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未尽》妖梦铃

85、认清现实

　　任昭衍怔住，静静的看着他，什么都说不出口，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穆少恭轻抚摸他的头发，还在哄他：“怎么了？”
　　任昭衍摇摇头，伸手抱住穆少恭，就像平时抱着自己的玩偶一样，紧紧抓住不愿意放开，心里面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人是他的，只能是他的，不管是死是活，都只能属于他。
　　穆少恭尽自己所能的安抚着他，两人就这么抱了一个多小时，再这样下去天都该亮了。
　　两人本来就折腾了很晚，任昭衍睡着还不到一个小时便被惊醒，穆少恭真的担心他的身体会撑不住。
　　“要不要睡会？”
　　“不要。”
　　“那你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
　　他就想这样安安静静的，抱着那个能给他温暖的人，最好永远别放开手，就这样一直下去，直到生命枯竭，他再也睁不开眼睛的时候。
　　“喵呜～”
　　未尽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它伸出爪子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这两个腻歪着抱在一起人。
　　任昭衍到底还是睡着了，或许是因为身边这人抬让他安心，又或许是因为他的怀抱过于温暖，反正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身边也没有其他人。
　　昨晚发生过的事好像只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就什么也没了。
　　不过……有一样东西证明那个人来过--那就是窝在他枕头边上睡得正香的那只挪威森林猫。
　　这只猫正卷缩着身体睡得死沉，怕是地震都惊扰不到它。
　　任昭衍伸手捏捏它的后脖，感受一边它柔软的皮肤，然后起身穿衣服梳洗下楼。
　　林轻羽很早就去了公司，早餐做好放在桌面上，还有一张让他按时吃饭的字条，除此之外林轻羽还留言说让他如果有心情的话，就到公司去一趟，没有就在家好好待着。
　　任昭衍抱着手里的猫盯着那张字条看了好一会儿，又看了看桌面上的食物，他一口没动，转身去客厅坐着发呆。
　　不知道过去多久，未尽眼巴巴的看着任昭衍，娇滴滴的朝他叫唤--该到猫吃饭的时候了，人不吃没关系，猫粮不能断啊！它会被饿死的。
　　任昭衍看了它一会儿，松开手朝它指了指桌面上那些原本给他准备的食物：“去吧。”
　　未尽得令，立刻撒欢似的往桌面上蹦，开始享受自己的大餐。
　　等这猫吃饱喝足回头，发现自己主人还是一动不动，保持原来的姿势待在那里，它终于有些良心不安了，到底是它把人家的早餐给吃了，主人还什么都没吃呢！
　　未尽跺着自己的小碎步跑会任昭衍身边，跳到沙发上用脑袋去拱他的手。
　　任昭衍被唤回神智，将未尽提起来放到自己膝盖上，感受着这猫身上微小的心跳，还有独属于猫的温热。
　　好脆弱的生命，好细的脖子，好像轻轻一掐，它就会在自己手上失去生命一样。
　　“喵呜～”未尽不知道任昭衍心里在想什么，只当他是想跟自己玩，眨着自己布灵布灵的大眼睛。
　　任昭衍的手在慢慢收紧，心里的恶念渐渐升起来，他想--要是杀了它，穆少恭会生气吗？还是会伤心？
　　是不是再用力一些它就会死了？
　　小动物的生命可真脆弱……
　　“昭衍？”
　　客厅的门被打开，林轻羽的声音传过来，一下子将任昭衍从梦中惊醒，松开猫的脖子，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林轻羽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有些疑惑：“怎么了？”
　　“……”任昭衍抬头看他，眼睛里全是无辜和天真。
　　林轻羽顿了一下，看看他手里的猫，又抬头看了看他，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摸摸他的头发。
　　任昭衍看着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去收拾被未尽弄得一片狼藉的桌子，看这里的情况，这人估计是什么都没有吃。
　　这样想着，林轻羽又走到厨房去起火准备弄些别的东西。
　　任昭衍就在沙发那里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眼睛里藏着空洞：“你怎么回来了？”
　　林轻羽向来都是那种早出晚归的生活状态，早上做好早餐和午餐，午餐放在保温箱里给任昭衍热着，这人要是不出去吃饭的话，可以直接在保温箱里拿出来，等他晚上回来的时候才给做晚饭。
　　一般情况，林轻羽这个点应该呆在公司才对。
　　“你没接我电话。”
　　闻言，任昭衍低头看自己放在一边的手机，上面有很多个未接来电，时间应该是他刚才在看猫吃饭的时候。
　　是不是该庆幸林轻羽及时回到，不然……
　　“喝点粥吧。”
　　林轻羽弄好了一碗小米粥，拿到任昭衍面前，他自己也在这人身边坐下。
　　“喵呜～”
　　未尽差点被坐到，吓得赶紧往外跳。
　　林轻羽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任昭衍，突然伸手扯了扯他的领子，不用往下拉，脖子下半部分就印着吻痕。
　　林轻羽皱眉，一惯保持的笑容也消失：“他知不知道你是什么情况？”
　　任昭衍勺了一口粥放进嘴里，而后说道：“知道，我主动的。”
　　林轻羽：“……”该死的……
　　任昭衍叼着勺子，回头无辜至极的看着林轻羽：“你让我去公司做什么？”
　　这转移话题的技术实在不怎么样，但是林轻羽还是选择配合他。
　　林轻羽：“没什么，只是有几分文件需要你签字而已，我已经把它们拿回来了，等下你有空的话就签一下吧。”
　　“嗯。”
　　这两个人安静坐着都给人一种和谐感，未尽感觉自己就是一只要破坏别人家庭的猫，明明不该参与进去的时候却非得插一脚。
　　“喵～”没错，它就是一只坏猫，主人的注意力怎么可以不在它身上呢！主人快多看看它。
　　林轻羽瞟了它一眼：“这只猫你打算留多久？”
　　可怜的未尽，主人还是没搭理它，反而是林轻羽把它抱到怀里，轻轻的给它梳毛。
　　任昭衍摇摇头：“下次见到他就给他还回去。”
　　他很清楚自己不应该养这些小动物，刚才是因为林轻羽回来了这只猫才逃过一劫，如果刚才林轻羽没回来，又或者他晚那么半个小时，这只猫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
　　任昭衍并不想伤害这些小动物，可很多时候恶念升上心头时他根本就控制不住，他压制不住自己的心魔。
　　所以他不敢养，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喜欢猫，可正是因为喜欢他才更要远离，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伤害它们。
　　从小到大，唯一能让他在意又不想远离的只有穆少恭一个，哦！不，正确的来说是那人自己要送上门，送到他面前来硬逼他接受的。
　　所以……到最后，自己会伤害他吗？
　　林轻羽有注意到任昭衍的眼神越来越黯淡，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忽而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小东西。
　　把手里的猫塞进任昭衍怀里，自己则是从他手里接过碗勺。
　　任昭衍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林轻羽轻声说：“帮忙照顾一下它，来～张嘴。”
　　他代替了任昭衍的双手喂他喝粥。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任昭衍眨了眨眼睛：“什么？”
　　林轻羽还是忍不住要担忧：“我不知道你们继续下去会是什么光景，也多次试图阻止过……昭衍，你现在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
　　任昭衍所做的事他都看在眼里，这孩子对穆少恭的喜欢（姑且说为喜欢吧，毕竟他也不对别人这样）已经快演变成占有，他怕再这样下去，事情会发展成他不愿意看到的样子。
　　任昭衍：“我……知道。”他想要穆少恭，不管以哪种方式，他要那个人永远留在他身边。
　　“那你是真的喜欢他吗？”林轻羽又问，他也试过去阻止他们的发展，但是到最后一切都徒劳，现在林轻羽能做的只有紧盯他们，尽量保护自己在乎的孩子别受伤，其他的都不重要。
　　为此，他需要知道任昭衍内心真实的想法。
　　然而任昭衍还是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可是昨天晚上听到穆少恭说爱他的时候，他心里隐隐有些兴奋开心，虽然并不能让他从崩溃的情绪里解救出来，但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
　　很特别，于他而言穆少恭也是特别的，他不想就这样结束。
　　“你要做好思考，想清楚自己该怎么做，想要什么。”林轻羽叹了口气，这孩子已经成年了，他也该放手了，总不能一直这样控制着他“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林叔都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永远支持你。”
　　你想做什么都好，只要不伤害到自己就好。
　　“我知道。”
　　等任昭衍吃完，林轻羽将手里的碗放下，把任昭衍需要签的资料拿过来：“穆少恭已经开始行动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任昭衍一边点头一边给林轻羽递给自己的资料签字，那些资料的内容却看都不看一眼。
　　“等他动手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那当然是……”任昭衍眯了眯眼睛，眼神里透露着几分精光“让他认清现实，然后让他彻底的败在我手里。”
　　林轻羽：“……这样做真的对吗？”
　　任昭衍耸耸肩没有说话。
　　“……”
　　林轻羽最后只叹了口气，他很想跟他说，感情不是非要争一个输赢的，可是最后，他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因为他没资格教任昭衍这个。