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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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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机关的隐秘地牢中,龙川肥原对着一个还留着清鞭子佝偻着背一脸媚笑的男子点了点头,带上口罩道:“久闻六爷一手金针出神入化,今天就让我开开眼界吧。”
“是!是!大佐阁下放心,鲜少有人能挨过三针的。”说罢便笑眯眯地上前用手摸过面前被扒地只留内裤的男子,“这位先生何必如此呢,早点招了也不用轮到我来了,可怜呐可怜。”
当第一枚细长的针刺入脚心时,被四五个士兵压着的男人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抬起了一点上半身,哪怕被堵住了嘴那呜咽惨叫声还是瘆得连旁边的日本鬼子都感觉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而龙川肥原却依然一脸淡然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几分钟之后那人也发不出惨叫声来了,只不停颤抖着忍受从脚心传来的持续痛楚。
“老鳖,点个头吧,只要你点头了我就立刻把你从这地狱救出去。”被叫做老鳖的受刑者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龙川肥原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共产党总是打不折的,继续吧。”
看着因胸口刺入第二枚金针而哀嚎的老鳖,龙川肥原再度出声:“我相信我是没办法通过这最低级的手段让你屈服的,陈经...”突然冒出的名字让老鳖心中一凉,“你也很久没见过你的家人了吧?就不知道你的妻子,孩子是不是也能如你一般不怕这六爷的夺魂金针啊。”拍了拍手,日本兵便压着一个妇女和男孩进来了,当他们两的哭声响起时,爆出青筋的老鳖眼角滑下了泪水,呜咽两声后点了点头。
龙川肥原笑了,示意六爷拔去金针:“这就对了嘛,诛心才是刑讯之道啊。说吧,密码本在哪,还有你的上线黄雀是谁。”
当老鳖被秘密送回杭州时,他转身望了望被关押着自己老婆孩子的地牢方向,叹了口气后捏紧了手中的金条,一步一颤地走进了杭州城。
龙川肥原看着手中的档案,感叹道:“天底下的巧合可真多啊,裘庄大少,没想到十年没见竟然成了共产党的特务了。我记得...芳子说过她哥哥最是宠爱弟弟。也许能通过黄雀钓到老枪这条大鱼,看来我们就很快能见面了老枪,真期待啊。”
翻看着最近收集的讯息,如同大海捞针一般苦苦找寻着自己的弟弟,有多少次的希望就有多少次的失望。再一次的失望后,代号【黄雀】明面上化名宋之白就职于杭州国立女子中学教师的裘庄大少爷裘令泽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突然有人敲了敲门,宋之白瞬间收好桌面几步过去打开了房门,只见自己的同事孙老师笑着递上了一叠书册:“宋老师,这是您的教案落在办公室里了,工人送到我这里,给您送来了。”
笑着道谢接过教案后宋之白用余光扫过了自己宿舍过道两侧,确定没什么异常后关门立刻翻开教案抽出夹在中间的广告纸,看了一眼后拿出一本《李贺诗集》,对照着进行密电破译。好一阵子之后宋之白长出一口气开始细看翻译出来的密文【今晚8点,斯梅尔咖啡厅会见上线老汉。老枪】宋之白明白看来是有新任务了,将抄录了密文的纸条烧毁,广告纸则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中,看了看时间都快晚上七点了,于是就赶紧收拾一下出门往斯梅尔咖啡厅赶去。他的宿舍里一名打扫工人照例把垃圾倒进袋子里走了出去,待这个工人所有教师宿舍走廊收拾完,将垃圾都倒进街边的大桶中被人运走后,宿舍对面的高楼上,龙川肥原手下大将龟田少佐放下望远镜快步离开了。
斯梅尔咖啡厅,宋之白有点目瞪口呆,面前之人是如此熟悉,当年在裘庄时面前人虽然成熟了许多,但那面容却是自己一直还记得的,那差不多要与自己那可爱的弟弟定下了娃娃亲的白老管家之女:“怎么是你!白...”
【老汉】何剪烛竖起手指放到嘴边止住了他的话头,面带微笑地看着宋之白从激动快速平复下来:“宋先生,何剪烛与您多年不见,过得可还好?”
解开一颗扣子,宋之白忽略了何剪烛的问好急忙问道:“白...呃,何小姐请问有他的消息么?”
名字都没说出口一个字,何剪烛却知道他问的是谁,一首童谣悠悠扬扬地从脑中飘过‘...朝南姑娘送茶来...’恍惚了一下后摇了摇头:“自从那个家散了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他了。一晃多年,唯愿平安。”
一同沉默着,何剪烛先开口打破这安静的回忆时间:“这次来除了我们正式接触外还有一个命令给你,想办法安排老鳖进入目前被日本人控制的裘庄调查他们突然对裘庄感兴趣的原因。”
“好的,我会吩咐下去的,如果,如果我有了他的消息我也会立刻告诉你的。”宋之白知道面前的人对自己弟弟的思念担心没有比自己少多少。
何剪烛微笑点头:“嗯,我也是。从此刻起,我们这条线密码本改为《孽海花》上海出版社第三版。”
宋之白点了点头:“我会通知老鳖的,望珍重。”说罢便放下纸币提前离开了。而何剪烛则略略有点担心,总觉得裘大少爷今天的表现过于激动了,‘感情超越了理智于我们这一行便是死亡的开始。’想到了老鬼教导自己的这句话何剪烛皱了皱眉莫名地感到不安,心想着下次是否该与老鬼商量商量。
同一天的夜里,带着口罩的龙川肥原抖了抖刚被龟田少佐从垃圾堆找出来的那张广告纸叹气道:“有时候为了自然一点应该不刻意去销毁证据,共产党的谍报培训真是出色啊。”说完便打开了李贺诗集开始破译。不一小会龙川肥原就把密电给破译出来了,看了看结果后再度叹气:“迟了一步,今晚漏过一条大鱼。龟田,明天派人去调查一下今晚黄雀与谁接触过了,不要声张,不要打草惊蛇,宁可没调查出任何结果也不能惊动了黄雀和这位【老汉】,我有预感这只黄雀会给我们带来许许多多的惊喜。”
“嗨!”
数月之后的一个晚上,剿总司令部军官宿舍内,李宁玉摊开报纸,手中翻看着自己与老汉专用的密码本《白娘子》,完全没有动笔地在脑中进行默文破译。这个做法是李宁玉自己独创出来的,一来训练自己的头脑,二来留下的痕迹也更少一点,当然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半盏茶的时间密文便浮现在了她面前【明日晚9点西湖酒吧面谈。老汉】。若非万不得已李宁玉是不希望与老汉接触的,自从76号南造云子来了以后我党的地下工作更加艰难了,自己虽然没被怀疑却也属于全天被监控的人员,每次行动都是踩着刀尖前行。
黑色的旗袍让李宁玉显得有点消瘦,她漫步上去坐到了吧台前点了一杯酒,身边座位上的是穿一身粉色旗袍的何剪烛,只见她一口饮尽杯中物后便开着发怔。李宁玉向她点了点头问候了一句:“何小姐晚上好。”不料何剪烛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并没有回应李宁玉。李宁玉也就不再理会她点了一杯酒坐下等着买办到来。与此同时何剪烛另一边座位上,一个拿着《佳媛》杂志在看的贵妇打扮的女子也转头看了一眼何剪烛的方向。
一杯酒刚喝了几口,敖发才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李科长李科长不好意思小的来晚了~刚被兄弟们拉着喝酒呢。”说着坐到了李宁玉身边的位置上把一叠报纸放到李宁玉面前,掏出了笔记本准备聆听财神爷的指示。
李宁玉快速地将这叠经济新闻相关的报纸过了一遍后开始了例行的安排,声音很轻刚好够身边的敖发才听见。隔了两个位置的贵妇略略侧头,余光越过不停喝酒发愣的何剪烛盯着李宁玉的侧脸,更具体一点就是盯着何剪烛的嘴唇,通过那轻微的声音和唇语分析记下李宁玉说的每个字。
中途何剪烛几次捂嘴跑向卫生间,李宁玉和那贵妇都同时暂停了一下下彼此的动作。差不多半个小时李宁玉说完正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后,敖发才也开始了惯例的吹捧。
李宁玉也没多听他的吹捧,检查了敖发才的笔记本后点点头说:“可以了,我先走了。下个月一号再见。”她刚刚起身,只见何剪烛抖了一下猛地地就往李宁玉的方向倒去,说时迟那时快李宁玉下意识地就伸手接住了何剪烛的身子,随后何剪烛便抓住李宁玉的手臂当支撑开始呕吐起来,李宁玉皱眉往后退了一步,却也反手握住了何剪烛的双手免得她摔倒下来。何剪烛呕出一地脏物,身上也染上些许。随后扭扭身子便一脚踩在了脏物上站了起来王李宁玉身上靠去,李宁玉看似条件反射地往后退去时那贵妇也伸出了援助之手一下扶在了何剪烛上臂:“小姐喝醉了,小心啊。”
此时敖发才这狗腿子也反应过来一下冲到了何剪烛身边就要伸手:“哎哎,李科长让我来,我最懂伺候醉酒的了~”
李宁玉皱眉道:“别动,男女有别,还请这位女士帮忙扶一下。” 于是一人一边夹住何剪烛往卫生间走去,同时吩咐赶来的酒吧侍从拿热毛巾过来。
何剪烛不安分地扭来扭去想从那贵妇手中挣脱开来:“你...你身上臭!我,我要这妹妹抱我~呃...臭~”
李宁玉皱眉一手抓住她上臂,一手握住她乱动的手,吃力地与同样姿势控制住了何剪烛的贵妇慢慢走向卫生间,不料刚到门口一个女子就走了出来捏着鼻子对两人说:“没法用没法用,里面满地都被谁吐的臭死了。服务员~服务员,过来把里面打扫了!”李宁玉和贵妇对视一眼,彼此露出一个苦笑后只能让侍从带路进高级包间找卫生间用。
这一路过来的几分钟里,在贵妇看不见的角度,两人已经通过手指在彼此手掌中通过摩斯密码完成了接触和交流。
何:‘我身边的贵妇是不明隶属间谍一直在观察你的唇语,黄雀就是裘庄大少,日本人不仅在找裘庄那笔宝藏,也在找求庄与日本黑龙会的关系证据,老枪认为是想找证据来破坏重庆的形象来降低中国人抗日情绪。你交代的事情没有完成,目前还未调查出内鬼是谁。’
李:‘裘庄被龙川肥原控制,此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反侦察谍报能力极强,恐怕你已经进入他怀疑范围内了,为免暴露请开始休眠,暂停对裘庄和内鬼的调查。’
何:‘是,另外,与黄雀接触后感觉黄雀性子极易激动,对裘庄往事执念极深,我怕有变。’
李:‘明白了,我会安排人去观察。’
卫生间中,李宁玉一边拍着何剪烛的背一边说:“多谢这位女士相助,请问贵姓?”
贵妇拿着毛巾一点点擦去何剪烛身上的脏物笑道:“不贵,姓李,名香兰。一名卖唱的。”
“倒是巧了,我也姓李,名宁玉。”刚说了自己名字,服务生进来说:“李小姐,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就由我们来伺候何太太吧。”
李宁玉起身让开,两名女服务生过来接替了李宁玉和李香兰的活,宁玉洗了洗手道:“李香兰小姐,那我就先告辞了。”
“不送,有空来听我唱歌啊~”李香君暧昧一笑目送李宁玉离开后她闭上双眼把脑中刚刚记住的李宁玉说给敖发才的话都过了一遍加深记忆后才走进一个包间与早已坐在包间里的龙川肥原和另外一名旗袍女子汇报自己与李宁玉接触的全部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