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高校七日生存指南（2） ...
-
对教学楼有了大致的观察后，周忱安走进了食堂，填饱肚子，让自己保持体力永远是放在首位的事情。
端着盘子，周忱安一眼就看到了面前堆着满满食物的男生，看样子他已经吃了一会了，盘子都已经空了三个。他和这里的一切显得无比融洽，却又让人觉得格格不入，周忱安思索了一会，还是决定从他入手，来了解未知的环境。
而在男生对面，坐着位双马尾的女生，模样乖巧，光看外貌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此时她正向着男生搭话。周忱安端着盘子坐到了他们隔壁的位置，打算听听这两个人会说什么。
“我还以为你肯定会感兴趣。”一过去，他就听到了女生这样的话。
“不会。”而男生埋头吃着，似乎有些懒得理睬对面那人，“我不找死。”
“怎么会是找死，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一个女人嘛，而且我觉得你和其他人不同，是你的话肯定可以的。”女生的声音清润，听着就让人心情愉悦，甚至有些飘飘然。
“寄蓝，”男生抬头，和对面的人深深对视，“我没兴趣掺和。”
叫做寄蓝的女生瞳孔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似乎被盯得有些心虚：“我知道了，也不用对我这么凶吧，我只是想和大家一起离开这里。”
“大家？我可不想成为你口中大家的一份子。”
“行吧，”寄蓝像是放弃了拉拢，“在我离开之前告诉我你的名字总可以吧。”
男生沉默了一会才开口，他说：“白荼，我是白荼。”
寄蓝放弃了纠缠，端着空盘子离开了，白荼却是偏过头，盯住坐在旁边的周忱安，那种被狩猎者关注着的压迫瞬间再次涌上周忱安的心头。
“你也有事找我吗。”白荼的语调不似他的神情那般凶恶，甚至有些温柔，吸引着周忱安向他那边看去。而对方此时盯着他的双眸中正泛着金色的波光，如同璀璨的宝石。
周忱安控制不住的放松了下来，脱口而出：“因为你很特殊。”
也仅仅是几秒，他回过神，刚刚那一瞬间的感觉让他从心底油然生出恐惧的情绪。
“你做了什么。”周忱安的嗓音微微发哑，他直觉那一瞬的不对劲是因为白荼。
白荼放弃了对视，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哪里特殊，我和你们不是完全一样吗。”
“……”见对方没有要给自己解释的意思，且自己已经失去了主动权，周忱安只能耐着性子回答他，“早上的时候你并不在这里”。
“就是因为这个，”白荼丢下被清空的盘子，换成双手捂住额头，“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你不属于这里？”
不属于这里，周忱安在心里将这五个字来回斟酌着，白荼，并不知道自己是高塔计划的参与者吗。
“这个真的有够痛，”他缓了一阵子，抱怨地说了这么一句，“寄蓝也是这么对我说的，你们是从外边进来的吧。”
周忱安理解过来，面前这个人和刚刚向他搭话的女生，或许都是参与者。他此时却没有找到组织那样放松的感觉，他还没有忘记刚刚这人对他做了什么，如果都是参与者，为什么白荼会如此与众不同。
“你看起来脸色比我还差诶。”白荼缓过了神，看着周忱安沉思的样子说道，“寄蓝的能力应该没有其他副作用吧，你也头疼吗。”
能力？是指给自己带来那种异样的放松情绪的能力吗，周忱安警觉了起来，白荼说那是寄蓝的能力，但对着他使用这种能力的明明是面前这个人。
“不，我只是在想那种能力为什么会对我有影响。”周忱安尽量用平常的语气，做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因为我对你用了寄蓝的能力，很难理解吗。”白荼用无辜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表情却满是玩味。
周忱安明白这人已经看出自己的虚张声势了，他现在完全处在了劣势，但既然已经暴露出来，他干脆径直问了下去：“能力是指精神力吗。”
“这么理解没问题，我说，你不会对这里一无所知吧。”
“看样子你了解很多。”周忱安深谙，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用一个问题去堵住另一个问题是最优的选择。
“正相反，我对这里，”白荼加重了这里的音调，“的了解和你没什么差别。”
而当对方选择回答你提出的问题，他就会陷入被动了，于是周忱安追问道：“那么对于精神力方面呢。”
“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白荼看着周忱安点头，才继续说，“在这种地方，拥有精神力难道不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吗。”
这里是什么地方呢，周忱安知道的是，这里是高塔，而高塔正是用来开发精神力的地方，所以高塔中的人拥有精神力，似乎也确实是一件合理的事情。
“开发精神力不是一件易事，而我们来到这里也不过半天时间吧。”周忱安甩出另一个钩子，他看出白荼想要从他这里了解些什么，才会这样和他一来一回搭着话。
“才半天时间啊，真奇怪。”他上下打量着周忱安，心里不知打着什么主意，像只偷了腥的狐狸，“你叫什么名字。”
“周忱安。”这次他倒是回答的干脆。
“你比刚刚那个叫寄蓝的顺眼多了，”白荼指指周忱安还有一半的盘子，示意他快点吃，“别光顾着说话啊，浪费可是不好的习惯。”
周忱安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他也在这短短几句话的交流中明白了白荼这人单纯的外表下，藏着他还不能对抗的危险，于是周忱安顺着他的心意解决起了午饭。
“你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白荼自顾自说着，周忱安那边只用点头回应，“不过我想，你大概有一点不了解，这里是属于精神的世界。”
像是觉得这么形容有些抽象，白荼细化着：“如果我没有感觉错，这里应该是那位自称老师的精神世界。”
这倒是周忱安从没了解过的地方了，高塔内竟然是精神的世界吗。
“要怎么离开。”周忱安吞下口中的食物，插了一句。
“离开啊，”白荼似乎陷入了回忆，过了一会才回答道，“离开的方法有很多，最容易就是死掉，那样就会直接从这里消失了。”
“在这里死亡的话会有什么影响吗。”周忱安想到了父亲的死亡。
白荼对他这突如其来的激动有些诧异：“不……在这里的话不会，影响很小。”
“如果……”周忱安此时也顾不上思考其他的事情了，“如果有人在离开了高塔之后变得痴傻，最终……死亡，会是什么原因。”
“高塔啊，”白荼与他对视着，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周忱安能看出那双眼中包含着的，压抑着的恨，大概连白荼自己都觉察不出，“那说明，他精神被吃掉了。”
看出周忱安难以理解这话中包含的意思，白荼却给不出更好的解释了。
“太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只不过，别觉得这里是什么好地方，”白荼清脆的嗓音吐出的话却冰冷无比，“有收获，怎么会不需要付出呢。”
所以，父亲他付出了生命吗，但是他又收获了什么呢。周忱安困惑着，就算他明知面前站着个蜜里藏刀的白荼，也没办法继续保持冷静了。
“你看起来在想很复杂的事情，”白荼却突然伸手按住周忱安的双眼，“很有趣诶，你想离开这里吗。”
周忱安没有动作，任由自己眼前陷入一片黑暗，眼睑贴附着掌心，带来微微暖意，让他燥乱的心渐渐安静下来。
“我觉得，你想要做的事情，我可以给你帮助，”白荼的话像是塞壬的歌声，诱惑着他做出冲动的决定，“怎么样，要和我来一笔划算的交易吗。”
“你想要什么。”
“我？”周忱安能感觉到白荼贴近他的耳边，他吐出的热气轻扰着他的耳垂，“我想在你身边。”
虽然白荼的话中满是暧昧的暗示，但周忱安却一点旖旎的感觉都没有，他不明白白荼在谋划什么，理智告诉他需要思考利害，他却再次冲动了。
他说：“好啊，我答应这笔交易。”
挡在眼前的手被拿开，身边的人也回到了合适的距离，周忱安睁眼便看到了白荼笑吟吟的样子，那张清纯的脸笑起来却有一股魅意，一顾倾人国，再顾倾人城。周忱安自觉不会因为外貌对一个人产生好感或者恶意，但是面前这个人好像就是那个例外，看着这张脸，似乎没办法去带着恶意打量他。
又是精神力吧，这么揣度着，也只是过了几秒，他回过了神。
“现在你要去哪？”白荼收拾好一堆盘子，此时的他和最初那种漠不相关的样子完全不同，给周忱安一种白荼很是关心他的错觉。
他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也很会将别人带入他的情绪之中，而自己恰好对他有所求，周忱安也明白，他和白荼的相处，将会是在钢丝上行走，稍不注意便会被这人拖进他的陷阱之中。
“去宿舍，总得先了解自己住的地方。”
离开了食堂，穿过空荡的操场，宿舍楼的位置就在对面。
而操场被橡胶跑道包裹着，中央是一块铺着草皮的足球场，正中午的时间，光线充沛却并不是很强烈，太阳还是没有出现，草地上却可以感受到拂面的微风，惬意非常。
周忱安顺路在操场上转悠着，脚下的草地触感不同于他认知中的草地，周忱安略带着审视蹲下，轻揪住草根，手下却是纹丝不动，幼嫩的草叶根茎牢牢扎在土壤之中。
没等周忱安再仔细看看，他就被拽住了手臂。
“我觉得你松手比较好。”白荼盯着他的脚边，语气有些微妙。
周忱安顺着看过去，这才注意到他的双腿正被密麻且坚韧的草茎攀附着向上缠绕，他下意识想要抬腿摆脱，而草茎就像是感觉到了他的挣扎，纠缠地越发紧密，周忱安能感觉到自己的裤腿被勒开。
“我记得……我带了这个。”白荼那边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方形的玩意递给他，那是一个小巧的打火机。
周忱安没有多考虑，点着火向攀爬着自己的草伸过去，鲜草被轻易点燃了，但是仿佛有意识的草地察觉到了火焰的威力，缠着他小腿的草茎疯狂涌向被点燃的位置，试图扑灭火焰，甚至没有抽身的机会，满地的茎枝更加疯狂，接二连三地涌上。
周忱安咬牙，火对它们是有效果的，但是他没有瞬间点燃整个操场的能力。只是需要从这里逃出去的话……比起被这满地的捕猎者抓住再想办法逃脱，裹着火焰冲出去的生还几率更大，周忱安冷静的想着。
“白荼，抱住我。”来不及解释更多，周忱安手中的打火机伸向了自己。
棉布的校服理应没那么容易被点燃，可他手中的打火机却违背了常理，挨到哪就点着哪，周忱安感受着皮肤被火焰烧灼着，没有其他的形容，只是简单的痛，在他被火焰包裹住，遍地的草茎都对他避之不及的时候，周忱安将白荼揽进怀中，一路滚出了草地的范围。
灭火显然比点火难多了，周忱安一离开草地就赶紧扯开还烧着的衣服，白荼也帮忙拍打着他头发上的余火，两人现在看着很是狼狈，身上黑一块红一块，尤其是周忱安背上还是火辣辣的，就是看不到他也知道，应该是烧伤了。
草地上甚至没有留下烧灼的痕迹，新鲜草叶蔓延上空地，重新将这片范围覆盖住，一眼看去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拿回打火机，白荼拉着周忱安看了一圈，满脸都是好奇地问：“痛吗。”
忍住想骂他说什么废话的欲望，周忱安心累地点头。
“我还以为你不怕痛呢，想都没想就用火烧自己。”白荼伸手去扯他烧焦的头发，“走，去给你找点药。”
“药？”周忱安跟着他向操场边的建筑走去，边按着自己被烧出几个窟窿的校服裤子，“衣服弄成这样，得找件新的。”
“这个我可没办法。”白荼捡起碎成几块的运动上衣，眼睛在周忱安烧伤的身体上打转，“在这里受过的伤似乎都不会被带出去，所以只要忍过这几天就行啦。”
这堆周忱安来说也勉强算是个好消息了。
他们前方的建筑是体育馆，而挨着体育馆有一间小房子，走近看周忱安才发现这是一间医务室，门没有锁上，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里面摆着满满当当的药品架，还有被帘子隔开的床铺，甚至全套的手术器械都被整齐地排在一边，比起医务室，这里更像是实验室。
“你知道怎么处理烧伤吗。”周忱安趴到床上，有些狐疑地问。
白荼在他身后的药柜边转悠了好一会，才捧着一堆东西过来：“不知道，但是总归治不死你。”
他没给周忱安反应的时间，过来就向他背上倒了不知道是什么的凉凉液体，痛的周忱安叫出声来。
“忍着点啦，消毒完了擦擦药就好，你这个不算严重。”
没理会周忱安的反应，白荼自顾自的洗干净手，拿着药膏在周忱安的背上涂抹着。
“这是……什么药……”周忱安抓着床单的手背绷起青筋，额头上布满汗珠，连说话都带上了气音。
“不知道，但是这个上边贴着可以治疗烧伤烫伤的说明。”白荼看着认真地擦了半天，才放过周忱安，“反正不会死就行了。”
被折磨完的周忱安背上的痛楚确实好了不少，他闭上眼放松四肢，这才有力气回想在操场草地上发生的一幕。如果不是白荼正好带了打火机，他大概第一天没熬过去就会死掉，想到这里，周忱安才后知后觉的发问。
“你为什么会随身带打火机？”
“那个啊，”白荼边在药品柜附近转悠边回应，“那是在我桌子里发现的东西，随手就带出来了，里面还有一小罐汽油呢。”
“汽油？”周忱安不由得重复了一遍。
“对啊，旁边压着日记本，里面全是纵火的记录和心得，不知道是谁留下来的东西……大概是个有纵火倾向的家伙吧。”
周忱安记起了自己课桌中的那把短刀，它们大概是同一种性质的东西。
“你的精神力不能对付那些草吗。”他试探性地问着，白荼在刚刚的危机中并没有展现任何能力。
“啊，如果用精神力的话我会头痛哦，所以能用其他方法解决的就尽量别用精神力吧。”白荼倒是毫不遮掩。
“为什么。”面前这人满身都是谜团，周忱安不得已一问再问。
“我也不清楚。”白荼用万能的答案将周忱安的问题堵了回去。
周忱安停下了无数个提问，静静思考起自己和白荼的交易。对方知道很多他所不了解的事情，这是周忱安想要从白荼身上获取的东西，而对方需要的……周忱安不会天真的认为白荼对他有什么意思，从现状来看，白荼现在不能频繁使用精神力，或许白荼跟着他正是因为这一点，才需要他在身边。周忱安认为这个想法合理，但又有些牵强，可现在他并没有什么值得白荼图谋的，也只能暂时这样定义了。
思考减轻了一些身体上的痛苦，让他轻松了一些，周忱安洗干净手和脸，套上白荼从柜子里翻出来的白大褂，午休时间也几乎被他们浪费了一大半，他现在得回宿舍一趟，看看有没有干净的衣服。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高校七日生存指南（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