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造神计划》咕咾肉

4、4

　　“你放……”

　　哔——

　　黎书默的耳朵里忽然发出一声长长的盲音。
　　他忍不住皱眉揉了揉耳朵，问133，道：
　　“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随即，他就反应过来了：“哦，我知道了，是‘你放屁’”。

　　然后……
　　133号系统耳朵里也传来一声长长的哔——
　　是屏蔽词的声音。

　　“骂脏话会被屏蔽，近现代文明社会设定，设计还挺人性化的。”
　　黎书默正在吐槽，没注意到对面彻底没了动静，甚至连敲击键盘的咔哒声都听不到了。

　　他并不知道133号已经摘掉耳机，正捂着头趴在工位上，脸憋得通红还没缓过气来。

　　系统的音量不像玩家默认设置，他们可以自己调节音量。
　　大多数系统管理为了能听清楚玩家的细节状态声音，把音量调得很大。

　　一声哔音，近乎穿透了133号系统的耳膜。
　　现在133号的满脑袋都只听得见嗡嗡嗡的鸣叫声。

　　133号不得不咬着牙忍着，甚至没敢发出任何不正常的声音。
　　趴着顶多有人以为他偷懒在睡觉，这习以为常。
　　如果被其他管理发现新来的系统管理员居然被菜鸡玩家耍了，会很难在系统组混下去，尤其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133号系统管理撒了谎，系统管理每天、每个人都在加班。
　　相反的，替死鬼结束一单后当天必须休息。
　　但如果不是B922逃跑，他现在因该已经匹配到下一个替死者了。

　　设置陷阱等待玩家去送死，填写玩家数据报告分析，得到星级评定，获得积分。
　　然后继续摇动电子骰，匹配下一个玩家，这才是系统管理的全部工作内容。

　　1积分兑换1万块钱的诱惑，没有人会舍得停下来。
　　在B922身上耗了这么长时间，确实是耻辱。

　　……

　　黎书默等了很久，连打湿的狼皮都已经烤干了。
　　他躺在狼皮上打着瞌睡，周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这让他忍不住眯缝着眼睛，向四周多看了几眼。
　　133不可能放过最后1个小时。
　　问题是133号系统怎么还没下手，打算什么时候下手，会以什么方式。

　　本场游戏除了逃生，似乎没有给玩家提供任何明确的目标。
　　比如闯关获得宝物，或者打败大BOSS，甚至没出现什么长相怪异的野兽。

　　游戏是匹配制，也就是玩家和系统是随即匹配的。
　　对于玩家来说，没有对手，整个游戏单纯到有点无聊，进来玩纯属找虐。

　　想到这，黎书默忽然想起来之前133号系统说过：
　　“你会掉下来被拍碎，画面视觉效果会比较好看，数据也还说得过去。”

　　这个游戏除了系统管理能找到些快感，那可能就只剩下不多的无聊观众会有兴趣。
　　以前确实有很多人喜欢看荒野求生类的娱乐节目。

　　难道游戏之外是有第三方观众的吗？
　　黎书默仔细回想着。
　　133最开始就说过会记录玩家各项指标数据，可谁会需要这些数据，又有什么用途？

　　越想越觉得不对，黎书默余光扫向水潭，然后是水潭的另一边。
　　围绕水潭，周围长了许多树木，高矮不一，形成了一个不大的沙漠绿洲。

　　黎书默就是从水潭里出来的，刚出来他就注意到了水潭对面不远处的小房子。
　　水潭不大，房子的距离也不远。

　　尽管天还黑着，月色却把水潭及四周照得很亮堂。
　　那所木质结构的小房子，看起来很眼熟，让他想起开启地窖时的熟悉感。

　　黎书默正望着对岸的小木屋出神，耳朵里传来133号咬牙切齿的声音：
　　“B922你今天死定了！”

　　黎书默：……我好像什么都没干，看来133号又疯了。

　　因为没有时间可以参照，他只能在心里大约估算，从他上岸到现在为止，大约过去半小时左右。

　　也就是只要再熬半个小时，他就可以摆脱这个垃圾游戏了。

　　如果之前时间推演没有错，那133号下一次可以使用权限的时间，因该就是在游戏结束之前的大概十分钟左右。

　　为了拖延时间，黎书默缓缓开口，道：“我虽然不知道哪里惹到你，让你不高兴了。”

　　他一脸无辜，说话的语速很慢，恨不得每一个字都把声音拉长，再拉长：“但是……我可以给你解释一下。”
　　“真的是你告诉我的。”

　　“你”133号只说了一个字，然后就卡在了那。
　　黎书默甚至能听见133号系统，牛一样喘粗气的声音。
　　133因该是生生将已经到嘴边的，不文明词语又咽回去了。

　　“系统管理预先告知替死者游戏路径，属于作弊行为。”
　　“你提前从谁手里买的路线。”
　　似乎是怕黎书默不说实话，133号系统提高了嗓音：“你死一场最多拿5分，我给你10分。”

　　黎书默挠了挠头偏头，忍不住余光瞥了眼小木屋，有些心不在焉地问：“10分很多吗？”

　　他现在只想赶紧耗到时间脱离游戏，搞清楚为什么自己失忆了。至于积分，暂时不在他思考范围。

　　“B922你别太过分了，1积分值1万块，我给的只多不少。”

　　听到1分值1万块，黎书默先是一惊，整个身体不自觉地坐起，干净利落地回答：“可以”
　　“你现在给我积分，我告诉你答案”态度十分端正。

　　“要是敢耍花样，你等着被切片儿”很显然，133号系统知道自己时间不多。

　　咔哒咔哒几声按键声音传来之后……
　　随着左耳一声极其清脆悦耳的，硬币落地的声音响过。
　　熟悉的机械女士声音响起
　　【您的账户已到账10分，累计积分10分，可兑换金额10万元整】

　　……

　　然后换黎书默不想说话了……
　　只不过说了一句话就换了10万！
　　每一个字都是金条啊！
　　这是真的吗？太疯狂了！

　　几秒钟后，他的心情陡转急下。
　　算本场，已经是第三场游戏，自己竟然一分未得。
　　而且积分和钱的兑换比例也太夸张了点，比印钞机都快。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了，也许真像133说的，早点死，死习惯就好了。
　　如果捆在树上不逃，现在没准都已经吃饱喝足，躺在家里看电视睡觉了。

　　刚才他只是想试探系统133号，没想到133号立即转了积分。
　　这当然不是133号愚蠢到家，给骗子打钱的流程。
　　他知道133号肯定留有后手。

　　毕竟自己还在游戏里，受系统管理员摆布。
　　没准真就像133说的，能让人瞬间被切片儿也说不定。

　　不过也同时让黎书默直接否决了他之前的臆测，游戏过程中系统和玩家进行积分交易，这跟作弊并没什么差别。

　　那就不可能存在有第三方观众的说法。
　　如果玩家没有体验感，系统管理纯粹为了业绩。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只能是玩家是进来受虐赚钱的。
　　那游戏投资、制作、运营团队恐怕也得是一群极其有钱的神经病才行。

　　难道我真的穷到山穷水尽，到要靠假死赚钱的地步了？
　　黎书默开始反思自己到底哪里出现了错误，甚至开始思考，要不和133号谈谈价格，用自己的‘死’再换点积分？

　　忽然就起风了……
　　风卷起沙子，迷了眼睛，浑身的破布瞬间被冷风打透，他冷不防打了个寒噤。

　　逐渐从积分和货币兑换比例的疯狂中清醒过来。
　　是继续活下去，还是‘死’掉，换取积分。
　　再次面临同样的问题，他有点想不明白了。

　　毕竟他不多的头脑信息库里，他每一场都是逃脱掉的。
　　黎书默边揉眼睛，边举起火把，朝着小木屋走过去。
　　小木屋隔着个水潭，他还有一小段路要走。

　　风是警告，黎书默当然知道。
　　133号一向没什么耐心，更何况时间不多。
　　但133居然没直接开口催他，让他有意外。
　　难道133号系统反应过来，想明白了？

　　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倒是之前被惊起的鸟，似乎完全静止了，再没发出任何声音，很显然不正常。

　　这让黎书默忍不住竖起了耳朵，他的鼻子很灵。
　　但这一次的味道，说不上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想了几秒钟，决定给133号系统讲清楚。
　　毕竟133号真的给了他10积分，是他进入游戏以来唯一一次拿到的积分。

　　他不急不慢地走，边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着话……

　　“我很穷”他一开口便是句废话。
　　133号没有回应他，他知道133号没听懂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所以我第一次去暗洞就找过出口，一头是死路，另一头是三个岔路。”依然是句废话。

　　133号能时刻看到他眼睛看到的世界，甚至比他自己都更清楚他在游戏中的身体状况、心率波动，甚至脑电波的走势。

　　他听见133号忍不住习惯性地‘啧’了声，这说明133号还在听，但恐怕耐心已经所剩不多。

　　“你跟我说路很明显的时候，我猜你当时很希望我选左边那条路。”

　　“所以，你帮我排除掉了第一个选项。因为左边那条路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最因该走的路。”

　　黎书默听到了某样东西掉到地上发出的碎裂声音，像是瓷器杯子之类。
　　然而，133号依然没有说话。

　　“现在剩余两条路，中间那条路，水流往外留得很慢，也没什么风。”
　　“我猜胜率五五开。”

　　“然后就是最右边，那条路完全没有风吹过来，而且有吸力往里走，只要进去绝对是有去无回。”

　　“可你最后走了右边那条路。”133号终于沉不住气，兴许是嫌弃黎书默说话太慢，又或者他真的赶时间搞事情。

　　“别跟我说是刀尖给你指的路，飞刀刀尖压根就指在两条路中间，最后是你自己突然变卦，临时换的路。”133号语速很快，看似分析条理也很清晰。

　　“还是你最开始扔刀就是故意的，你压根就知道要走右边那条路？”
　　133号的质疑让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黎书默距离小木屋已经不足十米，他笑了。

　　因为小房子距离越近，他发现之前以碎片状进入他身体里的彩色泡泡像重组一般正在迅速恢复出一个场景。

　　场景里的主角就是这座近在咫尺的小木屋，房屋像拼图一般，正在他脑袋里迅速修复每个细节，眼看已经到了即将开门的时刻。

　　黎书默想，大概上去推开门的时候，也许所有问题就会迎刃而解，没准自己还能找回完整的记忆。

　　想到这，他喉咙微微滚动，他确实也有点紧张。靠近小木屋，让他找到了答案，这一次他还是打算暂时抛弃积分，选择活着。

　　但还需要一两分钟，他才能走到小木屋的门口，摸到那把闪着火光的金属门把手。

　　“其实我估计你猜到答案了，每个人都是有直觉的。”
　　“你想到了，但是你不想承认。我猜你因该是在给我转完积分之后不久想明白的。”

　　黎书默在利用话术技巧，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个技巧他从哪里学来的。
　　车轱辘套话可以绕一天，告诉对方，答案就在你眼前，你怎么看不到呢？

　　而且直觉其实像薛定谔的猫，准不准各占50%。
　　看运气，看个人敏感度，有时候也要看脑子和智商。

　　然而没人会愿意承认自己笨，133没想到答案，肯定不愿意承认自己笨。
　　但以目前状况看，黎书默还是觉得133号系统因该已经猜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或者是不愿意直面自己干的蠢事，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
　　133似乎在故意装作不知道，他好像更希望答案明确地从B922号替死者口中说出来。

　　最重要的是，黎书默知道即便他说出来，133号也不打算放过他，毕竟对方肯定觉得自己被耍了。
　　周围的树林静得掉根针都听得见，连风声，都被静止了似的。
　　这种违和的停滞，似乎完全不符合体感游戏里的，体验感几个字。

　　“你的性格偏急躁、焦虑，可是我走中间那条路的时候你没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说话。”

　　为了分散133号系统的注意力，黎书默的话也变得开门见山起来。
　　“你不说话，说明我走错了，那是条死路，是你希望我走的路，所以……”
　　“你当然不会说话。”

　　“所以当我忽然调转方向走右侧通道的时候，你开口了。”
　　“只要你开口阻止，就说明我走对了路。这条路百分之百是唯一的可能逃出去的路。”
　　“你开口了，而且试图干扰、阻止我。”
　　“所以，是你，给了我正确答案。”

　　黎书默解释完毕的同时，他已经打开了门，举着火把，走进了不大的小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