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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情人节特别篇:罗马假日(上) ...

  •   A.
      2009.2.12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梁见飞每越过一个人,就免不了要重复以上这句话,她肩膀上挎着大大的背包,手里捧着一只纸盒,穿梭在自动扶梯上。
      这里不是百货公司,也不是过街天桥,而是机场的候机大厅。她的背包里装满了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东西:一条素色的麻毯、一瓶喷雾剂、一部掌上电脑、一部游戏机、一袋茶叶、一本横沟正史的小说、一本封面写着“ITALIA”的Lonely Planet系列丛书、一包纸巾、一包湿纸巾、一个太阳能计算机、以及一盒回形针……
      这些东西并不是她的,而是属于那位大名鼎鼎的畅销书作家——项峰。至于她手上的纸盒,里面装着项大作家千叮万嘱要她带上飞机的东西:电动按摩枕。
      梁见飞跨过巨大的行李箱,跳下自动扶梯,三步并作两步,气喘吁吁地走到项峰面前:“我来了……”
      项峰正翘着腿坐在宽大的贵宾室沙发上闭目养神,听到她的声音,不慌不忙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哦。”
      梁见飞深吸了一口气,她自问不是心胸狭隘、斤斤计较的人,但遇上项峰,她的耐心往往在一分钟之内就被消耗殆尽。
      她在他身旁坐下,保持着半米的距离,怔怔地发起呆来。
      经理找她谈话是元旦的前一天,那个下午许多同事都提早下班了,只有她还在电脑前全神贯注地校对稿子。经理双手插袋,敲了敲她那扇没关的门,说:“有个美差交给你。”
      她抬起头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却想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情人节去意大利怎么样?”
      她愣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公司出钱。”经理又补充道。
      她还是不太敢相信,脑筋转了转,最后迟疑地问:“我跟你?”
      “怎么可能……是你跟项峰。确切地说,是你陪他去。”
      “项峰?!”
      “还记得上次说要出的摄影画册吗?现在题目定了,叫‘他们眼中的情人节’。我已经跟几个时下当红的作者说好了,大家就趁情人节的时候来一趟‘浪漫之旅’,你——我是说项峰,选的是意大利。”
      梁见飞叹息一声,还想垂死挣扎:“你真的确定项峰那家伙会拍照吗?我很怀疑他连傻瓜相机都不会用。”
      “应该不至于吧,”经理被她这样一说,也有点担心起来,“连我都会用傻瓜相机啊……”
      然而,尽管最后谁也没去证实项峰是不是会用相机,这趟意大利之旅却如火如荼地按照计划进行着。于是今晚,这对爱唱反调的男女就此开始了他们前途未卜的“浪漫之旅”。
      墙上的时钟指在十点半的时候,工作人员来通知乘客登机,项峰站起身,脚步没有一点迟疑。梁见飞动了动肩膀,背上那只沉重的背包,她愤愤地想,要不是看在经理“苦苦哀求”的份上,她死也不会答应来伺候这位畅销书作家!
      因为摄影集带有一半公益性质,项峰主动提出不收一分钱,经理为了感谢他于是爽快地定了头等舱的机票。乘客并不多,两人在舒适、宽敞的座位上坐下,项峰很绅士地把靠窗的座位让给了见飞。
      “谢谢。”尽管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却没有任何要感谢的意思。
      “不客气,反正一路都是夜晚,没风景可言。”他双手抱胸,不以为意地从她手里夺过纸盒,拿出电动按摩枕,接着又把纸盒交还给她。
      “……”他还真把她当保姆了?!
      梁见飞想把背包放进行李架,项峰却不允许,理由是包里装着很多他随时随地要用的东西,因此最好放在脚下。
      “随时随地要用?”她瞪他,“如果是纸巾和书也就算了,请问计算机和回形针是怎么回事?”
      大作家耸了耸肩,没有回答。
      飞机很快起飞了,项峰枕着电动按摩枕,腿上盖着素色麻毯,手里是一本横沟正史的小说,就像是坐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一样。
      “真服了你……”梁见飞嘀咕了一声,便转头看向窗外,脚下的灯光渐渐远了,飞机进入云层,超过云层,最后在一片漆黑的寂静中急速前进。
      茶叶和纸巾很快也派上了用场,看着项峰一脸暇逸的样子,她却想扑上去扯下他那张伪善的面具。
      “看看电影吧。”项峰的目光依旧胶着在书页上,手指却指着梁见飞面前的液晶屏幕。
      “不要,”她赌气,“我要睡觉了。”
      “不许睡。”
      “为什么?”她瞪他。
      他的视线终于投在她脸上:“因为我们到达的时候是晚上。”
      “我偏要睡。”她瞪了他一眼,闭上眼睛。
      与其说是困了,还不如说是她要跟他作对,也或者是她不想让他在这漫长的旅程中有时间和机会来差遣她……
      想着想着,梁见飞就真的在充满愤怒的回忆中睡着了。她迷迷糊糊地醒过几次,第一次,她看到项峰借着头顶的阅读灯在看书,他转头瞥了她一眼,伸出大大的手掌,帮她拉下眼帘。第二次,她是被冻醒的,恍惚间说了一句什么话,然后看到他往她身上盖东西。第三次,她睁了睁眼睛,没有看到他的脸,只看到他腿上盖的那条素色麻毯。

      2009.2.13
      梁见飞真正醒过来,是在窗外照进阳光以后。她勉强睁开眼睛,想伸个懒腰,却发现手臂发麻。眼前还是那条素色的麻毯,她动了动脑袋,抬起头,才意识到自己正靠在项峰肩头……的电动按摩枕上。
      她猛地坐起身,瞪大眼睛看着他。他早就醒了——她甚至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睡过——手上捧的书已经换成了蓝皮的《Lonely Planet》。
      “我该不会……”她扯着头发,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嗯,”他安静地翻过一页,没有看她,“不仅如此,看到我衬衫上的水渍了吗?”
      “?”
      “那是你的口水。”
      她垂下眼睛,正如他所说的,他那件浅蓝色的牛津布衬衫袖管上,有一圈大且淡的印渍……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干脆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心虚地开始整理背包。
      “还有十五分钟就降落了。”
      “哦……”她整理地更勤快了。
      直到两人下了飞机,取了行李向出口走的时候,梁见飞才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说:“喂!你不是说我们到罗马是晚上吗?”
      可是现在,隔着玻璃窗,外面却艳阳高照。
      “我骗你的,”项峰脸上一点内疚的意思也没有,“我要是跟你说‘梁见飞,你该睡觉了’,你真的会听我的话吗?”
      梁见飞咬了咬牙,差一点就发出那种被项峰视为很不礼貌的“咝”的声音。
      “要想对付一个老是跟你唱反调的人很简单,只要动动脑子。”他微笑地下了一个结论,然后牵着拉杆箱向出口走去。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碾着舌头“咝”了一下,项峰回头瞪她,她垂下头,追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在心中告诫自己:工作,这是工作!

      来接他们的是一个看上去已经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他身材不高,穿着皮夹克,戴一顶皮质的贝雷帽,笑嘻嘻地介绍自己:“我姓唐。”
      “唐先生。”梁见飞礼貌地欠了欠身。
      唐先生开着一辆白色的车,她从没见过那种车标,左边是白底红十字,右边是一条弯曲的蛇。车子载着他们驶上高速公路,窗外的景象陌生却又熟悉,见飞不禁想,也许全世界通往机场的路都是相似的,除了绿色的植物之外,就只有大片蓝色的天空,那种蓝怎么说呢,竟让她感动得想哭。
      “上海很少有这么蓝的天空了啊……”替她说出心里话的,却是项峰。他也倾过身子,和她一起望着晴空,轻轻蹙着眉头,不知道是喜欢还是嫌弃。
      “是啊,这两天罗马的天气很好。”唐先生一边开车一边笑着附和。
      “嗯……”项峰还在看着天空,低吟了一声,像在考虑着什么,“跟我的主题很吻合。”
      “主题?”梁见飞忍不住问。
      他看了她一眼,她才发现他的脸近在咫尺,他的视线又移到窗外:“是啊,我有我的主题。”
      车子行驶了一个小时左右,终于来到罗马市区。跟郊区不同的是,到了这里,人们才真正地感到罗马的古老。许多道路上铺着油腻而破旧的石子路,轮胎在这些石子上颠簸着,耳边仿佛响起叮叮当当的马车的声音。见飞忽然想到《基督山伯爵》里有关于狂欢节的描写,如果说巴黎是一座浪漫到骨子里的城市,那么罗马就是一个最适合艳遇的地方。
      酒店在纳沃纳广场,是一座象牙白色的巴洛克式建筑,酒店大堂简直像一个陈列室,摆放着各种古董艺术品。前台小姐的英语带着浓重的口音,很难懂,但脸上始终保持着热情迷人的微笑。路过走廊的时候,见飞偷偷对着镜子咧了咧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像她那样微笑,于是有点泄气。
      “你还是不要那样笑比较好。”项峰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
      “?”她徒劳无功地瞪他的后脑勺。
      “你适合冷笑,或是皮笑肉不笑。”
      梁见飞很想把自己肩上那只沉重的背包丢过去,但项峰已经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等到两人安顿好,换了衣服,背上相机从酒店出发的时候,已经超过下午一点了。二月的罗马比上海温暖,因为鲜有高楼,所以阳光几乎照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让人感到莫名的幸福。
      “想去哪里?”唐先生坐在驾驶位上,回头问。
      “这个……”
      就在见飞苦思冥想的时候,项峰说:“万神庙、许愿池、西班牙广场、‘真理之口’、斗兽场、圣天使城堡。”
      唐先生哈哈大笑,最后说:“没问题,可是现在已经过了中午,除非我们像‘安妮公主’和‘乔’一样赶时间,否则一天之内是去不了这么多地方的,我建议你们可以先从远的景点开始,比如斗兽场或‘真理之口’。”
      “好,”项峰点头,“不过在那之前,最好先带我们去填饱肚子。”
      车子上路,见飞对于填饱肚子很感兴趣,但还是忍不住问:“‘安妮公主’和‘乔’是谁?”
      项峰转头看了看她,又别过头去。
      “梁小姐,你不知道吗?”唐先生开着车绕过一个圆形的喷水池,“你没有看过《罗马假日》?”
      “啊——”她恍然大悟,指着项峰,“这就是你的情人节主题?”
      他微笑点头,只不过那笑容非常敷衍。
      罗马老城区其实并不大,从纳沃纳广场到斗兽场只用了大约半小时,唐先生带着他们在附近的小巷里找了一间咖啡馆,点了咖啡和三明治,项峰也许真的饿了,比手掌还大的三明治他一口气吃了三份。见飞的心思却完全不在食物上,她惊讶地发现,尽管是工作日的午后,周围咖啡馆或餐馆里却挤满了人,意大利人三三两两地围着桌子聊天、喝咖啡、吃点心,就像她印象中的休息日一样。
      吃过饭从咖啡馆出来,唐先生给项峰指了指方向,接着就转身向停车场走去。
      “他……他不跟我们一起去吗?”见飞问。
      “我工作的时候不习惯有别人在旁边。”说着,项峰拿出相机,开始取景。
      “那我也可以走吗?”
      他按了几下快门,然后转过头看着她:“我没有把你当‘人’。”
      梁见飞瞪起眼,大作家却视而不见地开始工作。
      罗马斗兽场如今已是一座被精心保护起来的废墟,残破的半垣竖立在草地之上,是罗马城内一种有趣的标志。
      “公主和那个穷记者来过这里吗?”见飞抬头望着面前的庞然大物,眯起眼睛。
      “来过,”项峰凑在取景器前,手指调节光圈,“他们俯瞰斗兽场,不过可惜第三层现在已经不对游人开放了。”
      “……你怎么知道?”
      他把笨重的相机挂在胸前,阳光照在他头顶,原本黑色的头发隐隐泛着光:“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书’。书能告诉我们很多东西,包括那些我们想知道和不想知道的。”
      “这个世界上有你不想知道的事情吗?”
      “有。”他们进入斗兽场,围成圆形的看台如今破旧不堪,就像是被遗弃已久的石块。
      “比如?”她跟在他身后,忽然被映入眼帘的开阔视野震撼了。
      “比如,”他微微一笑,“比如你那个飞速旋转的大脑里究竟藏了些什么。”
      “我还以为你很想知道,”她趴在栏杆旁俯瞰下面,“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高等智慧和低等智慧之间,有时候很难兼容。”
      见飞回头看他,因为阳光很刺眼,她不得不眯起眼睛,所以她分不清项峰嘴角的微笑究竟是轻蔑抑或是纵容。
      从斗兽场出来,唐先生的车已经在外面等了,见飞猜想他们早就约好了时间,怪不得在斗兽场内项峰频频看表,时间一到就把她拽了出来。
      下一站是“真理之口”,凡是看过电影的人都对英俊的格里高利﹒派克先生把手伸进雕像后脸上霎那间惊恐的表情留下深刻的印象。从地图上看这段路程并不远,但罗马的路大多是单行道,所以他们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才到了真理之口广场。
      唐先生说,那原本是罗马城内星罗棋布而又寂寂无名的小教堂之一,正是因为有了《罗马假日》,如今才有人每天乐此不疲地排着长龙,只为了在自己的相册里留下把手伸进石雕那经典的一幕。
      他们到的时候依然有人在排队,两人加入那不长不短的队伍,项峰趁着等待的间隙又开始四处取景,梁见飞双手抱胸,不禁想要揶揄他:“真搞不懂,为什么找你来拍照片呢?你每天只会坐在电脑前写那些勾心斗角的侦探小说,连一场真正的恋爱都没谈过。”
      他不理她,自顾自地按着快门:“也许这就是他们之所以找到我的原因。”
      “?”
      “也许大家想知道的就是在一个‘连一场真正的恋爱都没谈过’的人眼里,情人节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她被他逗笑了,一个勇于自我嘲讽的人,还不算讨人厌到极点。
      快要轮到他们的时候,梁见飞忽然问:“喂,你说那个‘真理之口’,是真的吗?”
      “你指什么?”
      “就是……说谎的人会受到惩罚。”
      “可以试试。”
      “怎么试?”
      “轮到我们的时候,同时把手放进去,互相问对方两个问题。第一个,要说实话,第二个,必须说谎话。”
      她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任何狡黠的成份,于是点头同意。
      “好吧,”轮到他们的时候,两人面对面站着,项峰说,“现在把手伸进去。”
      她照做了。
      “开始提问,我先来,”他说,“你是不是常常故意叫楼下馄饨店的老板在我碗里放葱?”
      项峰话一说完,梁见飞就知道自己又中计了,但此时已经骑虎难下,所以她只得顶着额上的三条黑线勉强回答:“……是。”
      “该你了。”项峰像是早就知道答案,不慌不忙地提醒。
      她想了想,才问:“上个礼拜直播前,你跟徐彦鹏在角落窃窃私语,看到我来了立刻停下来装作若无其事地各自走开……你们是不是在背后讲我的坏话?”
      “不是。”他回答得毫不犹豫。
      梁见飞怔了怔,有点不敢相信,但最后还是勉强信了。
      “第二题,”项峰又说,“你先问。”
      “啊……我?”
      “嗯。”
      “那……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有。”
      “果然。”她用看外星人一般的眼神看着他,回答“有”就代表“没有”。
      “该我了,”他不以为意,“你讨厌我吗?”
      梁见飞蹙起眉头,呐呐地回答:“不怎么讨厌……”
      他微笑,笑得让人害怕。
      忽然,有一样坚硬的东西在“啃食”她的食指,似乎还想把她的手往里拽,她吓得尖叫起来,慌乱间奋力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毫无异状。
      她错愕地抬起头看他,他的手也抽了出来,手指正在做着“啃食”的动作,时不时发出一些声响,是指甲边缘互相碰撞的声音——原来,是他在搞鬼!
      惊魂未定的梁见飞蹙着眉头,撇着嘴,一掌向面前那张恼人的笑脸拍去。笑脸的主人侧过身稍微躲了躲,她的巴掌拍在他肩上,他连动也没动一下,脸上还是那副让人讨厌的笑嘻嘻的样子。
      “……我真的快被你吓死了!”她大叫,恨不得用脚踢他。
      “好了,”他又露出那种惯常的哄小孩的表情,“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周围其他游客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到刚才那一连串的动作,也纷纷笑起来。项峰半推半撵地把梁见飞带出那间小小的石室,然后自顾自地拿起相机开始取景。
      梁见飞被晾在一边,兀自生着闷气,直到他把镜头对准她,挥手道:“笑一笑。”
      “滚。”她双手抱胸,转过身去。
      他却不依不饶地把镜头对准她的脸:“喂,别这么小气。”
      她继续拿背影对着他。
      “梁见飞,”他说,“出来之前,你们经理难道没有交代你要听我的话吗?”
      “……”她撅起嘴,不说话。
      “转过来。”他命令。
      迟疑了一会儿,她不得不照做。他的眼睛和大半张脸都躲在相机后面,但她还是觉得窘迫,比他直直地看着她更觉窘迫。
      “笑一笑。”他又命令道。
      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喂,”他说,“刚才其实……我颠倒了一下。”
      “……颠倒?”
      “嗯,”他按了快门,但焦点并不是她,“第一个问题我说了谎,第二个问题我说的是实话。”
      “可是你不是说——”
      “手伸进去的一霎那,我又想,只有能在同时伸手的两个人当中分辨出谁说了谎而谁没有说谎,那才是真正的‘真理之口’,所以我决定当你说真话的时候我说谎,而你说谎的时候我说真话。”
      “那么……”梁见飞说,“你其实谈过恋爱,而且上星期你和徐彦鹏……的确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嗯……”他的脸躲在相机后,手指飞快地按着快门,焦点仍不是她,“不过确切地说,那不能算是坏话,只是在议论你而已。”
      “议论我什么?”
      “徐彦鹏问我,你每次来录节目都是穿平底鞋,是不是因为顾忌他的身高问题。”
      见飞不自觉地在脑海里测量徐彦鹏的身高,的确,穿着平底鞋的她,视线差不多跟他的嘴唇平行,可见他大约只比她高了6、7公分。回想起上周在墙角窃窃私语的两人,她不禁笑出声来——天呐,彦鹏真的在意这些?
      “你是怎么回答的?”她咧着嘴问项峰。
      “我?”他拍够了,才放下相机,转头眺望远方,“我告诉他并不是这样,事实是,你这样的‘男人婆’根本不需要高跟鞋。”
      “项峰!……”

      这天晚上临睡前,梁见飞站在酒店房间的阳台上看着脚下的街道,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喜欢这座城市,也许就像电影中的公主说的,这是一座自由的城市,她在这里感到了自由的气息。
      “你最好去穿上你的外套。”一片静默中,有个声音说。
      她转过头,发现项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他房间的阳台上,跟她一样,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
      “我不冷。”事实上,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感到了一丝凉意。
      他苦笑,没有看她:“你一定要跟我作对吗?”
      “……明天去哪里?”她倔强地问。
      “去其余的地方,据说就在这里附近,走路去也可以。”
      “喂,你很喜欢这电影?”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又继续看着不远处灯光闪烁的喷泉。
      “那……你遇见过像‘公主’那样的女人吗?”
      他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笑起来:“那你告诉我,‘公主’是怎样的女人?”
      “嗯……就是高贵、纯真、善良、美丽的女人——不过当然,既然她是公主,也难免有点任性和拿腔拿调。”
      他还是笑,看着她笑,墙上的灯光很暗,所以她看不真切。
      “是的,我遇到过。其实每一个男人都遇到过,”他的口气仿佛并不是在说他自己的事,“但男人不会因为某个人是‘公主’才爱上她,恰恰相反……”
      “?”
      “因为坠入爱河,所以在男人眼里,这个人就是‘公主’。”
      “……好肉麻,”沉默了半天,梁见飞才生硬地蹦出这么一句话,“我要睡了,再见。”
      她转身关上阳台的玻璃门,拉好窗帘,跳上铺着金色床罩的大床。
      这个可恨的项峰,他难道不知道,每一个女人都会妒嫉那些……被男人当作是“公主”的女人吗?
      至少,她有点妒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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