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格白日梦》刺柏

38、生病

　　回去之后的那一夜，叶岭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望着隔壁床黎曜熟睡中的侧脸，一宿没睡，他想了很多……

　　关于黎曜带给他的震撼。

　　关于死亡。

　　关于爱。

　　——

　　第二天，他们两个都感冒了。

　　可能是这两天拍摄强度过大，在海水里泡得久了，再加上海风吹着，想不倒下都难。

　　在盐城海边的拍摄已经结束，他们重返蔚城的归期也要提上日程了。

　　原本黎曜打算余出来的这两天再拉着叶岭之去盐城市区逛逛，看看有什么新奇有趣的风俗和特产。

　　这一生病全都泡汤了。

　　两人起得很晚，中午的时候，黎曜用手机订了外卖和感冒药，他们吃完午饭，咽下药片，躺在床上不想动。

　　黎曜把笔记本抱上床，去查了遍手机备忘录。他曾列过几个清单，其中之一是电影清单，他喜欢看影评或者推荐，有合意的就把名字添上去，有时间就看一遍。

　　看完还要从自己的角度做一遍笔记，再写下感受。

　　叶岭之嗓子哑了，干疼，脑袋也晕晕沉沉的，他见黎曜抱笔记本上床，问道：“你还要工作吗。”

　　工作是指的黎曜的电影后期。

　　黎曜抽了张床头的纸巾擤鼻涕，讷讷道：“不了，打算看个电影休息一下。”

　　叶岭之：“哦。”

　　说完蒙在被子里阖上了眼睛。

　　黎曜见他想睡觉的样子，于是戴上了蓝牙耳机。

　　不出五分钟，叶岭之忽然坐了起来，晃悠悠地直起身子下床，拿起电视机下面民宿里摆放的饮料，矿泉水早被喝完了，没别的可选，挑了瓶喜欢的汽水，干了半瓶。

　　二氧化碳刺激的他直想打嗝。

　　黎曜自他起身就按了暂停键看着他，“啧，嗓子哑成那样了，别喝汽水。”

　　叶岭之摇摇头，沉着脸色看着他，黑眼圈很重，表情像个怨鬼。

　　“哪里不舒服吗？”黎曜问他，“过来，让我摸摸头，再试一遍体温计。”

　　叶岭之没戴眼镜，眯起眼睛看他，他个子高，再配上那个表情，居高临下，倒是生出几分压迫感。

　　黎曜对昨天的事只字不提，那些个吻就像是他习以为常的产物，做了之后，就不管不顾，也不负责，只留他一个人胡思乱想。

　　叶岭之觉得自己有些不满。

　　下一秒意识到这份不满时，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最后他满心矛盾地走到黎曜的床边。选择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黎曜低头看自己被子里钻出来的那个小傻瓜，不由一怔，“你这是在撒娇？”

　　“没有，我……想和你一起看电影。”声音越说越小，人也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黎曜摸了摸他的脑袋，有点热，塞上了体温计，身子往下滑了一点，两个人自然地依偎在一起。

　　“你想看什么？”黎曜问。

　　叶岭之往他怀里靠了靠，说了一句：“随便。”

　　黎曜点开电影继续看，叶岭之也跟着看了一眼，日本电影小清新的调调，女主长得很清纯，男主也染了淡金色的头发，但是长相他不太喜欢。

　　叶岭之皱眉，“溺水小刀？”

　　“嗯，你竟然还记得。”黎曜笑笑。“想起来了就再看看。”

　　叶岭之没再说什么，只是埋在他身上，嗅着淡淡的“刺柏与雪松”，时不时地睁开湿润的眼睛再看两眼。

　　过了一会儿，黎曜看了眼右下角的时间，拍了拍身上快要睡着的叶岭之，取出了温度计。

　　37度5。

　　“有些高了。”黎曜皱眉。

　　叶岭之拿过来看了一眼，他觉得无所谓，“有点低烧，吃完药了睡一觉烧就退了。”

　　“超过38度我们就去医院。”

　　“没必要，不要大惊小怪。”

　　“你……”

　　“你看电影吧。”叶岭之抓着他的衣裳，蹭了蹭他。

　　黎曜用手撩拨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低声道：“睡吧。”

　　电影放一半时，叶岭之的呼吸变得均匀，他还攥着黎曜的衣角，眉间紧锁，不知是在做噩梦还是因为不舒服。

　　民宿标间里的单人床规格好像比常规的要窄一些，两个大老爷们在一块，确实有些挤。黎曜思索了一下，把笔记本放到了一边，他扒开了叶岭之的手，然后把他抱回了叶岭之自己的床上。

　　至少他能舒服一点。

　　晚饭叶岭之没吃，闷在被子里，黎曜跟他说什么，他都不回应。黎曜去被子里把他挖出来，让他多少喝了点小米粥，吃了药，试了体温。

　　37度8。

　　不降反升了，黎曜有些担心，叶岭之却只是摸了摸头，像只赖猫似地哼哼唧唧，满不在乎。

　　是直到半夜里，叶岭之竟在沉睡中抽搐了一下，猛然惊醒了。

　　他发出的动静不大，却让在黑夜中独自失眠的黎曜觉察到了。他迅速地拉开了床头灯，下床来到叶岭之的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这么烫。”

　　叶岭之听不清。

　　黎曜赶忙去找体温计给他夹好，“刚才发生什么了，你没事吧。”

　　叶岭之听不清。

　　他表情呆楞，缓过神来时，目光停在了黎曜的唇上，“你说什么？”

　　黎曜没当回事，又重复了一遍，叶岭之没有回应。

　　过了一会儿，黎曜抽出体温计，39度5。这下所有的困意都没了，他看了眼手机锁屏半夜两点多，“我们去医院吧。”

　　叶岭之一直在盯着他的嘴唇看，“我不去。”

　　“不行，体温太高了。”

　　叶岭之重新躺好，掀起被子一盖，把自己包裹住，无论黎曜再说什么，他只是用哑掉了的嗓音，喃喃道：“我不去医院。”

　　黎曜见沟通无果索性直接叫了网约车，把叶岭之用空调被一裹，往肩上一扛，去了医院。

　　挂了急诊，打上了点滴。

　　在急诊没床，只能干坐着打。夏天的夜里也会冷，两个人裹着空调被打喷嚏。

　　叶岭之眯了一会儿，黎曜就在旁边守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烧退了些，叶岭之感觉大脑没有那么沉重了，清明了些。

　　他侧头想看看黎曜，却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大概是一直没睡，眼中能看到红血丝。

　　叶岭之不自觉感到愧疚，一脸抱歉，“我好像又拖累你了。”

　　黎曜哭笑不得，“道什么歉啊，这又不是你能控制的，再说是我非拉着你去拍第二遍的。该道歉的人是我。”

　　叶岭之看着他的唇，读懂了之后，笑笑没说话。

　　“为什么不想来医院。”

　　叶岭之不想回答。

　　“明天还能休息一天，想吃点什么？”

　　他想了想：“水果罐头。”

　　黎曜说：“好。”

　　两厢沉默，再也无话，不知过了多久，黎曜有些困可他还担心叶岭之点滴的速度，时不时盯着输液袋里的液面，等着换药。

　　“如果有天我彻底聋了，你还会想和我在一起吗？”叶岭之说。

　　黎曜没多想，叶岭之为何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只是干脆的回答道：“会。”

　　“可以是一辈子吗。”

　　黎曜放下了撑着脸颊的手，不自觉地端正了姿态，看向叶岭之的眼神变得柔和：“这会是我的荣幸。”

　　“失聪的话，以后的交流、生活可能都会变得很麻烦。”

　　“我不怕。”

　　“那游乐园那天你说的还算数吗？”

　　“我说什么了？”

　　“说你喜欢我啊。”叶岭之烧得迷迷糊糊的。

　　黎曜眼皮都没抬，“我都喜欢你好多年了。”

　　“那我们……试试？”叶岭之小心翼翼地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