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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B ...

  •   *开篇时间线在A篇前
      (一)
      之惜和国师相识。
      我原先只是个闲人,游走在各个地方看戏,看生离死别爱恨情仇,尤其喜于皇宫。在宫里生活的,连孩子都会相互算计谋害。
      直到有一天,我被一个白衣人堵了路,也就是国师。我打不过他,只能依他的命令跟他走。
      他把我软禁了,明明是素不相识的人,我们之间没有、也绝不可能有任何恩怨。
      国师没有给我作出没有任何解释,我从行于四方的潇洒看客,变成只能在一座宅子里活动的囚人,只要了短短半个时辰。
      然后就是认识之惜。
      我本来以为他让我和她相识,是良心发现那施加在我身上快要将人折磨疯掉的孤独感,才怜悯地放了一个活人进来和我说说话。
      但我很快意识到我错得离谱,首先,国师根本不会有怜悯这种多余的情感,其次,之惜明显是因为某种目的主动来接近我的。
      我不懂之惜是什么意思。她没有不可言说的背后势力,也没有什么惊骇世俗的伟大理想,但她偏偏对别人装成了一个傻子,一个懵懵懂懂的傻子,只在这座国师庇护下绝对安全的府邸表现出真性情。
      我知道她渴望我,不是爱情的渴望。
      而我一无所有。
      之惜喜欢盯着我看,和我在一起时她总是很安静,也不太主动和我搭话。
      不过她会和国师单方面的吵架,很频繁。在他们发生冲突时,往往是之惜一个人在闹腾,国师平静地放任她。
      即使他们就离我五米远,但我听不见内容,国师下了结界。
      ——无所谓。

      (二)
      院子不大,国师平时也会留在这里,但是他不会来见我。偶尔来访的都是些旁人想都想不到的大人物,比如本该在皇宫里待着的小皇帝。
      我不清楚院子的全貌,这或许是一座府邸,也可能就是个院子。它也许架构在城里,也有可能是山上。屋子和院子有禁制,院子和院外又有禁制。每一道禁制都是为了把外一层隔开,我就是最与世隔绝的那个。
      之惜居然也和皇帝相识,他们甚至会像普通的百姓们一样拌嘴,
      在冬天里,齐衍王爷跟着他哥来玩,然后他和之惜就意外认识了。时常两人会为了一个小问题吵得不可开交,丝毫看不出一个是当朝王爷、一个是权臣的痴傻之女。
      于是一个傻子变成两个傻子,我看着两个傻子坠入爱河。
      在某个难得之惜不和国事吵架、齐衍没有来找之惜打情骂俏的日子,我在榻边撑着头一边望她写字,一边问:“你和那个谁,什么时候成亲?”
      “谁?”她猛地停下手上蘸墨的动作,差点打翻墨瓶。
      “皇帝家的小傻子啊。”我斜睨了她一眼,伸手折下一瓣水瓶里插着的腊梅花。
      也不知道这句话怎么就触碰了之惜那敏感的神经,她用比平时和国师吵架还大的声音对我喊:“我和他不可能在一起,绝对不可能!我们根本没有未来!”
      我勾了勾嘴角:“是吗。”

      (三)
      皇室的废物王爷向宋府的傻子女儿提亲了,这天大的好事让宋家人乐的合不拢嘴,当场应下,没给之惜半点反应时间。
      当天下午,院子里爆发了由此以来最大的一次争吵,我饶有兴趣地坐在室内门边旁观,虽然听起来无非是“你凭什么擅作主张求亲”“因为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云云。
      事况也从之惜一个人哭,慢慢变成齐衍声音里也带了丝哭腔,听上去特别委屈。
      我赶在听两个傻子一起哭之前出声制止了,说:“又不是谁死了,哭的跟个奔丧似的,有意思嘛?”
      气氛微妙的凝固了一瞬。
      之惜愤愤地朝我怒吼:“给你老人家奔丧呢,满意吗?”
      我半点都没有生气,微笑地注视他们。

      (四)
      也不知道两个傻子怎么就商量好了,闹了一场后越发亲密起来,来我这里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久违的安静又笼罩了这里的一切。
      说起来很好笑,虽然我经常看着他们在院子里胡闹,但实际上我本人不能踏出这座屋子半步,国师从来没有撤下哪怕一次结界。
      又只剩我一个人了。
      显然国师他不能理解我的心情,况且他已经最大限度放宽对我的约束,我有这个自知,所以也做不到再向他索取更多——即使他会尽可能满足我的一切诉求。
      可是那真的太丢人,我都做不到再来第二次。
      ……啊,什么时候我已经变得这么好满足了呢?我裹紧绒披风,躺在靠椅上从室内看雪从外边的天上降下来。
      反正不会有雪花能落在我手心。
      大概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连思想都会变得迟钝起来,比如一些简单的问题就能够让我思考很久,我也变得格外有耐心。
      有时候我看着之惜向齐衍告别时,心里会泛起一丝道不明的情绪,也会冲动地期待着能被什么人用这样包含着情感的眼睛注视着。
      这样的人,我本来也能够拥有的。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还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当时我才见到之惜不久,没有看透她的本质,还对她抱着几分不切实际的希望。
      放我重获自由的希望。
      都说陷入爱情的少女是最盲目的,所以我引诱了她,可惜失败了。也不知道她一个姑娘家的哪里有这么大力气,愣是把我压在墙上动弹不得,话语里是毫不留情的讥讽,说:“你有这个心思招惹我,还不如去勾引一下国师。”
      我当时是怎么说来着?不记得了。
      但现在,我决定去实施一下。

      (五)
      其实早在之惜来之前我就强迫自己先一步爱上了国师。
      不,那种感情也不一定是爱情。
      当初我把自己所有的期待和欲望都加在他身上,直到麻痹的大脑会因为他的每一次到来重新运转,好像心脏也可以因此重新剧烈搏动起来。
      只有这样的情感可以让我清楚感觉自己“活着”。
      所以说要勾引国师的事情,做起来我毫无心理负担,甚至于说求之不得。
      ……这可真是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啊。
      万幸,最后还是我赢了,他看向我的视线带上了温度,克制而温柔——是我引诱他堕落,这真是令人甜蜜而绝望的认知。
      门上的禁制被撤去了,奇怪的是我反而不想出去了,走到最远的地方也只是院子中间,叫竹叶化成的侍童碎玉摆上长桌和椅子,这样便足够了。
      真奇怪啊,明明之前那么想出去看看的,可是现在连打开大门的念头都消失了。
      他会在闲时坐在我身边,看我给一缸金鱼撒食,很无聊,也没有观赏性。
      他在看着我。
      我知道他只想看着我。
      我们都很满足。

      (六)
      虽然早有预料,但之惜知道国师爱上我后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比我想象中还大许多。
      她看着国师,眼神冰得像看死人,好像在说“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悠哉悠哉靠在门外躺椅上抱着瓷杯看戏,毫不怀疑国师能安抚好炸起毛的小姑娘。
      国师显然不擅长聊天,大概寻常的感情对他来说还是挺陌生的事物,就和之前无数次应对争吵的方式一样,用几句话就把争吵结束了,留接不上话的之惜一个人掉眼泪。
      我和国师说,你看你人家女孩子弄哭了。
      他说,她哭不哭关我什么事?
      我用手指缠住他的长发——当然他也没有拦我——“是不关我的事,只是想,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好玩。”
      国师要离开一段时间,他让之惜在我身边呆着。
      于是我突然就成了和之惜最近的人,说来也怪,她甚至没有去找齐衍。

      (七)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察觉到之惜越来越焦虑。她断断续续的和我说了许多破碎的事情,只有之后再细细回想,才能领悟到其中的含义。
      她说她终于是输了,国师半条活路都不给她留,摆明了是要她死。
      “澈拥,你为什么不选我呢?你莫非还真的爱上了他?”她问过我好多次这种话,我都大大方方地说“是”。
      但是今天不太一样,她安静下来,比平时格外理智的模样叫我有些不安。
      所以我沉默了。
      “反正,以后我就不是我了,会有一个或许很优秀的人顶替掉我的位置,谁知道呢?管她的。
      她会搅乱一切,用着我的壳子。
      你发现我有半分不对,就让大家走吧,离‘我’越远越好,她会继承我的记忆,我尽量在毁坏扭曲我与你们的回忆。
      ——对了,告诉齐衍,我爱他。”

      【加笔】
      当然,其实最后大家过的还是挺好的,隐居之后,有一天齐衍带回来一个女子。
      她有着陌生的容貌,但她的眼神是那么熟悉。她看向我,笑得十分惬意:“嘿,澈拥大人?”
      啧,是一如既往阴阳怪气的宋之惜。
      对了,其实国师大人有名字的,只是我们大家彼此都默契地不会提起。
      我喜欢叫他“相公”,“夫君”,“先生”,或者怎样都行,反正他是我的爱人。
      他的名字是,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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