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答案》十月在野

8、第八章

　　杨凯对着王子扬说：“我那儿攒了有一些之前画的不太好的水彩，我没好意思交，我去拿过来，你选一选，老师问起，你就说是模仿我画的，反正之前也有些人模仿过的画，这样一来导师应该认不出来。还有一个半小时，赶几张速写没问题吧？”

　　王子扬如遇恩公，只差拜倒在杨凯的面前磕头道谢了，连声说：“没问题没问题！”

　　杨凯杨指了指程夕的画板说：“你也赶紧吧，你别忘了除了这个你还有两张速写呢！”

　　程夕一拍脑门，差点把这茬给忘了。于是赶忙回到凳子上，全神贯注的画了起来。

　　时间过的飞快，三人都没吃饭，程夕几次催杨凯去吃饭，杨凯本着同甘共苦的精神说什么也不去，到程夕赶速写的时候，他就连忙回房间帮程夕吹画。总算三人把量给完成了，质量如何，得让导师评判。

　　评画的时候，他们三个到的最慢。

　　导师披散着长发端坐在椅子上看画，见他们来了，扶着厚厚的眼镜神色严肃的说：“再晚来一会儿，你们的画我就不收了~”

　　导师叫王严静，人如其名，又严又静，是系里面公认的“女魔头”导师，这次写生之旅便由她负责二班的专业。她看画的时候一般都死静死静的，大气儿都没人敢喘，生怕喘错了一口气儿，自己的画就要被打回去重画。

　　三人把画小心翼翼地放在王严静脚边的画堆里，然后老老实实的下去坐着，摒弃凝神，等待审判，呸！等待评判。

　　王严静手里正拿着一摞画，神色不太好，在这摞画里翻来翻去，每张画没停留过两秒，最后直接把画翻过来看名字，不悦地喊：“李琦！”

　　李琦闻声喊了声到，王严静把画正面朝他，不悦到：“来，你说说，你这画的都是些什么？”

　　李琦挠挠头，小声说：“老师，我画的都是这里的风景啊....”

　　王严静喝道：“风景？你好好看看，没一张能看，你这些是风景吗？是垃圾！你这些画当废纸卖都没人敢收！还好意思说是风景！”说着拿起红笔，直接在画上打叉，一沓子画起码有一半都被打了叉，打完之后她把画往地上一扔，毫不客气地说：“打了叉的重画。”然后去找下一摞。

　　场面一度令人骨寒，连程夕都有些着不住，他刚刚临时赶的速写也不太好，肯定不重画也得挨骂。王子扬更是满头的汗，杨凯倒是气定神闲，他的画王严静一直喜欢不说，就算打回来让他重画，以他的速度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王严静都是板着脸评的，也打出去不少叉，叉得下面的人不住的哀声叹气。

　　可唉声叹气也不行，王严静冷到：“一个个画成这样还好意思叹气，到时候办画展，你们班拿什么去展，你们丢得起这个人，我可丢不起！”

　　场面迅速冷了下来。逐渐恢复到大气儿都不敢出的阶段。

　　王严静评了一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喝了口水，放下茶杯后，干脆从整个画堆里去翻，她毫不避讳地说：“再看下去我眼睛都快瞎了，我找些好的出来洗洗眼！”

　　由于画油画的人比较少，他一眼就注意到了程夕今天的那幅，她拿起来端着，扶着眼睛看了良久，随后点了点头，把画面转过去给大家看：“看看，这才叫画儿！你们好好比比！”王严静正
　　反都看了一遍没发现名字，看向程夕：“这是程夕画的吧，没写名儿。”

　　程夕早已有些受宠若惊，点头说：“刚赶出来的，忘了写名字了。”

　　王严静说：“下去把名字写上，别丢了，画的不错，这副画肯定是要展的！”随后弯下腰去在刚才取画的那一堆里找他的画，一边找一边说：“我再看看你其它的，找出来给大家学习学习。”

　　众所周知，王严静是爱憎分明的，对学生一向是放开了骂也舍得夸，她大概是弯腰弯得累，索性把刚才找程夕画周围的那一推都抱了起来，连带杨凯的和王子扬的，王子扬看到自己的画进了王严静的手，紧张得咽了咽口水，他用的是杨凯的画，虽然尽量选的是杨凯不太认真的画，跟杨凯交上去的画区别很大，但是一些个人风格的用色和笔触是没法改的。他很担心被王严静发现，那样不仅自己完蛋，杨凯也得跟着连累。

　　王严静一边看，一边点头，看画的频率也比之前慢了很多，她一边看一边说：“程夕的画总体都不错，很有进步！”随后抽出那天他在自然村画的速写，展现在大家面前，夸到：“这张速写也很不错，线条闲散有劲，后面虚的这部分很飘逸，前面这人物的刻画倒很细致，有动态，总体的前后的关系表现得非常好。构图也很新鲜。这比你之前的速写有突破。你之前的太刻板，现在细致中不乏灵动，值得表扬！”

　　程夕脸红到了耳根，什么构图新鲜，只不过是构图偏了临时补的，他实在想不到导师会把这张画拿出来讲，于是偷偷瞥向杨凯，没想到杨凯也看过来，朝他不怀好意的笑。

　　王严静又翻了翻下面的两张速写，正是他着急赶出来的那两张，王严静轻微皱了皱眉：“这刚夸完，这两张就不行了，这太放松了。”王严静将他的画整了整，说：“整体还是不错，完成的质量非常高，来，我们一起给程夕同学鼓掌！”说着王严静带头给他鼓掌，下面的人也都纷纷鼓掌。

　　程夕脸更红了。不过好在没有叫他重画。

　　紧接着，王严静翻到杨凯的，表情一下就松了下来，她左看右看，每一张她都不舍得挪开眼睛。看了他的画，对他的画只有一个评价：“有韵味！”随后又补充了一点：“尤其这远山刻画的非常有感觉，带着一点国画的范儿！”说完又带动下面给他鼓掌。

　　随后王严静翻到王子扬的画，看了一会后不冷不热叫到：“王子杨！”

　　王子扬吓得立马站起来，“到....”

　　王严静看了他一眼，摆手说：“没叫你起来，紧张什么，坐下！”

　　王严静专门挑出杨凯画的那几张，举起来展现在大家面前，王严静的这一举动吓得王子扬胆颤，他心想：完了完了，王严静肯定发现了。

　　王严静对着大家说到：“看看！你们之前模仿杨凯的画，没一张像样的，最起码也要做到这样！”说着很是欣慰的看了看王子扬：“子扬同学，这次的画很有进步。”王子扬心上的大石一下落了地，还好没被看出来，还借着杨凯的光，第一次受到“女魔头”的表扬。真是不容易。

　　不过王严静是个变脸王，看到王子扬的速写后立马耷拉下脸，不悦道：“这些速写是鬼画符吗？拿回去重画！”说着在他的好几张速写上大了几个大大的叉。打叉在王子扬意料之中，倒也没多大伤心。只万幸没被发现代画的事。

　　随后，王严静的脸时阴时晴，阴多晴少。跟大风天滚动的天气预报似的。报到了10点才报完。

　　回宿舍的路上一个二个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僵尸，进了宿舍才活过来。程夕和杨凯回到宿舍，碍于文昭和李琦也在，不好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各自洗漱倒在床上，不能做什么，骚话总是要说的，于是两人一上一下在一块床板的间隔之下，拿气手机文字聊天。

　　两人聊的正起劲，时不时发出一些难以言喻的笑声。

　　“你俩唱双簧呢？玩个手机都能同时笑同时不笑的。”李琦看出了端倪，程夕正想说点什么，突然一个电话打进来，让程夕笑意全无。是林琅打来的，程夕突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他这辈子都没想到过的剧码：脚踏两只船。

　　程夕顿时无地自容，满心愧疚地接通了电话。

　　“程夕，想我了吗？”林琅的声音满是欢喜。

　　“我好想你啊。”

　　“你在干嘛？准备睡觉了吗？”

　　“听我弟说，他跟你在一个寝室，你们都还好吗？”

　　程夕连忙起身，到了宿舍外。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程夕顿了顿，艰难的开口：“我在听，我们都好。”

　　那边又开心的笑了笑，说：“听说你们明天要出发去新疆，真羡慕你们，我还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呢！”

　　程夕的沉默整个被林琅的声音填满。

　　“我听说那边的景色很美，你先去看看，等以后有机会你一定要再陪我去一次！”

　　“不过路程很远，你在路上千万要注意安全。”

　　“那个...林琅，我有话要跟你说。”程夕打断她。

　　“是么？你想跟我说什么？”她满怀期待。

　　“我们....我们分手吧。”

　　“.......”

　　对面沉默了很久，然后牵强的笑了起来：“程夕，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好吗？”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说真的，我们在一起不合适。”

　　“嘟...嘟...嘟...”对方挂断了电话。程夕收起了手机，整个人仰靠在走廊的墙上，陷入了沉默。

　　突然身旁传来了打火机的声音，程夕一看，发现是杨凯，他手上的zippo程夕认识，他以前看那打火机好看，就问在哪儿买的，杨凯说是他前女友送的。因此他一直没换过。

　　杨凯猛地吸了一口烟，吞吐着一团云雾，说：“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程夕垂下头，说了句没事然后独自回了宿舍。

　　第二天天没亮，众人又上了大巴，踏上了进疆之旅。这次程夕和杨凯坐一排，王子杨远远坐在他们后面，程夕本来想让他坐他附近，可王子不愿意，他说：“我不想当灯泡！”

　　程夕笑着说：“这一车的灯泡，还差你一个么？”

　　王子扬撇了撇嘴，说：“这么多灯泡数我最亮！你不怕照，我怕炸！”说着头也不回的往后走去。

　　程夕被他说的差点没笑岔气，连一贯高冷的杨凯也没忍住。

　　王子扬倒不孤单，他去哪儿都能打成一片。

　　程夕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只手伸到杨凯面前。

　　“什么？”杨凯一脸疑惑。

　　“钱包，打火机。”

　　“干什么？”杨凯还是不明白。

　　程夕一脸黑线，说：“你给我就是了！”

　　杨凯不明所以地给了他这两样东西，程夕接过去，打开他的钱包取出那张付晴月的照片，捏在手上仔细地看了看，照片上的她倚在一处江边的栏杆上，微风吹起他柔顺的长发，她侧着身子脸却刚好看着镜头，皮肤白皙，唇红齿白，看起来美极了。

　　怪不得杨凯对他念念不忘。

　　“别这么小气！”杨凯说。

　　“怎么，舍不得？”程夕问。

　　“也不是，只是那个打火机我用惯了。”

　　“那我把照片烧掉再把打火机还给你？”

　　杨凯转过身，看着他说：“没想到你还挺醋的。”说着双手往脑后一枕仰到座位上，好似满不在乎的说：“想怎样都随你。”

　　“行吧~”程夕点点头，说：“我也不是小气，只是这两样东西你让我我老看着，我不舒服，所以干脆放我这儿，你放心，我不会弄丢的，等你哪天想要回去，找我拿，我给你。”说着留下照片把钱包扔给了杨凯。

　　杨凯接过钱包，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笑道：“小气鬼！不过我不会再找你要了。”

　　程夕笑了笑：“最好是。”

　　进服务站的时候，程夕下去透气，杨凯在一旁烟瘾犯了，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搡了搡程夕：“程哥，方便借个火么？”

　　程夕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你找死啊！”

　　杨凯笑着大喊饶命，然后去找别人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