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百失忆》一只三三

2、让狗男人高攀不起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不属于你的无论你怎么努力，在一起终究差点缘分。但有时候与人相处又讲究时间不到因果不生。

　　那天暴雨中赵夜清把卫明堂捡回了家，信息量太大他一时间消化不了无所适从，担心卫明堂淋了雨感冒，就先安排他上楼冲澡。

　　趁着卫明堂洗澡的空档赵夜清先去厨房预备煮壶姜茶驱寒。好厨艺是优秀舔狗的必备技能，想着卫明堂嗜甜还多放了些红糖。

　　盖上锅盖调好火候后赵夜清吸了吸鼻子，湿头发湿衣服经过风一吹透心凉，他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擦干手后准备上楼也冲个澡。

　　刚走出厨房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门铃声，门外催命般地不停按门铃，按了一会儿估计没了耐心开始暴力拍门，间或还有男声喊开门。

　　赵夜清打开手机监控调整画面，发现屋外竟然围了一群陌生人。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保安，但下一秒门竟然从外面被打开了……

　　开门后一下子涌入了太多人，赵夜清忙不迭让路，渐渐被挤到了门口角落里，当看到其中有警察有医生的时候，心中的恼怒瞬间就泄了个七八，明白这群人大概奔着什么来的了。

　　“你们要找的人不在这儿。”

　　赵夜清试探性地大声说了这么一句，嘈杂的客厅果真立马就安静下来了，看来他猜对了，卫明堂应该是从医院偷偷跑出来的。

　　赵夜清：“先不论私闯民宅如何处置，没有搜查令相关证件，今天谁敢搜我家？”

　　没有人回应他，空气一时间安静得过分，衬得窗外雨打窗棂的响声愈发清晰。

　　不一会儿后人群慢慢分成了两排，中间让出一条小道来，就见一位身着唐装、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的老人家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老人极轻地看了一眼角落里狼狈的赵夜清，皮笑肉不笑道：“私闯民宅是事出有因稍后解释，但小伙子，说话可不能张口就来。”

　　赵夜清认识这人——卫有林卫明堂的爷爷，卫氏科企的前任总裁兼现任最大股权人。站在右手边的那位阿姨是卫家长女卫萍。

　　卫萍老师今天梳着一头干练的短发，身着白色长裙打扮大方得体。她就是卫明堂的妈妈，同时也是国内一名非常优秀的药学家。

　　赵夜清在新闻资讯上见过这两人无数次，但现实生活里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说完卫老爷子找到沙发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轻抿了一口道：“我见过你，以前在盛世的时候，叫赵夜清是吗？”

　　这话的潜台词显而易见，想拿饭碗给赵夜清施压，混娱乐圈的都有眼力劲儿。

　　赵夜清自觉没做错事也不怂，出于礼貌对着爷爷鞠了一躬，说话不卑不亢。

　　“不好意思，刚才是我没弄清楚状况说话有点冲了，还以为卫明堂招惹到了什么仇家，他现在在三楼的浴室，你们上去吧。”

　　等助理带着大部队上了楼，客厅瞬间就通畅了很多，赵夜清理了理衣服走上前，在沙发的另一边坐下，洗杯换水添了壶新茶招客。

　　他表面上看着手法专业游刃有余，很有大师的风范，实则内心慌得一批，因为心不在焉，醒茶的时候恍惚间还差点被热水烫伤。

　　上一秒刚把小孩骗回家，下一秒对方家长就集体找上门来了，骗得了一个人但骗不了一群人，赵夜清心虚到想立马逃离这里……

　　创业未办而中道崩殂，不敢想象卫明堂得知真相会怎么想，他家人会怎么想，就这社死程度已经不是逃离地球能解决的事了……

　　心猿意马间听到楼梯传来了脚步声，赵夜清抬头在众人中一眼就看到了卫明堂。

　　赵夜清净身高一八三卫明堂一八八左右，自己的衣服他基本也能穿，但现在看来卫明堂真的太瘦了，均码衣服穿着竟然都显大。

　　一路无视了客厅“陌生人”的灼灼目光，卫明堂径直走到赵夜清身边挨着坐下，淡淡扫了一眼在座的各位，默默收回了目光。

　　又见卫明堂取下肩头搭着的毛巾，在众人瞩目下旁若无人地给赵夜清擦起了头……

　　卫明堂：“你应该先去洗个澡。”

　　卫家家规最讲究长幼有序上下尊卑，见了长辈不叫人目无尊长，这种狂妄无礼的行为不仅震惊了在座的亲属，也吓到赵夜清了。

　　且不论男朋友的身份是假的一戳就破，据赵夜清所知卫明堂从未公开出柜过。

　　被众人盯得压力山大，赵夜清技巧性地顺过头上的毛巾，自己象征性地擦了几下，硬着头皮尬笑道：“衣服薄风一吹就干了没事。”

　　“卫明堂我给你介绍一下，中间的这位是你的亲爷爷，右边那位是你的亲生母亲，他们都是你最亲的家人，你还记得他们吗？”

　　卫明堂沉默着不作回应，在他的记忆里眼前的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陌生面孔。

　　他试着搜索贫瘠的记忆寻找家人的足迹，但是只要一踏入家人的记忆板块，脑神经就开始炸裂般地跳痛，就像快要爆炸了一样。

　　卫明堂立马捂着头，低下蜷缩成了一团，难受到甚至生理性反胃开始干呕。

　　众人被这一幕整懵了，唯一的知情人赵夜清最先反应过来，先于庄阿姨冲过去抱住卫明堂，一边拍背顺气，一边循环安慰卫明堂。

　　“没事没事没事，不想了不想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没事，没事没事没事。”

　　话可能有真假之分，但一个人下意识的反应做不了假，赵夜清自己都没意识到，此时此刻他眼里的心疼与爱护就差要溢出来了。

　　联想到刚才两人暧昧的互动，卫爷爷看赵夜清的眼神慢慢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炬炬目光有如实质，赵夜清觉得如芒刺背，放缓了拍背的速度，想了想组织语言道：“卫明堂他失忆了，应该是彻彻底底忘了。”

　　闻言众人先是不可置信，但卫明堂的痛苦又肉眼可见，慢慢地个人神态各异。

　　“出息，真给我长脸了。”

　　卫老爷子轻飘飘地丢出这句话，“找到了就把人带走，再出事你们都别干了。”

　　等卫明堂稍微缓了缓，嘴唇终于有了点血色之后，赵夜清自觉退后换医生上前。

　　医生想拉住卫明堂的胳膊扶他站起来，但还没碰到就被卫明堂打掉了，抬起头，眼里眉间满是阴郁，眼神死气沉沉的瘆人得很。

　　赵夜清看到后眉头紧皱，不满道：“卫明堂有洁癖你别拉他，他自己会走。”

　　医生：……好双标的洁癖。

　　想想觉得不可控因素太多，把卫明堂送到门口后，赵夜清鼓起勇气问道：“卫明堂你原来的微信还用吗？我明天去医院看你。”

　　卫明堂愣了愣：“我没有手机。”

　　“我俩加个微信联系吧。”

　　一旁的卫阿姨笑着说道，“糖糖的手机坏了暂时用不了，咱俩加个微信联系吧。”

　　赵夜清连连点头求之不得。

　　卫老爷子则幽幽道：“祸从口出，今天的事别让我在外面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上位者说话都有一个通病，一句话要拐三个弯就是不直说。这话听着是在对众人示威，其实话里话外都在内涵赵夜清别乱说话。

　　赵夜清：“我不爱做损人不利己的事，自然不会蠢到泄露他失忆的消息。”

　　等人都走了之后赵夜清觉得身心俱疲，直接躺在沙发上瘫成了一团软泥。脑子里却开始不由自主地回放起刚才发生的种种……

　　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就像个梦一样，他试着揪了一把大腿，卧槽真他妈的疼……

　　翻了翻备忘录发现最近几天行程都满了，不过都不是什么正经任务，赵夜清想了想给工作室助理发了个微信，说要空出明天。

　　助理小陈立马发来了消息：“跟着清哥混，三天饿九顿。【爱心爱心爱心】”

　　赵夜清：“我什么时候饿着你了？”

　　小陈：“去年你说你为情所伤，决定开始努力工作赚钱让狗男人高攀不起，结果上进了三天就又放弃了，拍半年休一年，真好。”

　　“种地养草也要适可而止，清哥你看看别人家的艺人，天天接戏拍综艺多努力。”

　　陈乐在赵夜清刚出道那年就跟着他了，陪赵夜清走过爆红、全网黑等各个时期，平时关系很铁算是死党，说话聊天也就很随意。

　　赵夜清：“……狗男人是哪个？”

　　小陈：“你说是哪个，还能是哪个，给了你一年半缓缓，现在也该走出来了。”

　　“他在美国吃香喝辣快乐似神仙，你痛哭流涕没日没夜酗酒进医院。幸亏只是胃溃疡，接到电话的时候我都怕你是猝死在了家里。”

　　“男人千千万不行咱就换，赚钱不积极思想有问题。爱情只会耽误我们搞钱。”

　　赵夜清被怼得哑口无言……

　　小陈说得都是事实，跟卫明堂分开之后自己的确过过一段昼夜颠倒醉生梦死的荒唐日子，之后也无心工作一年多基本都在休息。

　　没脸再跟小陈辩论卫明堂的好坏，赵夜清含糊其辞道：“但即使我不吃不喝赚一辈子的钱，也比不上他仅私人财产的冰山一角。”

　　小陈：“……非要破我防是吗？”

　　最后赵夜清还是推了两周的行程，小陈虽然嘟嘟囔囔的心有不满但也没办法，毕竟话语权不在他手上，赵夜清才是工作室的老板。

　　睡觉前和庄妈妈约定好早上十点去医院，赵夜清订了个七点的闹钟决定早睡早起。结果躺上床后辗转反侧，心思太重了睡不着。

　　熬到了后半夜身体很累但脑子依旧精神，最后还是吞了几片安眠药才慢慢睡着。

　　吃了安眠药睡得着醒不来，被闹钟吵醒后赵夜清困到睁不开眼，睡了一觉比通宵还累，两个黑眼圈敷了眼膜也消不掉。捯饬了半个小时还是一脸憔悴，赵夜直接带上口罩出门。

　　拉开门后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清晨绿意盎然的院子，而是穿着一身白色休闲套装的卫明堂，正扭扭捏捏地拿着束花站在家门口。

　　看到卫明堂迅速背过手将花藏在身后，赵夜清以为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都出现幻觉了，关了门甩了头，拍拍脸告诉自己清醒一点。

　　清醒之后赵夜清重新打开门，但看到的还是卫明堂，胸前捧着花站得正笔直。

　　这次卫明堂提前用脚抵住了门。

　　“你先别关门，家里的事情我都处理好了，他们不会再来打扰你了。我来的时候路过花店刚好在清货，就顺手给你带了一束。”

　　接过花捧后赵夜清拨弄了几下，白色洋桔梗鲜艳欲滴，纯洁得就像不谙世事的少女，这花一看就是花店凌晨刚从花农手里收来的。

　　也就卫明堂编得出来这么蹩脚的借口，赵夜清想到此轻笑道：“我不信，反正在我眼里这就是专门送花，你给我送花干什么？”

　　“给男朋友送花没有为什么。”

　　这话一下就把赵夜清点醒了，卫明堂这是真信了自己的话把自己当男朋友了。

　　惊喜之余又哭笑不得，“我说你是我男朋友你就信啊？万一我是骗你的呢？”

　　“嗯，只要你说我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