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格白日梦》刺柏

53、家长

　　出乎意料的是，过签的号是个新号，过签的那篇是几年前写得那个连逻辑都不通的开头。

　　几年前的文笔也不敢恭维。

　　原本只是用来凑数碰运气的东西，瞎猫碰上死耗子，兜兜转转一年多竟还是第一次写得东西过了。

　　不太理解编辑的审美水平和评判标准。

　　太过戏剧化的转折，再回想这一两年来的焦虑就像庸人自扰，太多的纠结和否定，把自信心消磨得一干二净。虽有点疑问，但至少结局是好的。

　　许久没那么高兴过了。

　　他主动提出和黎曜一起逛超市，除了日常生活用品之外，买了一堆零食和啤酒。

　　那天晚上谁都没有忙工作，两个人在客厅的地毯上坐着，怕热的小蘑菇把空调温度降得很低，同裹上了一条毛毯，依偎着谈天说地。

　　一同睡去，又一同醒来。

　　亲亲蹭蹭，黎曜钻进卫生间洗漱，一点一点地挤出最后一点牙膏并将空管扔进垃圾桶，刮刮长出来的小胡茬，为新一天的社畜生活做准备。

　　洗漱完去厨房做个简单的早餐，听见叶岭之问昨天晚上买的牙膏放在哪了？

　　黎曜将煎蛋翻个面，说道：“就在你身后的置物架上。”

　　早餐做好时，叶岭之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在颈间撒娇似地蹭蹭，在耳边轻声地说着：“新买的牙膏味道好好……”

　　黎曜忍俊不禁，心道牙膏不都是一个味么。

　　正欲转身时，叶岭之将他圈在怀里，浅浅地吻了一会儿，唇齿间呢喃着：“给你尝尝。”

　　分开之后，黎曜呆愣在原地。他看着叶岭之将早餐端上小茶几，步履十分轻快。

　　柠檬味的。

　　他想。

　　录完合同，叶岭之总算是完成了一个小目标，接下来就是攒些稿子，准备好好地找工作了。

　　卡文的番外被搁置了，一门心思扑在过稿的那篇陈旧脑洞。因为当时什么也没管就提交申签了，再重新看依旧漏洞百出，只好重新顺逻辑，理大纲。

　　过签带来的喜悦一直持续着，一时间倒是灵感爆棚。除了攒过签文的稿子还有新文的稿子，再加上时不时蹦出来的脑洞，下笔时手速也快了许多了，在键盘前坐一天也不觉得枯燥。

　　把写出来的文字第一时间分享给黎曜。

　　黎曜看过之后也不会皱眉了，眉目舒展，会夸他“写得很温柔”。

　　只有黎曜这样夸过他。

　　虽然可能只是他的随口一说，叶岭之却觉得这是对他的最高赞赏……高兴地抱着黎曜不撒手。

　　——————

　　那是家精致的小餐馆。

　　叶岭之穿着端正，坐在包间里有些局促，时不时地整整衣领，拽拽衣角。

　　今天要见家长，见黎曜的妈妈。

　　黎曜的母亲姗姗来迟，跟在黎曜的身后，面带歉意地向他点头微笑，叶岭之有些惶恐，连忙安排阿姨落座。

　　黎曜没有坐在他这边，而是和阿姨一起坐在他的对面。

　　叶岭之因为有些紧张，眼神闪烁，等平复好心情后，再看向对面的母子时目光温润。

　　黎曜的母亲徐雨久违地化了个淡妆，眉目不再紧锁，神情平静而明朗。与多年之前见过的那一面相比判若两人。

　　听黎曜说，自从父母离婚之后，徐雨便收拾细软跟着黎曜来到了蔚城，她文化水平不高，找了几份工作都比较辛苦。

　　黎曜心疼她，不想让她那么累。

　　可她却道，现在的生活对她而言已经很好了。后来她在一家小超市长干了起来，超市老板早年丧偶，膝下有个女儿也成了家已婚已育。

　　老板为人忠厚老实，除了有点小抠门，人品还不错，待她也好。

　　一来二去慢慢也有了感情。

　　叶岭之给徐雨倒了杯茶，她欣然接受。

　　他们两个的关系，黎曜早已跟徐雨知会过了。黎曜开窍早，早在大学时期便给徐雨打了个预防针，他说他喜欢男人。

　　刚开始听儿子说喜欢男人时，徐雨当时宛若晴天霹雳，根本没办法接受，也曾劝说过，奈何不管用。

　　她有过一段极为失败的婚姻。

　　虽是过来人，却没有资格指点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相对普通人而言，她反倒愈加通透，性向还是婚育不过是人活着时做出的一种选择。

　　强行把他掰回所谓“正途”，也不过是给他强加痛苦。后来徐雨想通了……对他的要求只有一个，不论男女，不论贫穷与富贵，她只要黎曜选择他最爱的那个人。

　　她只要黎曜幸福。

　　当徐雨知道黎曜爱上的那个人是他一直心心念着的叶岭之时，她知道她没有反对的理由。

　　叶岭之是个好孩子。

　　徐雨从第一次见那个少年出现在自己家门口递给他那封信时，从他省吃俭用帮助黎曜上大学时，还有在法庭上拼劲全力帮她打赢那场离婚官司。

　　如果不是他，他们母子的未来不堪设想。徐雨直到现在回忆起那段堪称噩梦般的日子，还会惊起一身冷汗。

　　说起来，叶岭之算得上他们母子的贵人。

　　这次聚餐氛围轻松，其实徐雨一直格外在意叶岭之的听力，对于这点她有些愧疚，毕竟是因为……

　　幸好叶岭之全程的表现与常人无异。

　　叶岭之似乎也觉察到了她的异样，总会在她问出口之前便转移话题，徐雨有些不解，叶岭之只是轻轻摇头示意，下一秒看向黎曜。

　　神情柔和的不像话。

　　徐雨这才恍然，黎曜可能并不知道致使叶岭之失去听力的那场车祸背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