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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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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宫带回来的药草,悉数放在香炉中燃成了粉末。那香炉就摆在小花妖身边。明河守在榻前,看着袅袅烟尘逸散在空气里。直到她呼吸平稳,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医仙,这几日,她……便托付给你了”
明河朝着须发皆白的医仙抱了拳,转身便要离开。
“神将,东宫那位,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们二人的情意,终是不得善终。这后半句话,医仙没能说出口。明河的身形微微怔了怔,但还是头也没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诛仙台上,四面皆是虚无,凛冽的风里偶尔夹杂着些许雪花,仿佛严冬般肃杀。明河跪在地面薄雪之上,只觉得寒冷刺骨。待天雷降下来的那瞬间,他闭上了眼。
“一……”
默数着,紧攥着手腕处拷的锁链,忍受着从几乎要把神智也一并分裂粉碎的彻骨之痛。他开始强迫自己去想一些生命里曾发生过的、美好的事情。
“二……”
他的神将之位,继承于父亲。那把神剑也是从父亲手中接过来的,那天,他看见父亲眼中浮现久违的赞许目光。
“三……”
后来,带兵征讨魔界,东征西战,踏平山河终换回这四海八荒的和平之时,他受九重天上的众仙朝拜,天帝给的封赏远远多过当年的父亲。
没等数到四,喉间浮上一丝腥甜,而后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世间万物,皆躲不过盛极必衰的命运。如今他落得这般下场,更是验证了这句话。
天帝生辰当天,他受点兵之事拖累迟了些时辰入殿,本就不是左右逢源的人,自诩问心无愧,可所谓功高震主目无天帝之言以及那些对他的无端猜疑,多像笑话。
太疼了。明河垂了头,任由血从唇边滑落,一滴一滴掉到地上,混在了薄雪里,映出些粉色,像极了那小花妖裙摆的颜色。
他想起那天,眼前飘来的那朵花,在半空化成个女子,然后张开双臂拥住他。惊异之余,便只觉得香软。从未近过女色如他,却动了心。
二十道天雷挨下来,明河仰面倒在雪地里。无论往后在这九重天上的日子会有多难过,他都要好好活着,只是不为天帝,也不再为征战,只为在他心里扎根的那女子。
明河回到医仙处时,小花妖已经醒了,虽面色苍白,却能自如行动。看到他这副样子,眼中霎时漫了些水雾,但她紧咬下唇,愣是泪水忍回去,帮着医仙取些药材来为他擦药。
他身上的二十道皮开肉绽的伤,从胸膛漫延到后背。但天雷之刑于神仙而言,从来不只是表面的伤痕难愈狰狞,对于仙体内里和灵力的损耗要更重些。
装着捣好药草的瓷罐儿被小花妖拿在手里,她端端跪在榻上,眼前是明河满是伤痕的背。
“谢谢你。”她小心的为明河涂药,开口打破了屋内的平静。
“这话我听过了”
听着这话小花妖涂药的手顿了顿,沉默半晌,她接着道:“我叫尤皖。”
她是真的诚心的想表示谢意。若不是明河替她解围挨罚,这二十道天雷当真会要了她的命。
“很疼吧。看看花,会不会好受一点?”
尤皖指尖在空中饶了个圈,帐中便开满了花,颜色各异,淡淡的花香并不刺鼻,反而令人不由得放松下来。
明河听着尤皖略显天真的话语,起身将她抱了个满怀。
“你的伤!……”
“无碍。”
尤皖手中的瓷罐儿被明河突如其来的动作打翻,那声惊呼也被随后压过来的吻盖了下去。
满帐的花也如同被惊到一般,花瓣落了满榻。这个吻,明河吻的很浅尝辄止,他看向尤皖那双满是惊诧的眼睛,将满腔翻涌的爱意压下来。此刻,他只是不愿吓到这只小花妖。
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一起走,连同爱意也可以一点一点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