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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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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在两人时不时聊天中过去,没有波折也没有期待。
直到一个月后的某一日,柳盈歌照常早起到窗边叫了一声:“阿岳。”
但没有任何回应。
她顿时有点心慌,又连续叫了几声“阿岳”,但依然没有熟悉的声音回应。
柳盈歌手指扶着窗棂,脸色难看至极。
还没有到她出嫁的日子,阿岳就不再陪她了么?
适逢厨房的婆子来送早饭,她连忙扑过去询问:“张阿婆,有见到阿岳么?”
张阿婆扫了她一眼,语气不是很耐烦地说:“听说去庄子上看他弟弟了。”
柳盈歌猛然松了口气,冲她连连道谢。
张阿婆估计是看她脸色变化太明显了,又补了一句:“小姐还是安心待嫁吧,想来过不了几天就该出阁了。”
听了这话,柳盈歌僵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竟然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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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晚柳员外对阿岳说他弟弟阿奇病情加重,特允许他去看望。
阿岳便紧赶慢赶地去了阿奇所在的庄子,硬是一晚上没有休息。
等他到达庄子时,眼下已是一片乌青,身上的衣衫沾满了晨间的露珠。
“兄长?你怎么来了?”阿奇悠悠转醒,面带病色,气若游丝。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重?”阿岳坐在他床边,担忧地看着弟弟。
“一向如此,不用太过担心。”阿奇扯出一抹笑容,嘴唇干涩苍白,说话有气无力的。
阿岳看着他这般逞强,蹙着眉头给他掖了掖被角,随后又站起来环视了一圈房间。
“阿奇,药呢?”
“兄长说的……咳咳……什么药啊?”阿奇撑着床起身,咳了几声。
“员外给你买来治病的药。”阿岳过去扶住他肩膀。
“哦……我让他们别费劲了,反正……咳咳……也没什么用。”
“你这说的什么话?”
“实话嘛……兄长你……”阿奇安抚地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突然发现不对劲,连忙低头朝他的手指看过去。
阿岳注意到他的目光,匆忙将左手收了回去,阿奇失去支撑,向左边歪倒,眼睛却还死盯着他的左手。
“兄长,你……你让我看看你的手……你让我看看。”阿奇伸手去拽他。
阿岳侧了侧身子,将左手藏了起来,单用右手去扶他。
“你让我看看!”阿奇趴在床上使劲拉着他的右手,不让他躲开,声音有点激动,“兄长,你手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阿岳见躲不过,只好伸出左手给他看了一眼,语气平静地说:“没什么,就是意外伤到了。”
阿奇抓着他的左手不放,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手上还不敢太过使劲。
忽而,他神色大变,手指都在颤抖:“不……不……你骗我!这是被人砍的!”
阿岳偏过头没吭声。
阿奇放开他的手,脸色更白了,小声喃喃道:“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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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张阿婆已经给她打过招呼了,但鲜红的喜服送进阁楼的时候,柳盈歌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红色的绸缎,金色的丝线,无论是做工还是图案都堪称是精致。
所以,父亲这是已经给她定好夫家了?
喜服送到没多久,柳员外就光临了阁楼。
“盈歌,后日你就该出嫁了,明日会有人专门来教你一些该知晓的事情,这两天你好好休息,耐心等着上花轿就可以了。”
“父亲,我……柳枝不在,我没有陪嫁丫头了。”柳盈歌小声地说。
柳员外说:“那不怕,夫家条件很好,你想要什么丫头到时候都会有的。”
“那我能不能……带着阿岳嫁过去?”柳盈歌又试探地问。
“不行。”柳员外严厉而果决地拒绝了。
柳盈歌肩膀一抖,低着头不敢再说,手指在身侧蜷了几下,小声地应道:“那好吧。”
等柳员外一走,她就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一出嫁她就真的成为孤家寡人了。
她想着上花轿前能跟阿岳告个别,但直到她被人送到花轿跟前也没有再见到阿岳的身影。
柳盈歌脚步迟疑了一下,在花轿前站定,随后转过身,朝着门口送亲的柳员外不确定地开口道:“父亲,女儿婚后还能回来么?”
“自然可以,随时欢迎你回来。”
柳盈歌盖着红盖头看不见柳员外的表情,但听见他肯定的话语,心里的不安略略减轻,转身上了花轿。
—
拜了天地,柳盈歌独自一人呆在屋里,红盖头严严实实地盖在头上,完全看不见周围的情况。
事实上,她连自己嫁到哪家,新郎是哪位都不知道,一路过来她都被人扶着,跨火盆,拜天地,入洞房。
直到进了洞房,她都没有看见任何人,别管是扶着她的人,外面的宾客,还是新郎。
她唯一获取信息的途径就是听,然而听了一路也只听到“恭喜恭喜”。
门外只有两个下人在守门,时不时地窃窃私语,声音很低,离得稍远一些就听不清了。
柳盈歌实在太过好奇了,微微掀起盖头的一角,扫视了一圈洞房,却只看见了满眼的红色。
她又放轻脚步往门口走去,想偷偷听一听下人们在说什么。
“你说这次的夫人能坚持多久?”
“谁知道呢,我感觉应该坚持不了多久吧?”
“哎,那岂不是过不了多久又得再办一次喜事?好累呀。”
“你可知足吧,咱们只是累一累,里面这位还不知道有几天可活呢。”
“也是……”
柳盈歌呆立在原地,浑身都僵硬了,两眼呆滞地看着不远处的红烛,脑子里不停地回放着刚才听到的对话。
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到底嫁给了什么人?
柳盈歌反应了半晌才勉强挪动了一下脚,因为一直低着头,红盖头从头顶滑了下来,落在她面前的地上。
盖头上的“鸳鸯戏水”图案全然映入眼帘,看起来恩爱无比。
柳盈歌定定地看着盖头,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内容。
正在此时,走廊里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新郎应酬回来了。
紧接着,门外的下人打着招呼:“老爷好。”
“恩,都下去吧。”
男人的声音传入屋内,音色带着沧桑之感,绝对不是少年该有的声音。
柳盈歌的身体开始发冷,她僵硬地转过身,看向门口。
—
屋门被人从外面使劲推开,身穿喜服的新郎迈着步子进来了。
柳盈歌猛地睁大眼睛,男人看起来年龄和柳员外差不多大,脸上满是横肉,身材魁梧,一看就知道很不好惹。
“哎?娘子这是迫不及待地迎接我了?”男人看见她站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眯缝着眼睛扬起了笑容,朝她走来。
柳盈歌看着他靠近,这才慌了神地连连后退,声音带上了恐惧:“你……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娘子这是要跟我玩夫妻情趣么?好啊,我奉陪到底。”男人把外面的喜服一脱,就朝柳盈歌扑了过去。
“不要!不要啊!”
柳盈歌彻底害怕了,她一边喊着一边满屋子地躲着,奈何小脚实在不方便,她屡屡踉跄,没多久就被男人从背后一把抓住,紧接着就被男人扔到了床上。
她被迫一头撞到床头上,额角瞬间变得红肿,疼得她直抽气。
但她不敢多关注额角,慌张地直起身子看着朝她走来的男人,眼里全是恐惧和抗拒。
可她只能哭:“不要!你不要过来!”
男人耐心完全告罄,脸色渐渐变得凶恶起来,手指脱着衣服,脚步却不停,直直地冲床上的少女大步走了过去。
“不要什么?你是我花了高额彩礼娶回来的妻子,劝你最好听话一点。”
“不要,不要,我……我不嫁了,我让父亲把彩礼退给你行不行?”柳盈歌吓得浑身发抖,把身体缩了起来,声音带着哭腔。
男人走到床边停下,眼睛盯着她,玩味地说:“行啊。”
柳盈歌忽觉抓住了希望,连连跟他道谢:“谢谢,谢谢你,我……我这就回去跟我父亲说,我……”
“啪!”
她话没说完就被男人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柳盈歌的脑袋被他一巴掌扇到一边,倒在了床上,脸颊火辣辣地疼,耳朵嗡嗡直响。
“我看你还晕着头,一巴掌让你清醒清醒,我告诉你,说好听点你是我娶回来的,说难听点就是我买回来的,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还有你所谓的父亲,啊,就是柳员外,他早就跟我商定好,等你年龄够了就把你卖给我。你说……事到如今他会退钱么?”
这几句话就像刀子一般,不停地扎着柳盈歌的五脏六腑,她好疼,脚疼,脸疼,耳朵疼,心疼,哪里都疼……
然而不等她完全消化,她就被男人压在了身下。
男人沉得像山一样,她根本推不开,只能不停地哭喊着让他起开。
“嘶拉……”
喜服外袍被男人毫不留情地撕碎,扔开,象征着幸福喜庆的红色喜服此刻格外刺眼,刺痛了柳盈歌的眼睛。
她使劲偏过脑袋朝着男人的手臂咬了过去,用上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啊!你个贱人!”男人吃痛地大喊,又扇了她一巴掌,狠狠向后抓着她的头发。
柳盈歌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只觉得自己会死在这个晚上。
绝望之下,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阿岳,救救我。”
这话一出,不仅男人嘲笑地说:“这时候谁会救你?”
连她自己都认命地闭上了眼,阿岳不会出现了。
忽然,窗户大开,一阵风闪过。
随后,男人就被人从背后砸晕,倒在了床上。
柳盈歌听到动静睁开眼睛,就见到阿岳举着剑柄站在床前。
她的情绪瞬间忍不住了,失声痛哭起来:“阿岳,你怎么才来?我……我……”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