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 ...
-
他人即地狱。
焦虑。
你要是坐下来正正经经地想想，便会认同其实徐大春还是相当精明的。
他没多余去惹K88。
有很多事情K1已经头大到完全没那个心力去印证了。
比如他的“人类记忆”是不是从哪个真实存在过的人类身上抽取的——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地编出二十二年的故事拍成电影可比做个记录片吃力多了，也费钱多了。
再比如，K88做为战斗人型机，是不是被灌了一脑袋相当惨淡的“童年经历”，机器人也许也存在“本性”？他对于文艺和所谓自由的偏执，是不是纯良本性和杀戮设定激烈冲突的结果?
他们没有机会谈到那么深，他从来也不曾想过，问那个为了在他这里寻得认同而口口声声以“自卫”辩解的家伙——
“你杀了他，是不是因为……在知道我们是机器人的前提下，没有哪个人类这样维护过你。”
“我没有人类记忆，逃走的时候还是半成品，K系列的战斗型本来就是军用的。”K88在他膝前跪坐下来，抬起头，作了一个笑脸：“在军队做适应性测试的时候，他们把我存放在高密军械库里，林主任当晚就中止了测试，回来以后，我发现图书馆不再对我设限了。”
应该找林祥确认，到底是想我们像人类多些还是像机器多些。
他设计里的“善良”成份似乎太多了。
K1轻皱着眉，瞳孔变幻，反射出一层莹蓝的光膜，彼时的记录还没有解密，他只能想像一下K88见到那两个“心理辅导师”时的表情。
“这不算背叛，阿龙，人类的要求你得让他细化成一步一步的命令，不要猜，咱永远猜不对的。人家偶尔可怜可怜你，那离着认同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人类真复杂。”K88把额头抵在前辈的膝盖上，他从不对这个家伙设限，K1却仿佛只肯接受通过语言的交流，所以他说出来：“你只肯对我开启防护，仅仅因为，我不是人类么。”
“……你喜欢我，仅仅因为，我是最像人类的机器人么。”
猛然抬起来的脸，你甚至能看到急切的否认已经在他喉间成形，而K88眼里的迷茫渐渐褪尽了：
“我懂了。”
别顶真儿，看透不说透，才是好朋友。
徐大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没在他自己那张床上。
他那边有个拟景窗，算是给前人类的特殊福利，怕他得什么幽闭恐惧症。
苦笑一下，国家对他真不错，起码即没有把他整到某个临时仓库，也没让他住在充作杂物间的小破阁楼里。
那么，这是……
如果近一年的机器人生之中，徐大春曾经做过什么梦，那么当下的情境很好解释——发春梦。
如果在三十多年的人生之中，徐大春曾经有过什么艳遇，那么当下的情境很好理解——第二天早上。
但是呢，大家都知道这位大哥虽然一身小市民习气，里子却是嘎嘎响的一张白纸。
K1揉着眼睛撑坐起来，盖在他身上的那张薄毯子其实也是徐大春的福利——纯粹为了照顾他的“人类习惯需要”，现在军绿色的军毯自然滑落到某人的腰间，露出一大片象牙白色的……皮肤。
徐大春第一个反应是：原来这小子身材真的还不错。
第二个反应，惶惶然看向监视镜头——貌似还在正常运转。
第三个反应，冲K1大叫：
“穿上衣服！”
其实他们的衣服并不是“穿”上去的，和皮肤一样，都是物我界面微建单元投映的假象。所以说前人类是个照顾起来贼麻烦的家伙呢，当了快一年机器人，还经常冒几句外行话出来。
K1在笑。
徐大春很少有机会能看到他这么安静的笑容，近期就不说了，在K1还愿意更像个人的时候，似乎因为个性原因也很少这样子笑。
头发乱七八糟，眼睛懵懵懂懂，左脸颊甚至带着两道微红的压痕，嘴唇干干的，轻抿着笑的时候只有一抹略亮的反光。
前人类模糊地想：这得加多少额外负荷的处理量才能完成啊……
然后从头到底地僵了起来。
“算是你的特殊福利喽。”
前人类僵着，脸越来越黑。
K1叹了口气，瞬间穿戴齐整，而徐大春稍微放松+暗自可惜后悔了不到0.1秒，只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自动记录缓速回放：K1从床上站起来，接着一个狠厉的跳踢——监视镜头往墙内碎陷了至少5CM。
“……”
“呐，这样行了吧，一脑袋不良思想的老古董。”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