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抱春来》洛氏天依

3、第 3 章

　　伸出指头戳了戳顾晓梦的额头，李宁玉放弃了挣扎：“看在你生日的面子上我就让你放肆一下，我倒是没带礼物过来，你有什么喜欢的吗？改日可补送给你。”

　　“嗯...玉姐，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很投缘！这样吧！我想要你给我的礼物是晚上陪我睡觉！这个礼物不用补，今天就可以送我啦~我想和你聊天！聊一个晚上！”顾晓梦摇着李宁玉的手撒娇起来。李宁玉扶额总觉得自己被个缠人的狐狸精给缠住了：“这不行，我得搭金处长的车回司令部。”

　　“没事没事，明早我送你去司令部！”说着便探出身子对着楼下大厅高声问道：“金处长，我借贵司令部李宁玉一个晚上可好？明日不算她缺勤可方便通融？”

　　金处长眯了眯眼，心中好奇极了为何这顾大小姐会如此喜欢那冰美人李宁玉，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张司令便抢了先：“哈哈哈，今天本该顺着顾小姐心意，我做主给李科长明日一天假好好陪顾小姐，金处长你那可方便？”

　　金处长呵呵笑着答应下来：“自然，自然是方便的，最近也没什么必须李科长马上处理的机密要件，缓一天没事。”

　　顾船王摇了摇头：“在家里我宠着，在司令部若也被张司令金处长如此厚待我这女儿恐怕连司令部都能闹翻喽，到时可莫找我诉苦。”

　　两人大笑，金生火讨好地说：“不会不会，张司令与我正觉得司令部太过死气沉沉了，有顾小姐如此人物加入，想必未来司令部也会笑声不断吧。”

　　楼下持续着人情客套，楼上顾晓梦咯咯笑着收回神靠在了李宁玉身上：“看吧，我想要的总是能实现的。”

　　“你啊...”李宁玉算是服了这大小姐脾气了。把她搀扶到沙发上靠好，“先醒醒酒吧，跳完舞你有点醉了。”

　　顾晓梦咕哝了下：“嗯...让Miss赵给我泡杯醒酒茶吧。”说罢便阖眸睡了过去，李宁玉此时才恢复了那漠然的神色细细看着面前‘自己的任务’，第一次见面就热情如火的女孩，真如一朵玫瑰一般热烈无比，似乎想要灼尽这漫漫黑夜改换一片赤色。

　　话分两头，当顾府的酒宴散场时，另一边日本专车上松井司令询问道：“森田，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各地专家已经陆续抵杭。阁下，请问那个提议已经通过了么？”

　　松井向后靠在座椅上：“没有。朝鲜人，中国人...非我族类啊。森田，大日本帝国占领这些人的土地，用武力和钱财让他们为大日本效力时自然是我大日本帝国最好的人才，可是战争就是一场国家与国家的赌博，输赢都是转瞬之间即可逆转的事情，若有一天帝国败了，朝鲜这种小国无需多虑但是你想过没有我们脚下这广阔的土地上有着数不清的资源，这些资源加上那些摆脱了我们控制的人才将会如何？”

　　森田沉默了一下，回答说：“将会爆发出可怕的力量将这头沉睡的雄狮唤醒，帝国恐怕再无翻身之日。”

　　“森田，你让三井去执行最后一步，为国捐躯想必三井也是十分乐意的。”松井司令合上眼似乎休息了，森田也不再说话，半个小时候当车进入了杭州市区时松井再度开口，“三井是我大日本帝国最优秀的军人和贵族，只是那些人与之陪葬太不划算了。若有机会便让剿总那些天才们也上船吧，珍珠号游轮是个很漂亮的坟墓不是吗？”

　　“嗨！我会办妥的。请阁下放心。”

　　很满意自己亲信的态度，松井想了想又提醒了一句：“不过切莫让中国人起了疑心，若闹到上面去，我也保不住你。”

　　当鹫巢铁夫两人到了港口时，等待开船的鹫巢侯爵正与自己最喜欢的学生讨论着松井的计划：“我相信松井这个莽夫绝不是真心想要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他喜欢的是破坏和死亡。”

　　“是的老师，松井司令最喜欢的就是屠杀中国的天才们。想必这次珍珠号密码破译任务会让很多中国的天才就此陨落。可惜，太可惜了。”龙川肥原叹息道。

　　“不过那也不失为最美丽的坟墓上开出带血的鲜花，必然是，无比的娇艳。好了不说那个莽夫了，你今天看了觉得这顾府晚宴有鬼吗？是□□的鬼还是军统的鬼有了猜测了没？”

　　龙川肥原思考了一会儿后回答道：“学生愚见，这顾晓梦，李宁玉，金生火都非常可疑。”

　　鹫巢侯爵点了点头：“那一个个来，我来当你的辩手，看看你这段时间有没有长进。”

　　这是鹫巢侯爵与学生最喜欢的举证辩论环节，也是鹫巢侯爵教学的常用手法，龙川肥原明白这是老师自从毕业之后难得的再度教导，心中激动无以复加，平稳了下心情后才开始了自己的陈述：“顾晓梦在重庆时曾经多次参加蒋委员长、戴笠的宴会，加之收买顾船王的千金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不可能军统会不与之接触，而接触了，这酷爱冒险，喜好破译的顾大小姐难免会受到军统诱惑，加之顾大小姐讨厌我们日本人是上流社会里公开的秘密了，若论全杭州谁说...‘日本鬼子’这个词最多的恐怕还真是顾大小姐，就算□□都不如她。如此性格的人怎么就突然要加入剿总司令部译电科，不自然，太不自然了。”

　　鹫巢侯爵点了点头：“顾小姐深受宠溺，讨厌和喜欢都随性表达这并不稀奇不是吗？这些学西洋小姐做派的不都是如此的么，崇尚什么自由。而重庆方面为了拉拢顾船王而邀请其女儿参加宴会更是应该的了，不过只是为了冒险就加入剿总却没被顾船王阻止确实是不自然的，无论如何自己的生命都拿去冒险的贵家千金确实是很奇怪的。不过就这一点的话你的论据不怎么站得住脚。”

　　龙川肥原垂首：“谢谢老师指导，不过...学生有个大胆的猜想，若顾船王是军统间谍的话任由女儿进入译电科这一点也就很自然了。”

　　鹫巢侯爵愣了下哈哈大笑道：“都说我的学生里就你是最大胆的，确实如此，这个想法能解释这个不自然，但是可能性太低了。一个供应着半个鸡鸣寺开销的大汉奸商贾，大量金钱都投给了大日本帝国让帝国买来枪弹屠杀中国人的商人汉奸竟然是中国人埋伏进来的间谍？别忘了我教你的，GD可是连做间谍都不忍心伤害中国人民的。”

　　“惭愧，学生也知道这是说不通的，若这是真的，那可是远东第一的间谍案了。只能说是顾大小姐确实任性到父亲也管不住的地步了吧，毕竟今天的晚宴就是顾船王为女儿铺路保平安才特意举办的。”

　　“是啊...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得罪顾船王，帝国和朝鲜，南洋，中国的运输大半都依赖这位无冕的海上之王。可以怀疑，可以调查，但绝不能得罪，否则我这侯爵也没法保下你。”提醒了下自己这胆大妄为的学生后再度继续教学：“那金生火为何可疑？”

　　“中统的高官，只是因为军统中统之争就叛出，还成了旧部下的下属，这就足够可疑了。” 对于金生火，龙川肥原显然觉得不需要太多证据。

　　“别忘了他可是手中沾满了GD和重庆方面人的血。”

　　“老师，重庆和GD不同，GD对待同志比自己的父母子女兄弟还亲，但重庆那头为了高升为了钱权，无论杀害谁都能下得去手。”龙川肥原看得出已经摸透了这两个组织之间本质的区别。

　　“不错，这个点抓的好，谍报工作虽然都是地下的血腥的，但是GD的谍报，重庆的谍报，我们的谍报，还有全世界其他国家的谍报，都是有着自己传承一脉的精神痕迹的，甚至不同机构的谍报部门都是有其特点的，你一定要摸清楚这之间的区别，如此你才能快速准确地分辨出间谍来。”

　　“谢谢老师教诲！学生谨记。”

　　“那么，最后一个，破译天才李宁玉又为何可疑？虽然说她的身份本没资格来这场晚宴，可有了那爱女如命的顾船王为女儿铺路这么一个理由便可以说得通她的到场了。”

　　“是的，这并不可疑，刚收到的消息说顾大小姐醉后撒娇硬是让张司令把李宁玉留在了顾府陪这大小姐。更可以说明这顾小姐已经找到了最好的玩具不舍得放手了。学生觉得可疑的是她与她丈夫潘汉卿的日常记录，根据记录他们夫妻两一年来同居仅仅89天，这89天中李宁玉被殴打18天，辱骂45天，殴打加辱骂7天，无事发生的仅仅19天。而且潘汉卿几乎没有什么收入，全靠李宁玉黑市买卖赚钱养家。这样的夫妻，李宁玉那般的傲气却一直不离婚可太不正常了。”

　　鹫巢侯爵点了点头：“不错，你的对全部重要人员监视记录的方案倒是有意料之外的收获，这样的生活能坚持下去太不正常了，你深入调查了吗？”

　　“是的，老师，我调查之后却困惑了，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因此希望老师能点拨一下。” 等到了鹫巢侯爵的示意后龙川肥原继续说：“调查后发现李宁玉先后换了2个丈夫，潘汉卿是她的第三任丈夫，第一个是她地方乡绅之子，他们定亲后便出钱送她去留学，却没等到她毕业回来结婚便病逝了。第二个丈夫是她留学时认识的同学，两人结婚后不久便病逝了。这种女人在中国似乎有个说法叫克夫，是所有女人都害怕的称呼，因此哪怕李宁玉对潘汉卿万般不满也能容忍下去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鹫巢侯爵想了想晚上宴会上对李宁玉的微薄印象后摇了摇头：“这般清冷高傲的女子，外加留洋多年多少有了西洋那套自由随心的想法，不该会是如此传统的中国女人。你觉得呢？”

　　“老师说的没错，不得已我又调查了她非纸面的资料，却被这些资料给排除了李宁玉的怀疑。她的父母死于国民党军的清洗，她第一任丈夫的全家都死于GD的打土豪分田地活动。如此家族仇恨是不大可能让她选择投共或者投蒋吧，如此分析，先投靠英国现在投靠帝国也说得过去了。”

　　鹫巢侯爵点了点头：“没错，就该这么查才能查清看透一个人，做的不错。不过龙川君，记得我曾经说过的，一个最优秀的间谍，给你看得到的资料往往是假的，都是小说家们精心编制出来的。”

　　“是的老师，学生铭记在心，驻守杭州期间学生还会继续监视和调查他们。”

　　“嗯，但是龙川君，别忘了你真正的任务，我让你留在这里阻止了松井对西湖的轰炸，不仅仅是为了调查这些鬼，而是【裘庄】。我在日本等待你的好消息。”鹫巢侯爵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学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上了轮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