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抱春来》洛氏天依

7、第 7 章

　　不知不觉时间走到了民国三十年（1941年），剿总司令部军机处处长办公室中，结束了长达半年特训合格毕业后的顾晓梦前来报道。当然就算她是顾船王的女儿该有的入职考核还是不能免的。

　　“破译完毕，密电内容是【谍报工作的职业生命是什么】”当顾晓梦顺利破译出了考核题目时，金生火笑着鼓掌道：“四分二十三秒，你是第二个取得这样好成绩的人，不愧是顾船王的千金。”

　　顾晓梦想了想道：“谢谢金处长夸奖，想必那第一个人就是我们的破译天才李宁玉吧？”

　　“哈哈哈，没错，她入职时破译考核花的时间是两分五十三秒。”金生火似乎想起了当年被李宁玉的才华所震惊的那一瞬，安静了一下后才笑着道：“好了，晓梦，去我办公室办入职手续吧。”

　　两人刚到办公室门口，金生火的秘书跟了上来道：“金处长，76号李主任因泄密被撤职，新来的南云主任说现有密码本已经泄密，请您重新编写一份送去76号要求您这本密码本不经过第三人包括张司令在内。”

　　金生火握住把手的动作顿了一下：“李主任被撤职了啊...好的回复南云主任说我下周一给她新密码本。”

　　秘书记下日期后又急忙道：“金处长还有件事，情报部说下周要展开密电破译专门研讨会，要您这边派几个干将参加。”

　　“又有研讨会，一年搞个七八回也是吃饱了撑的，好的我知道了会安排人去的。你去端杯咖啡给顾小姐送过来。”

　　带晓梦进了自己办公室后金生火先点上一根雪茄笑问：“顾小姐不介意我这老人家这口嗜好吧？”

　　顾晓梦嗅了嗅微笑道：“自然不介意，丹纳曼的雪茄，金处长品味真不错。”

　　金生火哈哈笑道：“顾小姐妙人，连雪茄都懂。按理说一名谍报人员身上是不该带有香水味雪茄味之类的，可那是主要针对埋伏进地方的间谍而言的，我老啦，早已干不动那么危险的活儿了，待在这种位置上养老足够了。听说顾小姐喜欢冒险，如果兴趣潜入重庆或者延安当一名间谍可要记得千万别留下了属于自己的味道。”

　　顾晓梦无所动，只点了点头继续微笑回答道：“谢金处长指教，我可不敢去当间谍，我爸爸会打断我的腿的。”

　　“那倒是，顾船王的千金不该去干那种刀尖上的工作。说回正事吧，机要处一共有三个科室，译电科科长李宁玉主管情报破译，电讯科科长刘子栋主管电讯诊查，还有一个...养小姐太太的资料室，你对哪个科室比较有兴趣？”还没等顾晓梦开口，金处长就想起了什么似的摆了摆手：“呵呵，瞧我这记性，译电科除外。李宁玉明确说了不接收你。”

　　这下顾晓梦愣住了，怎么睡了一觉后这李宁玉就翻脸不认人了呢？“凭什么不要我？！”顾晓梦不满地问道。

　　金生火咳嗽一声：“我转达一下李科长的原话：译电科过手的常有机密文件，万一泄露或错误都会引来灾祸，顾船王千金不该来我这里涉险，而且译电科不缺人。”看着一脸恼怒的顾晓梦金生火哈哈笑道：“以顾小姐的本事，电讯科其实也能一展所长。不妨...”

　　顾晓梦出声打断，抬了抬下巴道：“请问金处长，若我能说服李宁玉不反对我了那我是否就能进译电科了呢？”

　　金生火看了看手中的雪茄，长出一口气道：“其实我和李宁玉的看法也是一致的，当然了，顾小姐若执意要去吃一吃李宁玉的脾气我也不反对。”

　　“好！我还非要进一进这李宁玉的译电科不可了！还请金处长再等个半天~”说罢便使劲踩着高跟鞋往译电科走去。

　　待顾晓梦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后，金生火幽幽地自言自语：“怕就怕，船王之女是个早已落海的女鬼啊。这李宁玉倒是敏锐，立马就把这麻烦往外推，呵呵...恐怕是推不开了，也该这洁身自爱的李科长好好受一受了。”

　　既然要改变李宁玉的看法，讨好她就成了顾晓梦入职的第一个任务，突然她就想起了Miss赵说过李宁玉似乎患有哮喘病。于是便机灵一动跑出了司令部去买了一盆君子兰就冲向了译电科科长室。当她跟着译电科科员赵小曼走进李宁玉办公室时，李宁玉抬头看着她就及其冷淡地将之轰出了办公室并训斥道：“赵小曼，保密守则规定进出办公室时务必关门。我会计入你的操行考核中扣分的...”

　　待赵小曼出来时，顾晓梦看到她眼中有点泪花，看来是狠狠被训斥了一番了，不知为何自己也忍不住小害怕了一下深呼吸几口这才敲了敲门进去。

　　“玉姐~刚刚原来不是在生我的气啊~可吓到我了~给，见面礼！这君子兰啊擅于吸收粉尘放在办公室里对你的哮喘也是有一点好处的！”顾晓梦笑着就自顾自坐到了李宁玉面前。

　　李宁玉心中叹了口气，维持着冷淡的表情道：“在司令部里请叫我李科长。”

　　顾晓梦刷的起立站直：“是！科长！”

　　“是李科长。”

　　“是！李科长！”

　　看顾晓梦又朝着自己笑得有点没心没肺的样子李宁玉心中总觉得有点恼火，她再度低头看向手中的密电道：“回去告诉金处长把你安排到资料室去，我说过我这边不缺人。还有把你的花也带走，在我的办公室里不摆放任何与机密无关的闲物。”

　　“不！你缺人，非常缺！刚刚那个能接触到最高级别密电的应该就是你最得力的科员了，可惜业务水平应该非常低，被你训斥了那么久必然不仅仅是因为忘记关门这个小事，想必是密电破译错误很多吧？”

　　暗暗赞叹一声顾晓梦的逻辑分析能力，李宁玉放下手中的工作抬起头看着她道：“你太自以为是了，也许是我在对她进行业务培训。”

　　顾晓梦双手撑在桌上，上半身斜靠向李宁玉笑了一声：“天才是不会浪费时间在庸人身上的，更何况她总不会因为业务培训而哭着离开吧？加上她指甲上的指甲油味儿那么浓，应该就是早上上班时间刚做的指甲...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些地方的成了玉姐的得力干将？我可不信我的玉姐会如此识人不清去栽培如此低素质的人。”

　　李宁玉抬头看着面前骄傲无比的小孔雀，想着将来有一天抗战胜利了，我们的国家强大起来了是不是如顾晓梦这样的姑娘能无所忌惮地在中国的土地上玩耍嬉戏，不用再担心轰炸，不用再害怕枪声，不用拿自己的命游走于刀尖之上。当然也再也不需要她们为信仰而牺牲，能够把自己这份让人骄傲的才智用在了祖国建设事业上......至今李宁玉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与这顾家千金一见如故，为何自己总想着让她过得安稳过得开心，或许是在她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吧？自己求而不得的总想送到她的手心中，如此心态真是可笑，也太失自己【老鬼】的水准了。

　　不明白李宁玉为何突然沉默了下来，顾晓梦有点惶恐，也有点撑不住自己了，刚想换个动作却看到了那双迷人的双眸中闪过了一丝泪光，“玉姐你怎...”手不受控制的抬起想去抚摸李宁玉的脸，完全忘了自己姿势的顾晓梦顿时哎呦一声往前扑去，李宁玉也瞬间回过神来起身接住了她。

　　再抬头，顾晓梦看到的李宁玉依然是那个清冷高洁的雪中梅，刚刚看到似乎就是幻象一般。顾晓梦感觉自己不该继续刚刚的问话，便生硬地转了话题：“玉姐，我终于又抱到你了。真香...”

　　“我从未用过香水。”李宁玉淡淡地回答，却没有马上将顾晓梦从自己身上扒下来。

　　顾晓梦嘿嘿一笑：“保密守则规定不可使用容易留下痕迹的化妆品...所以这该是玉姐你的体香吧？”

　　这下李宁玉也忍不下去了，感觉自己被调戏了一把的她手一拧将顾晓梦给扯了下来，看她还不成体统地坐在自己办公桌上便训斥道：“给我下来！”

　　待顾晓梦站正了后，李宁玉道：“好了，我同意你留下了，试用期一个月。去金处长那办手续去把。”

　　顾晓梦噔的一声站直，敬礼：“是！李科长！”生怕李宁玉改主意立马就小跑离开，只留下了那盆君子兰。李宁玉微微侧头，伸出手指点了点君子兰沉默着思索将来的打算。

　　“好吧，既然李宁玉都同意了，那就安排到译电科吧。”把自己的印章盖在了顾晓梦的入职书上后，金生火收起了一贯的带一点讨好笑容的表情正色道：“晓梦，你可要想好了，进了译电科那就是半只脚踩在了日本人的刑罚室里了，哪怕不死也不得超生了。”

　　晓梦微微一笑：“诚如我愿。”

　　金生火将手中的入职书递到了顾晓梦手中：“那就过去找李宁玉报道吧。”当他看顾晓梦快走到隔间门口时突然又出声问道：“晓梦，还记得你的入职密电破译考核吗？”

　　顾晓梦转身，有点纳闷地点了点头：“当然记得，【谍报工作的职业生命是什么】”

　　“是什么？”

　　似乎感受到了金生火这一问的厚重，顾晓梦也收起了一贯的傲然，站直了身子答道：“是忠诚。”

　　“去吧。好好记着你的回答，好好...为大日本帝国奉献你的忠诚。”金生火摆了摆手合上眼不再说什么。顾晓梦难得有点摸不着头脑，却也不好再问便离开了。金生火此时突然就确定了一件事情了，或者说用他一贯大胆无比的猜测给了自己一个【确定】了：‘或许在年轻人看来就该如此回答才对吧，真是既可惜又可笑，忠诚？一个中国人为日本人效命何来的忠诚？这说辞，更像是重庆训练出来的特务间谍才会用的啊。日本人不相信中国人，更不会相信中国的叛徒，也许顾民章就是日本人寻而不得的【孤舟】吧，有趣，这可真是有趣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