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苦命皇女翻身记6 ...
-
谢明季下意识地往石头飞来的方向望去,远远地便瞧见他那好外甥女还保持着全垒打的标准姿势。
震撼我舅一整年.jpg
平西侯府的随从居然最早回过神来,慌忙滚鞍下马试图抢救某太监。无奈这条石重量实在惊人,四个人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移动分毫。
不得已,他们只能大声威胁着四周的府兵、民夫赶紧过来帮忙,可这威胁听起来怎么都带着一股色厉内荏的味道。
谢元仲见谢明季仍然处于石化状态,回头与表妹迅速交换了数个眼神,又与身侧的校尉和民夫队长等人低声说了几句。
于是片刻之内,黎州城门附近的人群就撤得干干净净,连扶着老父亲的谢元仲都不见了踪影。不一会儿,城头上有守卫嚷嚷着“夷人动向有变,须得预防偷袭”之类的话语,把城门也给关了。
黎州地处西南边陲,日照时间长,夏季湿热难耐,又兼位于丛林区域,烟瘴虫蛇众多。此刻正是正午太阳最为毒辣之时,城外庇荫之处绝无,阳光直直照射在平西侯府众人身上,令人胸口闷烦,汗出如浆,天旋地转,几欲与炙热的地面熔为一体。
祸害遗千年,那太监这么被砸了一下儿,居然没有大碍,昏昏沉沉一阵子以后便催逼着手下赶紧把石头挪开。可推、拉、扛、抱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压着马车的大石依然纹丝不动,随从们不光满身满脸的大汗,连脚下都是一滩水渍。
那太监可不管这么多,只是又催又骂。数人彼此对视,眼神中都是怨恨。且为赶时间,昨晚平西侯府众人连夜轻装从昆州出发,一路不曾休息,如今随身携带的食物和水早已用罄,又渴又饿。而在高温热风及阳光炙烤的合力摧残下,人的嘴唇很快就干裂起泡,皮开肉绽,裸露在外的皮肤更是如同针扎一般疼痛。
连续三次都无功而返,精疲力尽的随从们便放弃了尝试,各自靠着马车席地而坐,无论太监如何威逼利诱,都没人动弹了。
雪上加霜的是,又有不少蚊虫被汗和血的味道吸引而来。其他人还能四处走动驱赶虫豸,只有被压着的太监动弹不得,被叮成了个猪头模样,一开始还在哼哼唧唧地叫唤,到后来逐渐就没了声息。
戌时过半,太阳终于落到了群山之下,炎炎暑热稍稍散去了些许。黎州城的大门,也在此时悄然开了一道小缝。谢元仲与孟晓棋带着一队府兵,施施然缓缓行来。
城门一开,入眼之处的惨状,简直催人泪下。三个形容枯槁的人挤在马车侧面的一点点阴影处,六只失去焦距的眼睛茫然地望着这只接近的队伍。
几乎每个人的脸上手上都遍布着晒伤和虫咬的痕迹,大片大片的脱皮和水疱之中混杂着一粒粒红肿,惨不忍睹。一旁地上还躺着一个口吐白沫的人,生死不知。
谢元仲慢步踱到边上,深情地握着那太监露在外面的一只手,努力不去关注他如同开染坊一般七色俱全的脸。
“黄内侍,实在对不住,咱们来迟了。刚才先是守城的擂石弹道在实验时出了岔子,累及到您;后来又有突发军情,夷人诡计多端,为防偷袭不得不关上了城门。黎州城人少事多,实在是腾不出人手,若有不周之处,还请您老多担待呀…”
孟晓琪着一袭青衣,依旧作男装打扮,抹着眼泪道:“表哥,黎州防卫事关重大,就算是侯爷来了,以他老人家那宽广的胸怀,也不会怪罪咱们的。黄内侍在侯爷身边耳濡目染,自然不会无理取闹。”
系统磕着瓜子吐槽道:“你俩搁这说相声呢?哎哎你看看这人,快给气得撅过去了!再加把劲!”
“别急,马上了!”
谢元仲也不管那黄姓太监听进去多少,把孟晓棋拉了过来,一本正经道:“表…弟啊,这次连我娘也护不住你啦,你看看你做的什么实验,闯下了多大的祸,这位黄内侍可是侯爷身边的红人儿!”
孟晓琪一只手里还拖着石锤,脸上一副万分愧疚、急欲将功补过的神色,“是小子无知,对不起各位大人。我和大家伙一样着急救人,可黎州城到处缺人手呢,这么大的石头要等人来挪走,实在是太慢了,不如我们……”
说时迟,那时快,她迅速举起半人高的石锤,往条石上砰砰狠砸了五六下,偌大一块石头终于四分五裂。那黄姓太监本来就已经奄奄一息,只还剩一口气撑着,现下直接口吐鲜血,不省人事。
随着谢元仲一声令下,府兵们当即行动起来,将黄姓太监和四个随从抬上了板车,喂了米汤,以湿布擦身,每个人晒伤、虫咬处都给上了药。
经此一遭,虽然平西侯府诸人都很清楚害己方落入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就在身边,到如今也只得任人摆布,连骂人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求尽快离开这里。
系统幸灾乐祸道:“这波操作,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完了。”
孟晓琪笑嘻嘻道:“就是喜欢他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那黄姓太监费劲地挤开眼周的一条缝,目光如同毒蛇,直欲噬人。“胆敢忤逆侯爷......侯爷......绝不会放过......你们......”
孟晓琪万分惊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觉得,谢氏在这里听话让步,侯爷便会放过谢氏吧?”
她微微一笑道:“不过呢,我们本来就打算把张老三还给你们侯爷的,毕竟黎州不养闲人,更不养贱//人。”
“那......又为何......”黄姓太监额上青筋迭起,满脸通红,悲愤万分。
“哟,你之前什么态度,自己心里没点哔数?”孟晓棋挑了挑眉毛,居高临下道:“你还是别跟我说话了,一说话我还得看着你的脸,怪辣眼睛的。”
于是某太监又一次吐出一口血,并直挺挺地昏了过去。
孟晓琪和谢元仲回到谢府时,已是掌灯时分。两人进了谢府前院,便见谢明季板着脸,背手站在垂花门下,谢元伯随侍一边,面色沉静,暗自比了个“安全无事”的手势。
“你们三个,随我到书房来,先别惊动老太太和夫人。”
侍女送上四盏清茶,便悄悄退了出去。谢明季占据书桌一边,三个年轻人占据另一边,各自伸手端起一盏茶,借着袅袅上升的热气掩饰着脸上的表情。
谢明季等了又等,不见孟晓琪发声,也颇为无奈。“阿烨,今时今日你到底有何主意,便一道说了吧。”
孟晓琪歪头笑道:“舅舅不骂我大逆不道?”
话音刚落,便被谢元伯轻轻在头上打了一下,“好了,父亲既然开了口,必然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少贫嘴几句吧。”
孟晓琪勾起唇角,啜饮了一口茶水,眼波在灯光下流动变换。“要解谢氏之危,黎州之围,关键有二。其一,前往昆州,诛杀傅若益,夺回西南卫;其二,通过包括但不限于军事在内的各种手段劝退夷人。”
谢元仲静静听着,若有所思道:“重中之重,仍是兵权。”
“正是。傅若益一死,傅氏在西南卫中剩下的人根本不足为惧,以元伯表哥在西南卫中多年经营的人脉、舅舅在昆黎二州百姓之间的威望,接收西南卫不成问题。手中有兵,之后进可制敌,退可威慑,西南这盘棋立时可活。”
谢元伯泰然自袖中拿出一卷羊皮纸,在书桌上仔细展开,正是一张手绘的昆州城舆图。地图上城门、坊市、府衙、兵营等标注得清清楚楚,一个大大的黑叉落在城南的平西侯府处,格外引人注目。
谢元仲恍然大悟:“怪道大哥这几天晚上房里一直亮灯到半夜.......呃,我什么也没说。”
本朝堪舆图素来掌握在军队和皇室手中,严禁外流,违者论罪最高当斩。谢明季见状,只得瞪了大儿子一眼。
“傅若益不爱与人比邻而居,当年平西侯府营建时特意征用了比常规多一倍的土地,附近没有窄巷之类的地形可以利用,”谢元伯指着平西侯府周围的一圈空地,凝眉道:“平西侯府斜前方有南固塔,是昆州城内的制高点,常年驻扎着瞭望兵和弓箭手;周边则由昆州西南卫左右两军各一队精卫负责,日夜巡视。”
系统也不禁咋舌:“好家伙,易守难攻,天时地利人和,全给他占了。”
孟晓琪在心中嗤笑一声:“这种亏心事做多了的人,一般都特别怕死。”
“我大致猜到了阿烨计划的方向,故而今日已飞鸽传信昆州,军中尚有同袍愿意接应,”谢元伯对孟晓琪淡淡一笑,修长的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只是事成之后,我们至少需凭借自己的力量离开平西侯府,前往昆州东门。”
谢明季眉头紧锁:“要混进平西侯府已殊为不易,就算诛杀了傅若益,又要如何从中全身而退?”
书房中一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系统悄声问道:“管理员,你打算怎么潜入?”一想到孟晓琪惊人的武力值,它犹豫了一会,期期艾艾道:“难不成要全部杀光光?”
孟晓琪异常无语。“写作潜入,读作无双是吧?小老弟,你的想法很危险啊。”
系统理直气壮道:“没毛病啊!只要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杀了,不就没人知道你潜入了吗?”
孟晓琪:“……你省省吧。”
心念电转间,孟晓琪以手支颐,浅浅一笑:“谁说咱们要混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