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戒不掉》苏与宁

3、第 3 章

　　关了灯的房间，苏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头发胡乱散落着，用一只手垫着脑袋，思前想后。
　　“你为什么会转来理科班？”
　　自己理科成绩又不好，为什么非得自不量力地去理科班。
　　是这个意思吗？
　　苏稚用力晃了晃头，把这些想法从脑海里赶走。
　　在深夜无人的角落，坚强乐观的少女终于蜕下了自己的保护壳，蜷缩在床的一角，小心翼翼地勉强入睡。
　　为什么？
　　可能是为了逃避残缺不堪的自己，为了远离数十年如一日的生活，为了重新开始。
　　为了伤口不被人掀开反复践踏，为了拼命追求的那个梦永远地留在那儿…
　　*
　　第二天一早，苏稚软塌塌地趴在课桌上，整个早自习都直不起身子来，头昏脑胀，腹痛难耐。
　　是昨晚没盖被子感冒了吗？
　　苏稚疑惑，突然从□□传来一阵温热感，血液流动的感觉。
　　真倒霉。
　　一下自习，苏稚就戳了戳前桌的余秋秋，用很低的气音说：“秋秋，你能不能帮我去小卖部买个那个…”
　　余秋秋顿时明白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虚弱无比的苏稚，火急火燎地冲出了教室。
　　陈澈就看着她这么在课桌上趴了一早上，仔细瞅瞅，小姑娘已经快要疼出汗了。
　　陈澈皱眉，随手拿起她桌边的保温杯。
　　等他打完热水回来的时候，苏稚不在位置上，应该是去厕所了。
　　他淡定地坐下，不知道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包什么东西，倒进了杯子里摇晃均匀。
　　余秋秋扶着苏稚缓慢地走进了教室，轻轻地把她安置好，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苏稚习惯性地去拿杯子，刚拧开一股热气就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
　　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她仰头，细细抿了抿，是红糖姜茶。
　　她转头，陈澈正若无其事地刷着理综试卷，一脸世界与我无关的模样。
　　苏稚的记忆顺着陈澈的侧脸回到了初三那年。
　　她还很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她体育课中途觉得不太舒服，就请假去了厕所。
　　果然不妙，好不容易简单处理了一下，却还是疼痛难忍。
　　等她摸着肚子回到教室的时候，空无一人，她拉上窗帘，想趴着休息一会儿。
　　还没等坐下，就看见自己的保温杯被放在了正中央，有人动过吗。
　　她打开闻了闻，红糖姜茶的气味…
　　呜呜呜这是哪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天使，苏稚要感动地哭了。
　　她一口一口小心地喝着，背对着后门处那个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的身影。
　　那天的阳光很晃眼，晃眼到少女一不小心就错过了那个一回头就能看见的人。
　　但她会永远记得那天的温度，不太称人如意的光，踏着某人的步伐，降临在她面前。
　　苏稚双手抱着保温杯，用余光去看陈澈。
　　之前以为她不知道，现在还以为她不知道吗…
　　苏稚噗嗤一声在心底偷笑。
　　笨蛋。
　　*
　　下午的体育课肯定是不能上了，苏稚找老师打了请假条，怏怏地在教室休息。
　　余秋秋趁着中午给她买了几个暖宝宝，贴在肚子上，舒服了不少。
　　她拉上了陈澈座位边的窗帘，给自己营造了舒适的睡眠环境，又拿自己的校服外套垫着头，酣酣入睡。
　　后门没关，陈澈走进门的时候，一眼就看见苏稚埋着头，朝着他的座位那边安静地睡着。
　　他一愣神，旋即放轻了脚步。
　　小心地移开椅子坐下，他无声地在桌子上的一堆书里翻着卷子。
　　笔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地上了，陈澈低下身子去捡，起身时撞上了苏稚沉静地睡颜。
　　呼吸一滞，陈澈一双眸子静静地看着她，一动不动。
　　窗外的蝉鸣声听不见了，只能听见一颗心脏掩饰不住的正在跳动的爱意。
　　陈澈不自然地滚动着喉结，拿着笔的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就只能呆滞在空中。
　　良久，陈澈听见安稳入睡的女生突然开口，整个人顿时血液倒流。
　　“澈澈，你偷看我诶。”
　　陈澈迅速移开了视线，故作镇定地摊开试卷拿起笔准备做题。
　　“澈澈，你笔帽都没打开。”
　　陈澈：“……”
　　陈澈淡定地拧开了笔帽，还不忘一本正经地拿过草稿本计算起来。
　　“澈澈，你做的生物题，算数学干嘛？”
　　陈澈：“……”
　　苏稚强忍笑意，月牙眼水湾湾地望着他。
　　“好看吗？”
　　陈澈用手握成拳，漫不经心地咳嗽了一声，随即战术性地喝起了水。
　　“恩。”
　　*
　　临近校运会，各班都在紧锣密鼓地张罗着报名事项。
　　宋琛刚填完报名表，顺带浏览了一遍名单，转过头问苏稚：“苏稚，你没报名啊？”
　　“我跑不动步，跳不了高，扔不了铅球，我报名能干啥？”
　　宋琛被噎住了，说得好有道理。
　　“不过我可以当啦啦队，有嘴就行的事我可以。”
　　宋琛难抑激动：“那我去跑一百米，你会在场边给我加油吗？”
　　苏稚点头：“当然，我到时候拉着秋秋还有一群人，都去给你加油。”
　　陈澈睨了宋琛一眼：“你去跑一百米丢人吗？”
　　宋琛：“……”
　　“我还不是顶上去的！我们班那几个男生一听说文科班的体育生一半都报了短跑，推推搡搡地都不肯上。要不是轮到后面了，我才不上呢。”
　　苏稚眨了眨眼，太认同那群男生的做法了，干嘛想不通要去跟体育生比跑步，不是上赶着送人头吗？
　　虽然她这样说显得很没有奥林匹克精神，但管他的，我们国家的运动员有就行了。
　　苏稚一脸满意地点点头，心安理得地选择在校运会上苟着。
　　“澈澈，你报了什么？”
　　听见澈澈这一称呼，余秋秋想当然地认为是宋琛在作怪，但这甜美的声音遏制了她的想法。
　　她一转头，就看见了石化在原地的宋琛，嘴角微微扯动着的陈澈，还有一脸无辜期待着对方回答的苏稚。
　　宋琛率先激动大喊：“卧槽！苏稚你叫他什么，澈…澈澈？”
　　苏稚一脸懵，鼓捣着双手：“怎么了，你不也这么叫他吗？”
　　“我这么叫他是没错，但……”
　　宋琛没想出什么好话去回答，因为他每次这么叫陈澈都会得到对方的白眼。
　　“跳高。”
　　陈澈很快恢复如常，没反驳没辩解，只是淡淡地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宋琛：“……”
　　合着就他一人激动了呗。
　　他转头碰上一脸惊讶的余秋秋，兴奋地找到了同类，用“你是不是也很惊讶”
　　的表情冲余秋秋手舞足蹈。
　　余秋秋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回头了。
　　苏稚震惊无比：“你会跳高？”
　　“不会。”
　　“那你报跳高？”
　　“反正都拿不到奖牌，挑了省力点的项目参加，挺好。”
　　苏稚在心里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学霸就是学霸，太会权衡利弊了，绝不做吃亏的事。
　　*
　　校运会如期而至，苏稚被推选成班上的举牌女生，在开幕式的时候带着班级入场。
　　她提前一步来到更衣室，准备换上前几天去商场挑的小裙子。
　　刚推开门就看见打开柜子正准备放衣服的黎晏，两人视线相撞。
　　苏稚身体一僵，提着袋子走到跟她的对面，背对着她摆弄衣服。
　　“不打个招呼？”
　　黎晏坐下，系好鞋带，悠悠地冲苏稚开口。
　　苏稚：“……”
　　“苏稚，你现在把我当空气了？从微信到电话，一年里你什么都不回，完全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现在又不声不响地回来，这算什么？”
　　黎晏终是没有忍住，把这一年里的情绪全部向黎晏倾泄。
　　“对不起。”
　　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
　　“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原因的，但是…不是现在，对不起。”
　　黎晏又气又急，自己的发泄就这么被一句对不起给堵回去了。
　　有口难言。
　　她不是不讲理的人，没有追着苏稚不放，一言不发地关上柜子走出了门。
　　偌大的更衣室，霎时间就只剩苏稚一个人，她无力地坐下，右手紧紧地抠着座椅缝隙，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再给她一点时间，再等她一会儿。
　　她会好起来的。
　　*
　　开幕式顺利进行着，按班级入场，三班在前列，早早地就站好了队列，等着其他班入场完毕。
　　苏稚站在队伍的最前列，手里还撑着三班的班牌。
　　远远地望向操场入口，就看见黎晏双手举着九班的班牌，神采飞扬地走进场。
　　苏稚抿了抿唇，不自在地移开了眼，却还是忍不住去看她。
　　她还是那么自信，真好。
　　苏稚有点沮丧，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不太好。
　　上午开幕式结束，各班自行修整，下午将进行跑步项目的预赛。
　　苏稚拒绝了余秋秋喊她去食堂的邀请，一个人在小卖部买了面包和酸奶，寡淡无味。
　　她扔了酸奶，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校道上走着，不知不觉间拐进了教学楼后面的一片小树林。
　　意识到眼前的偏僻荒凉，她立刻转身打算离开，刚好与身后的陈澈视线相撞。
　　后者身体一僵，许是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回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淡定地看着她。
　　苏稚也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两步并做一步地跳到陈澈身边：“澈澈，你怎么也在这？”
　　陈澈：“路过。”
　　苏稚点了点头，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经常路过小树林哈。”
　　陈澈：“……”
　　苏稚计上心头，想要打趣一下陈澈，她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地咳嗽了两声，旋即凑近陈澈的耳边，缓缓开口。
　　“澈澈，你知道男同学女同学在这种偏僻的小树林里一般都会干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