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味的青春》米饭我爱吃

3、第 3 章

　　第三章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趁着还有一丝光线，陶书到厨房煮了一个鸡蛋汤，将中午剩下的白米饭泡在汤里，端到小茶几上。这就是她的晚饭。她坐在小茶几旁的坐垫上，一边吃着，一边收拾起自己的课本。
　　陶书今年刚上高一，成绩并不是很好，在旌德中学最差的班级里，也排不到中上等。
　　但是陶书并不是不想学习，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学习，只是，如今的处境让她一直喘不过气来，学习逐渐力不从心。
　　她叹了一口气，把陶珍珠给的钱放进了钱包里。她将重新擦拭过的课本推到一旁，这才发现老人给她的那本书并不是自己的。
　　书的封面有些泛黄，上面没有任何字，瞧着更像是一本笔记本。陶书舀了一口饭放进嘴里，左手翻开了书，一面咀嚼着饭，一面看着里面的内容。
　　里头倒是有字，不过只有三个问题：
　　你想要改变吗？
　　你活在别人的目光里吗？
　　你觉得这个世界公平吗？
　　陶书轻声念出了这三个问题，出于习惯，她放下手中的勺子，拿起桌子上的铅笔，开始唰唰地写下自己的答案。
　　她自然是希望改变。她希望变成一个学习很好的人，变成一个可以不被别人欺负的人。可是，改变，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她尝试过数次，但都失败了。
　　她觉得自己就活在别人的目光，虽然她已经尽力不去在意别人的目光，可是自己仍然受着他们的影响。三陪、又丑又穷、蠢笨、瘦猴......这些贴在她身上的标签，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她的内心。
　　甚至她觉得，自己就快要失控了，快要也自认为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了。
　　这个世界怎么会是公平的？有些人生来就有健全的富裕的家庭，而有些人就算奋斗一生，也可能无法获得成功。此刻，她们不正是用自己的优越感，来肆意嘲弄别人的贫困吗？
　　写完后，她愣了许久，或许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她开始变得消极了，怨气也积攒了满腔。
　　她不想自己变成这样的人，她应该一直相信，自己可以改变的。
　　可是，什么时候才能改变呢？
　　她叹了一口，想把写在这上面的字给擦掉，却突然注意到了底下的一行字：
　　请翻开下一页。
　　陶书愣了一会儿，放下了手中的勺子，翻开了下一页：
　　从这一刻开始改变吧，哪怕是此刻距离新的一天只剩下0.001秒，哪怕所有人都不合作，这都没关系。
　　她咬了咬嘴唇，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此刻距离明天，还有六个小时。
　　这句话的下面，也有一行小字：请你考虑好后，再翻开下一页。
　　因此，陶书合上了书。
　　她一边洗碗，一边想着改变可以随时开始的吗？不需要计划吗？
　　随后她又想，自己该改变什么，该如何改变？
　　曾经，她每次尝试改变，可是刚刚准备，他人就会用现实告诉她，她怎么可能不被人欺负。似乎所有人都在告诉她，她天生就该被人欺负的，避不开，逃不了。
　　可是现在有一句话告诉她，就算别人不合作也没关系，改变依然可以开始，这无疑是在她本要变成死寂的心海里，投入了一个能激起一丝水花的石子。
　　别人不合作也没关系。是啊，有什么关系呢，她们本就不想她改变啊。就算改变再一次失败，最差还能比如今差到哪里去呢？
　　她似乎在期待，可是她仍然有些迷茫。
　　将碗放回碗橱里的时候，陶书看见一只飞快逃窜的蟑螂，她的反应已经很快了，直接上手去摁，但是仍然没有碰到它。
　　她突然想到，如果自己也能跑得这么快，是不是就可以在她们围堵的时候，直接逃跑呢？
　　初三上学期的时候，她们突然盯上了她，不仅在学校里欺负她，时常还会把她堵在路上揍一顿。刚开始的时候，她也试图过逃跑，可是她跑得太慢，没多久就被她们给抓住了，紧接着她便被打得更加厉害。
　　从那时候开始，她不再反抗，她们骂什么，她受着；她们打得多厉害，她依然受着，只希望她们对她的兴趣能早一点消失，自己可以早点过上安稳的生活。
　　那自己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可以逃开了呢？又会有什么不同？
　　陶书在心里问自己。她还不知道该做出哪个选择，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她还在沉思中，门突然被敲响了，“叩——”
　　“陶书，你在吗？”是彭爱兰的声音。
　　陶书回过神来，立马站了起来，小跑到门前，将门打开。
　　“没事吧？这大晚上的，你咋不开灯啊？我还以为你出啥事儿。还没吃饭吧，要不到我家来吃？”
　　陶书摆了摆手，“阿姨，我吃过了，刚吃完不久。”
　　“真吃了？”
　　“吃了。”
　　见她不似撒谎，彭爱兰将手里的半个西瓜塞到她的怀里，“吃了就好。喏，这是你李奶奶给的，她吃完饭就在院子里等着了，一直等不到你，这原本她还想自己送上来的，恰好遇到我了，就让我给你拿来。”
　　陶书没有拒绝，“谢谢阿姨。”
　　“谢我干啥，该谢李奶奶。”说着，彭爱兰转身打开了自家的门，“庄奶奶也在那儿呢，还问我知不知道你怎么了，她咋看都不觉得你是摔跤了，还说你就不该那么乖，别人打你，就要狠狠地揍回去，打不赢嘛，就赶紧跑，就不信她们敢追到小区来。”
　　小区的保安长相凶狠，但也负责，有外人来，总要盘问清楚才肯放人。
　　陶书笑了笑，应了一声：“好。”
　　等彭爱兰关上门，陶书才把门反锁了，打开了客厅里的灯。
　　她切了一半西瓜，将另一半放进了一个小冰箱里。这个小冰箱，平日里是用来放剩菜的。
　　她一边抱着半个西瓜吃着，盯着桌面上的作业，再次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