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答案》十月在野

6、第六章

　　没多久，杨凯就出来了，他把墨镜扶下来，淡淡地说了句：“我们边走边聊。”随后朝台阶下走去。

　　我没什么好跟你聊的，这句话到了程夕嘴边又给咽了回去，默默的跟上。

　　“你求姻缘？”程夕问。“付晴月？”付晴月就是珍藏在他钱夹里照片上的女生。

　　杨凯遥遥头：“只是许愿。”

　　程夕本来想问许什么愿，但发现以现在的关系好像不太适合问这种问题。

　　就这样，两个人沉默着走了一程。

　　“你到底为什么跟我疆着，能不能说清楚？”杨凯突然问。

　　程夕顿了顿，小声说：“没什么好说的，只是突然觉得我们不太合适做朋友。”

　　杨凯停住步子，看向他，将墨镜用力一摘，敞开稍带怒意的眼睛，他神情不悦地质问到：“什么叫突然觉得不合适？”

　　程夕不说话。

　　“程夕，你他妈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儿？！啊？我他妈到底哪里得罪你了，拜托你说清楚行不行？”杨凯一下几乎吼起来。连脖子上的青筋都快要凸显出来。

　　“你应该冷静一点！我不想多说。”说着程夕自顾自地朝前走。

　　杨凯追上来，硬生生地拉住程夕的胳膊不让他走，杨凯冷到：“不行，今天不说清楚别想走！”

　　“放开！”程夕想挣脱却发现挣脱不开，杨凯的手掌极有力。抓得他手生疼。“我叫你放开！”程夕喊。

　　“我偏不！”杨凯不依不饶：“程夕你知道吗？我上大学就你这一个朋友，我是真拿你当哥们儿，可你呢，动不动就对我发脾气，你每次发脾气讲出理由，我低下头给你道歉认错，我都认！可现在算怎么回事，你半天不吭气，甚至不想说一声就要搬走，你这样很好玩吗？好玩吗！你是不是压根没拿我当朋友，你他妈拿我当傻逼了是不是，是不是？”说完他有些歇斯底里。

　　程夕看着他异常愤怒的脸，像个木头怔在原地，他跟杨凯认识这么久，虽然知道他性子急烈，却也从来没见过他现在这个模样。

　　说着杨凯苦笑了几声，指着刚才的古庙说：“也是，我可不就是一个傻逼么，居然还跑到那种地方去请愿，请你！请你这个高高在上的程夕原谅我！可我他妈的错在哪儿我都不知道！他说我可不可笑？”

　　程夕听到这话如雷轰顶，原来他不是去请他和付晴月的姻缘，而是请求他程夕的原谅，他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为了他去拜佛请愿，可是怎么办呢，他实在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程夕的眼泪又开始打转，这次他没有刻意阻止，而是任凭它们往下掉，程夕带着哭腔说：“杨凯，你没有错，错的是我，错在我居然他妈的喜欢上了你，我没法再和你当好兄弟了，现在你明白了吗？”

　　杨凯定住了，抓的牢牢的手也缓缓松了开来。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尽管他开玩笑时说过：我这么帅会有男人爱上我也是应该的。也敌不过眼前真实的发生。

　　程夕抹了抹眼泪，收好心情，转身就走，由慢到快，由走到跑。越跑越收不住自己的悲伤和眼泪。还好这村落偏僻，没什么人来，没人发现他的窘迫。

　　程夕晚饭都没吃，早早的倒在床上，想着要不要去王子扬宿舍挤一挤避免尴尬，但又懒得起身。他看看手机，8点半，快到林琅给他打电话的时间，他给林琅发了条微信：“今天我累了，就不打电话了。”说着把手机关了机。

　　这一晚其他人都没有归寝，文昭和刘琦准是去网吧包夜，可杨凯呢，程夕懒得再想了。

　　没人打扰，程夕还是失眠了。他很难相信自己真的就这样说出来了，以前他还满心侥幸，侥幸即便不能和杨凯在一起，也能够呆在他身边，看着他，陪着他，时不时挥霍一下自己的小任性，并且坚信他会让着自己，往后随着时间的推移，看着他谈恋爱，参加他的婚礼，也许等他的小孩出生，他还会逼迫杨凯让他的小孩认自己做干爹，一辈子看着他。事实发现，这只是一个伟大的心意，伟大到他承受不起。

　　早饭后，班长陈想把班上的人集到一起呼吁到：“今天在这儿呆最后一天，我们集体去租自行车玩怎么样，钱从班费里出！”说着详细讲了一下行车线。表明这是集体活动，让大家不要散，以防出事故。

　　陈想的话一出来，大部分人都很兴奋，对于学校本着在偏远山村骑自行车会影响生命安危从而明令禁止的条例，大家向来都有些不忿，想着多大的人了，骑个自行车能危险到哪去去？于是越是禁止就越是人心攒动，再加上班长的带头，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除了极个别的人不去以外，几乎班上所有人都去了。那极个别的包括生理问题不能骑车的，也包括王子扬这样的惊天死宅，他说：“这样的活动简直就是小孩子才会感兴趣。”后话是：像我这样成熟的大孩子当然要去网络的世界徜徉！

　　程夕对他已经完全无奈并采取放弃的政策：“你没救了~”

　　说着程夕就跟着大部队去了租车行，他四下张望，发现并没有杨凯，他去哪儿了呢？从昨天起，他就一直处于消失状态，早餐、午餐时间都不见他。

　　或许，他现在连看见我都觉得恶心？程夕想。

　　程夕回过神的时候，租车行的自行车已经被大家挑选的差不多了，而且单人车全都被骑走了，只剩下那种双人蹬的情侣车，程夕看了眼紧紧站在一起的班长和团支书李佳慧，略有些尴尬。

　　班长似乎有些犯难，明知故问老板：“还有单人车吗？”

　　老板果不其然的答：“没有！”

　　李佳慧为了体现共青团的大无畏精神，牵强笑着说：“要不班长，你和程夕骑一辆吧，我就不去了，正好我有点不舒服，我就不去了！”

　　班长喜欢李佳慧总所周知，程夕可不想当这绊脚石，连忙摆手：“别，我不去，你们去就行了！”说着就要走。

　　班长突然兴奋喊道：“哎，杨凯不是来了么？正好你们骑一辆！”

　　啥？程夕猛地往后一看，果然看见杨凯，带着墨镜朝这边走来，还是那么的...装酷。

　　“不要...了吧...”程夕话没说完，就听见杨凯朝陈想喊：“班长，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这种集体活动都不叫我。”

　　陈想笑了笑，说：“都不见你影儿，我这里还顶着辅导员的压呢，不能太声张，得，正好你跟程夕一辆，我们出发！”说着就让老板解车。

　　杨凯看了一眼程夕，点了点头。

　　程夕看着解好的车，也点了点头，他若硬要走，岂不显得他小气？

　　杨凯走到跟前，提起车把儿颠了颠，问：“你在前面还是后面？”

　　“啊？”程夕一下没反应过来，说：“随便.....”

　　“那我在前面。”杨凯把前座调高了许多，跨了上去，一只脚撑着地，一只脚踩着踏板，低声说：“上来。”

　　程夕红着脸上了后座，双脚点地，小心翼翼地扶着前座地座托儿。

　　杨凯用力往前一蹬，还很酷地说了句：“抓稳了！”然后加大力度，飞快地往前骑。

　　除了班长和团支书，其他人走不都见了影，两人骑到一个岔路口，杨凯不假思索地朝右边打方向。

　　班长骑得慢，在被甩下地一百米处奋力大喊：“走左边！杨凯！左边！”

　　杨凯跟聋了一样，卖力地朝右边骑去。

　　“班长说是左边！”程夕提醒他。

　　“我知道，我不想去那边儿。”杨凯轻微喘着气说。

　　程夕再没说话，随他去。

　　到了一个长陡坡，杨凯由于前前期用力过猛，上坡时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他喘着粗气喊道：“你到底有没有在蹬啊！”

　　程夕忍住笑：“我在蹬啊~”其实他是在打酱油，他后面的座位太低，他双脚使不上力气，何况他现在满腹都是昨天的景象，完全做不到杨凯那样的若无其事。

　　杨凯使出吃奶的劲儿，好容易才上了坡，又转到一条去向田边的小路，又骑了一会儿，杨凯终于骑不动了，刹住车：“就这儿歇会儿吧！”两人下了车，程夕望着秋收后干涸的稻田，一望无垠，只有一排排割过的禾桩子，以及四散分布的蘑菇塔状的禾草堆，程夕一跃跳进田里，随处找了一个浅点的禾堆躺着看天，日藏云野，晓风和煦。

　　杨凯把车停好，在程夕面前坐下。他把墨镜挂在T恤领口，手随意的搭在膝盖上。又俯首从田里拔了一根枯草在放在嘴里叼着，没一会儿又吐掉。

　　“我不是说你喜欢上我也很正常吗，你不要觉得有负担。”他看着远方说。

　　程夕始终看着天，口是心非的说：“我没有负担。”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嗯？”程夕没明白。

　　“我是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奥~”程夕尽量保持平稳的呼吸，说：“大一的时候。”

　　“这么早吗？！”杨凯有些讶异。杨凯意识到自己的话好像有些不太合适，顿了顿，突然间他恍然大悟般：“怪不得那天林琅跟你告白后你要跟我生闷气，原来是因为我....”

　　程夕轻叹一声没说话。心想：不愧是钢铁直。

　　杨凯没有再说下去，反而在自己右手背上狠狠地打了一下，自顾自念叨：“都怪我，手贱！”

　　程夕说：“犯不着，我不点头你手再贱也没用？”

　　杨凯又问：“那你到底喜不喜欢林琅，我都糊涂了。”

　　程夕暗中怀疑：这人情商智商肯定都被狗吃了。然后说：“你什么都别说了，也别管了，这些都不是你的问题，回学校以后我会搬出去住，我也会跟林琅分手，我们，就这样吧，我不打扰你，你也别招惹我。我们各自安好。”

　　说着起身要走。

　　杨凯叫住他：“我们真的不能做朋友了么？”

　　程夕背着他，肩膀有些发抖：“不能。”然后奋力朝大路上去。

　　“等等！”杨凯叫住他，快速起身朝他奔去，一把拉住他地胳膊，将他整个人拉过身来，一把抱住，紧紧地抱住，生怕他飞了或者跑了，程夕不明所以，拼尽力气想睁开，口中骂道：“混蛋，你给我撒开！”

　　杨凯不为所动，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既然不能做朋友，那我们就当情侣吧！”

　　什么？他说什么？程夕一定是听错了，他停止了挣扎，他怀疑他在做梦，可怎么回事，那紧实地触感，温柔地呼吸和倔强的话语，全都真真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