣惶恐，多谢陛下抬爱，此次平定西北叛乱，若不是陛下倾力支持，如今臣也无福站在这里。”
众人皆知，镇北将军穆少槿，年纪轻轻便已被授予从二品将军，拥有定北军三十万人马，可谁能想到他当初他落难时，父母双亡，一无所有从一个落魄乞丐爬出来，这么多年他无权无势时，遭受了无数的冷漠与白眼。
“罢了，穆卿辛苦，下去休整吧。”
顺仁帝并未多说，只挥手示意他退下。
穆少槿这才起身，随后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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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寒气稍微退去，可日落西山后，不免让人觉得有些湿冷。
今日是庆功宴，是皇帝特意为迎接镇北将军穆少槿而设立，宴请京中所有朝廷官员，而他们的座位依次按照品阶排列，家眷跟随家中官员品阶相对而坐。
可偏偏郑青烟家族品阶低微，只能排在最末尾，连那正殿的门都未曾进去瞧过，只能隔着门听见从里面传来的器乐之声。
“青烟，你怎么坐在这里发呆？”
郑青烟正发呆，便有一位长发及腰打扮素净的女子来到她的身旁。
她一弯新月眉，墨发披在身后，发髻间配着两支玉钗，脸色温柔，嗓音温润尔雅：“许久不见，你如今脸色怎么憔悴这么多？”
来人正是当今丞相府的三小姐，江知玉。
七岁时，江知玉跟随生母回平州探亲，后来遭遇恶犬追赶，是郑青烟找了人将她解救出来，二人随后成为闺中挚友。
后来江知玉回京，二人便保持书信往来，如今同在京中，关系更加亲厚了些，只可惜她自己是女儿身，说话分量不足，否则郑青烟受的委屈她定然要找上门去理论一番。
郑青烟见她来了，只强装笑脸：“你来了，坐。”
看她这副模样，江知玉就知晓她心里自然还是放不下王明之。
“事情已定，没办法挽回，你何不随它而去。况且，当初我本就觉得，那王明之配不上你，如今一拍而散正好。”
郑青烟：“……”
见郑青烟不愿意搭理自己，江知玉也不废话，“刚才你在外面，可是没瞧见，如今他对着沈家姑娘有多殷勤，这沈归荑虽然家世不高，可她到底是皇后娘娘的亲外甥女，这王明之想必也是冲着这点去的，这种攀附权贵的男子，你又何必为他伤心？”
其实，郑青烟不是没想过这个方面，她只是不愿意相信，当初寒窗苦读时，那么保护她的明之哥哥，怎么可能因为家世就选择跟她退婚，会不会心里有不得已的苦衷。
叹了一口气，江知玉拍了拍她的手，“好妹妹，别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子伤了自己的身子，你前段时间落水才好，如今若再伤心，我该心疼了……”
二人正说着话，便听见不远处一阵骚动，紧接着江知玉赶紧拍了拍她肩膀，“青烟，我先回座位了，你且坐在这里等着啊，宴会结束我再同你说。”
“嗯。”
郑青烟刚目送江知玉离开，便看见一位气宇轩昂，一身青衣官袍的男子出现在视野内。
他墨发全部束起，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眸望向前方，身材修长，气质清冷却不粗旷，只是他步伐坚定，迎面过去似乎连空气中都带着一丝战场的杀戮气息。
郑青烟刚抬眸便迎面与他对视了一眼，她还在愣神之际，对方的身影便早已入了正殿。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然还能见到他，郑青烟至今都记得，当初自己衣衫破碎时，那人曾从敌寇手中救她的恩情。
不过，想来对方，应该是不会记得自己了。
大殿内。
皇帝独坐宝座，身旁两侧是尊贵的皇后与宠爱的妃嫔。
亲近的重臣皆位列席上，看见穆少槿进来不少世家女眷纷纷开始私下耳语。
旁人不知，她们这些女儿家最看重这种宫廷宴会，不仅是增进关系的好时机，更是结姻缘的好场合。
只不过，自从穆少槿十七岁那年，在丞相府宴会上生吞活鱼后，不少闺阁女子都不肯嫁与此人，当初皇帝曾有意为他指婚，后来那世家女子宁愿自尽都不愿意婚嫁，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臣穆少槿参见陛下。”
顺仁帝让他起身，待他入座，这才开口：“今日众卿都在，那便不用拘束，今日主要是为穆将军接风洗尘，有此良将实属大梁之幸。”
穆少槿急忙起身，恭敬行礼：“护卫大梁效忠陛下，乃是臣的本职，多谢陛下厚爱。”
“穆卿免礼。”
宴会开始，殿内朝臣皆朝着顺仁帝共同举杯，他笑着示意：“众位爱卿不必多礼。”
说完，顺仁帝又笑着开口：“如今穆卿凯旋回京，在京中恐怕也要待段时间，就没想过考虑一下自己的婚事吗？”
听见皇帝提到婚嫁之事，其他人不免又想起了当初在了丞相府那耸人听闻的事迹，其中不少人有意无意都低下了头，生怕被穆少槿看上，日后怕是要过上那非人的生活。
穆少槿：“臣孑然一身早已习惯，成家后难免有牵挂，故而……”
“哎呀”皇帝打断了他的话，“这有什么，成家立业乃是寻常事，如今穆卿荣耀加身，那不少爱卿之女恐怕都等着入将军府，你不用担心，朕来替你选一选，正巧如今皇后也在，也可替你把把关。”
皇后接到皇帝示意，便点了一位女子，“归荑，你去为穆将军斟一杯酒，就当本宫体谅将军辛苦了。”
皇后说完，那坐在台下的一名女子缓缓起身，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佯装镇定，在众人的注视下，她奋力握紧了酒壶，不让自己的惊恐暴露，可就算如此，在颤抖下斟的酒还是洒出来不少。
看见这一幕，有人幸灾乐祸，更有人心疼怜惜。
穆少槿看此场景，未置一词，眉间却多了几分冷酷，沈归荑刚巧抬头，正好看见这双冷冽的眸子，一时不慎腿脚发软瞬间跌在原地，那酒杯也随之掉落，美酒洒了一地。
在宴会上如此失礼，沈归荑瞬间惊慌失色，连忙爬着前去请罪。
“臣女未站稳弄倒了酒杯，实在失礼，请陛下恕罪。”
她整个人身子几乎快要匍匐在地上，却仍然可以看见她整个人都在剧烈的颤抖，这是惊恐害怕的表现。
皇后微微蹙眉，侧目在皇帝耳边轻声道：“归荑平日不是如此不当心的，会不会是有隐情？”
顺仁帝看着下方跪地的沈归荑，开了口：“朕记得你去年冬宴上还双手执笔，同时作画，怎么如今做事竟如此不当心？连一杯酒都斟不好，是心中有不满吗？”
沈归荑听完当即叩首，高声呼喊：“陛下明鉴，臣女实在心中有愧，只因前段时间在吟诗作赋时，不慎与郑府千金一同落水，当时就伤了手腕，这一直没好，故斟酒时伤痛加重，这才失了礼数，是臣女的过错，臣女愿意领罪，还请陛下息怒。”
穆少槿看了她一眼，并未开口，只等着皇帝处置。
皇后微微一笑：“陛下，归荑说的倒是实话，听说那郑家姑娘也是落了水，反而没什么大事呢。”
这郑家姑娘的事情，皇帝早已听皇后提到多次，只不过那些臣子的家事他很少在意，只要不是涉及朝堂，哪怕他们抢亲，他也觉得不是大事。
今日旧事重提，顺仁帝倒是有些好奇了，这郑家姑娘到底是什么模样。
“既然如此，那便宣郑家姑娘进来，让朕瞧瞧。”
很快，宫人带着一名女子入大殿。
郑青烟恭恭敬敬跪拜在地上，对着宝座上的人叩首。
“臣女是京州太守郑玉堂之女，郑青烟，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的确气色好些。”
郑青烟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可方才在门外听见的交头接耳，她也猜出了大概，刚才进来看见沈归荑也跪在身侧，她已经心里有了准备，估计是因为当初同她落水的那件事。
“你们都免礼，平身吧。”
二人异口同声：“多谢陛下。”
皇帝久不开口，郑青烟便只能低着头感受周围的威压，她生怕自己走错一步便要祸及全家，不敢说话。
许久，才听见皇帝开口：“郑青烟，朕今日为穆将军接风，你便代郑大人斟杯酒给他吧。”
郑青烟垂眸沉声道：“是，臣女遵命。”
这其中更有低声嘲笑郑青烟的人。
“她也是出名，从前都是她拉着别人闹笑话，如今偏偏自己闹成了笑话。”
那人说完，没忍住笑出了声，穆少槿朝着那人的方向扫了过去，那人很快闭了嘴收了笑容，不敢多言。
郑青烟缓步走到穆少槿身边，从宫人手中拿起了新的酒杯，重新为他斟酒。
她身材娇小，模样还似从前那样娇弱可怜，双眸恍若星辰，手指微颤，看模样也是在强装镇定。
“穆将军，请饮下此杯酒。”
郑青烟一双纤细的手，仔细捧了酒递了过去，内心隐隐不安，她其实怕极了。
穆少槿对上那双无辜的眼眸，一时没了反应。
不远处，王明之看见这一幕，默不作声。
他身旁的一位公子在他耳边添油加醋。
“王兄，早就说过了，你离这女子远点为好，看样子她活不过今晚了……”
惹怒了穆少槿，那怎么可能还有好下场呢？
王明之冷眼旁观着一切，一杯冷酒下肚，淡淡道：“她咎由自取罢了。”
见穆少槿没有应答，郑青烟再次捧着酒杯：“请将军饮了此杯酒。”
穆少槿回过神，接了酒杯直接仰头饮完酒，朝着皇帝拱手：“多谢陛下赏赐美酒。”
“既然这郑家姑娘入了穆卿的眼，穆卿觉得这郑家姑娘若是做你的将军夫人，怎么样啊？”
郑青烟听见这番话，不由得握紧了手指。
穆少槿迟疑了一刻，正要回答时又听见皇帝摆摆手笑着：“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你们自己处，朕就不替你们操心了。”
顺仁帝随后挥手示意郑青烟下去，随后的宴会依旧进行的十分顺利，可郑青烟出了正殿便一头栽倒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入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